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德安尴尬地抽着嘴角,低头拿袖子用力地抹着那些痕迹。
陈田荷则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忍不住在裴珃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便宜大儿子能不能回头看一眼,裴歆那小蹄子笑的都快抽过去了,怕是比她哥还清楚是怎么回事,用得着他在这狗拿耗子吗?
一家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开始吃饭。
“对了,爹爹,刚刚妹妹和我商量了,过两天我陪她去州城。”裴珃主动说道。
“可……”裴德安坚决要反对,还未开口,觉得袖子被轻轻一扯,侧头看去,陈田荷轻轻向他摇了摇头,她对他说道,“夫君惦记着歆儿的身体,怕她女儿家经不起长途奔波,也是为人父者之常情,却不能因此对小珃偏颇啊。”
“我对他们向来一视同仁,哪里有偏颇?”
陈田荷想起自己那被他偏颇的一双娇儿,心里恨不得掐死他,但是面上依旧微微含笑,温软的语调将她的缘由娓娓道来:“夫君可记得小珃已经多久没有提出主动出门了?自从歆儿失踪后,小珃总把自己憋在屋里,当年的同窗也不去交际,同龄的朋友也没有几个,长久以往,令人担忧。如今小珃主动提及要护送妹妹出门,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裴德安果然听进去了,他犹豫半响:“好吧,那就先这么定了,大家吃饭吧。”
“父亲的私章我也要用。”裴歆说道。
裴德安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一会儿拿给你。州城那里有我们一处铺子,虽然最近也关门盘点,打算卖掉,但是勉强能当做落脚的地方,你俩去了之后就拿着我的私章去找掌柜的吧。”
“知道了,爹爹。”
裴德安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一想起女儿刚回来就又要走,就觉得心里闷闷的,用罢了午饭,陈田荷在那边收拾东西准备搬回老宅,他则偷偷溜了出去。
陈田荷收拾罢了细软,发现夫君人不见了,找了半天,在一处耳房里发现了他,裴德安正抱着什么东西,心酸地絮絮叨叨,见她过来,连忙将那东西往身后塞。
陈田荷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亡妻的牌位,她咬着嘴唇,气得直哆嗦。
裴德安偏心,她可以忍,她可以自己想办法给自己的三个孩子铺路。
裴德安对她不热情,她也可以忍,她容貌不差,手腕也有,温柔贤惠一样不缺,她可以逼得他心生愧疚,主动与她亲热。
但是夫妻多年,他居然还惦记着那个死人!
陈田荷越是气急,却越发冷静下来,她假装没看见那一幕,温声唤道:“夫君,该启程了。”
“好好,这就来。”裴德安手忙脚乱地回答。
耳房侧面的矮树下,裴珃和裴歆躲在那里偷瞧。
裴歆摇头:“这都能忍下去,脾气可真好,搁我身上得直接把爹的脸给挠花。”
裴珃冷哼:“活该,谁让她自己当初非得嫁进咱家。”
裴珃此话不假,当年的裴德安一心只想将一双儿女抚养成人,根本无心续弦,更何况是还是娶一个秀才的女儿,他即便要娶,也是想娶一个温厚善良,最好是不能生育的村女,陈田荷绝对不在他的挑选范围内,当年陈田荷主动设计,嫁给了裴德安,所以在裴珃看来,现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该受着的。
他戳了妹妹一下,“陈田荷可不是那么能忍的人,她不敢动爹爹,但是你可得当心她冲你耍什么阴招,你可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裴歆挑了下眉,摇手示意他:“那就让她且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