第二百八十一章沉稳
这么想着，就沉沉地说道：“怎么，苏云遥，你是不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苏云遥的心里头已经是冰冷到了极点了，这样的事情，谁摊上谁倒霉，再说了，她还不知道周瑾琛这个人的性格吗，但凡是要找自己的麻烦的，肯定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到时候紧赶慢赶地要找自己的麻烦，也是很有可能的。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调查不调查的，实在也不是我能尽力的，我不过是个医女，何必要为难我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皇上说的，实际上，是对周瑾琛的控诉，周瑾琛听着，竟然觉得也有点意思，毕竟有的时候可以看到苏云遥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是要在心里头暗爽一把的。
“苏大夫此言差矣，我的香囊中含有七七四十九种的香料，这些香料被水日复一日地稀释过了，在常人闻起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是我知道，苏大夫你既然能够迅速地分辨出中草药之间细微的区别，肯定也是能分辨出花的味道的，若是有你在，自然是如虎添翼，怎么你反而是不愿意为皇上尽一份力呢。”
好一张厉害的嘴巴，这样一来，倒是让自己在皇上的面前存了不痛快了，这么想着，她就稍微地抬起眼来，要看一下皇上的眼神，皇上的神色有了稍许的变化，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子再这么推脱，是要犯下大忌讳了，连忙说道，“二皇子既然这么说了，那臣女就只有从命了，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是要与皇上核对清楚的，臣女与二皇子见面的时间，连晚上也要算进去么？”
周瑾琛听了这话，知道苏云遥所指的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之前在晚上与她见面，已经在她的心里头存了这么久的阴影了，如今冷眼看着，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身上总是带着十分剔透的聪明的，但是很显然，皇上料不到这丫头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稍微地偏过头去，说道：“瑾琛，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周瑾琛的眼神中带着笑意，他说道：“想不到苏大夫是这么害怕我的，虽然我知道晚上叫你出来是很不厚道的，但是有的时候处在迫不得已的境况下，自然是要麻烦苏大小姐出来的了。”
皇上倒是觉得没有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是比让他获得健康更重要的事情了，苏云遥的心里头纵然是存了许多不服气的意思在，但是面对周瑾琛这样强劲的对手，只能就此作罢了。
“既然如此，那臣女就只有听了。”
说着，苏云遥已经慢慢地低下头去。
到了从皇上那里出来的时候，便完完全全是苏云遥和周瑾琛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了，苏云遥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冰冷的意思在了，她稍微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怎么，二皇子如今怎么这么心急了，难道你不担心皇上会看出你这一连串连环圈套之后包藏着的祸心么？”
周瑾琛且听着，眉眼之间已经慢慢地有了计较的意思在，他带着一些暧昧不明的意思，不过是稍微地思索了片刻，说道：“你也知道，我做事情从来都是很周全的，如今怎么可能分明知道自己要面临了什么，还执意前往呢。”
苏云遥倒是不相信，说不定周瑾琛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慢慢地醒悟过来呢，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会逞强，如今要表现出这样不服输的样子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连我一个小女子都可以看出来，整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你在给四皇子下套，难道说皇上竟然是个看不出来的吗？”
有淡淡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地生发开来了，过了许久，周瑾琛才说道：“苏云遥，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等到周瑾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云遥和他已经慢慢地走到了远处的一片森林了，这片森林始终被葱葱郁郁的香樟树给覆盖了，若是站在这个地方往遍地营帐的方向看去，就好像是一座一座可以将人禁锢的城堡一样。
“刚才二皇子不是已经在皇上的面前说了么，让我帮你，我自然是要帮你的，只是若是要让我做伪证什么，我还没有这样的胆子。”
苏云遥说着，已经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里头的药箱给放下来了，她的手慢慢地触碰到了青翠欲滴的竹叶上面，那冰凉的水滴顺着她的指甲盖慢慢地往下滑落，空气中可以听见一些脆生生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作伪证，但是我想要让你看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周瑾琛这么说着，苏云遥分明是看到他攥着自己的拳头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大男人的内心，他所折射出来的光华却是一只受困的小兽一般。
虽然心里头有了钝痛的感受，但是苏云遥还是忍不住要牙尖嘴利一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二皇子你今天做的这一切想要证明的事情，应该是让皇上看到的，怎么，难道说，跟我证明有用么？”
周瑾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第一次觉得，他无论如何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了。
那一次让她用自己的血来为弟弟铺垫出生命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导火索了，这根导火索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如今苏云遥还是要用这样的话来刺激他么？
这么想着，周瑾琛便是强颜欢笑道：“对你证明自然是有用的，因为你听了我的话之后，会用你的专业知识，让我的父皇更加愿意相信我的真心实意。”
这样言不由衷的话总是要被一种桀骜不驯的意思所包裹的，他稍微地思索了片刻，才决定真实地对抗苏云遥的唇齿之间不断迸发出来的冰凉。
“原来如此，我就说，若是没有别的意思，二皇子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提出这么温情脉脉的理由来。”
苏云遥总是这样地牙尖嘴利，纵然是已经感受到了气氛中不断升腾出来的暧昧与尴尬了，她还是要一如既往说出一些不知所谓的话来。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反正在你的心里头，我从来就不可能是个维护正义的好人，你是个大夫，如今这样的事情还要让我教你，岂不是很可笑？”
这么说着，就慢慢地背过身去，然后说道：“好了，你既然已经答应帮助我了，我想你也应该遵守自己的诺言，我就问你，你觉得周瑾然有没有可能与燕国的人互通有无？”
苏云遥微微地怔了一下，也许是想不到周瑾琛会这么开门见山地说这样的话，她稍微地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二皇子刚才与皇上说的话句句属实的话，这四皇子的身份自然是存疑的。”
周瑾琛疏导：“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件事情是真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一次的围猎很不一样，这样的时局，没有人不是蠢蠢欲动的，若不是太着急挖掘出这周瑾然的身份来，我也不至于放弃了我的香囊。”
苏云遥听了，忍不住要皱起眉头来，她沉沉地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你怎么就能够确定这香囊不会被他遗弃呢，而且，香囊就算是可以被千锤百炼，若是找了一个有武功的人来对它进行破坏，难道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这么说着，苏云遥的眼神中就存了疑惑，他安有一种十分明显的预感，那就是，周瑾琛从一开始就使用了不一样的战术，这个战术便是，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他的话都是看起来漏洞百出实际上却是无迹可寻的。
“因为我在香囊上放了一张纸条，这张纸条上的内容是燕国皇室十分在意的事情，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想要对燕国皇室有染，他就一定不能毁坏了这样的东西。”
说着，便是缓缓地转过身去，然后说道：“怎么样，有的时候轻易地对别人现出软肋来，是十分可笑的事情吧，因为你真的不知道，什么人会躲藏在隐匿的地方，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就是给你致命一击。”
苏云遥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对于周瑾琛说的这些话，她也算是赞同的，同时，也要佩服周瑾琛这样杀人诛心的方法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是与燕国有关的人，他就一定不会丢弃这样的香囊，但是香囊会让他露出蛛丝马迹来，如果我们不能从周瑾然的身上找到这样的线索，是不是就说明了，其实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们的猜想，与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周瑾琛微微地颔首，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比较怀疑的人就是周瑾然，对于其他任何人，我还没有针对的道理，所以，如果这一次周瑾然的身上没有找到什么破绽，基本上就是可以确定，他与我们的计划是没有关系的。”
可是还是有一些不对的地方，苏云遥稍微偏过头去，沉沉地问道：“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可能性，如果说周瑾然在周国还有别的眼线呢，他完全可以将这种东西转移到他的死士身上去。”
周瑾琛会心一击，纵然是觉得这句话存了一些真切，但是终究不太可能，如果周瑾然真的可以将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到他的死士的手上，那怎么解释，刺杀皇上的那个刺客终究还是成了无谓的牺牲品呢？
“我觉得这是不大可能的，刺杀皇上的刺客，是死不瞑目的，他很有可能被牺牲掉，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从一定的程度上来说，周瑾然是不可能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的，且这香囊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托付呢?”
苏云遥颔首，她突然笑着说道：“看来二皇子对人性的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只是皇上至今还不知道您是存了这么玲珑心思在里面的呢。”
周瑾琛听了，纵然是心里头带来不爽快，却也只是笑道：“我如今就算是有什么九曲心肠，还不是被你看透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