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瑄沮丧的看着眼前一堆纸条,一个有用的主意都没有!又拿起了二姐的字条,每日送花?管用吗?能成吗?
又一想,也不一定。那天在山头上自己摘了一枝花送给了她,她不是挺高兴,还闻了一闻,说挺香,谢谢了吗?
看样子这招能行!
一下子心情大悦,叫来了老崔让他明天上下海县的花市上买点花回来。
老崔不明就里的应下了。
到了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揣着一大包银子出发了。
要说这事儿,还得怪夏沐瑄自己不好。
要买花送给一个姑娘。总要送点诗情画意点的花,像什么牡丹、兰花、月季之类的花。哪怕送一朵迎春花也行啊!那多美,多有诗意。
不然让刘虎去做也行。起码刘虎会问一下干什么用的,然后再买。
可他把这事交给了老崔去办。
老崔是谁呀?他哪懂这些文邹邹的事儿。你让他买花?那就买花呗!
在他看来不就是花嘛,能开出花来的,都给他买回来不就完了,这有何难!
于是乎到了中午。老崔领着花市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回来了,已经院子就吩咐:“你们自己看哈,哪儿有空地的,你们自己给摆上哈。”
“哎,得嘞你呐。”一通忙活。
夏沐瑄在屋里听到动静,打开房门,出来一瞧,得!院里高大苹果树,杏树,梨树等等满满的摆了一地,愣是把院子变成了果园了。最后完了,一个人上来把一个小盆往他手里一放,一咧嘴:“都齐了,少爷,银子谁给啊?”
夏沐瑄低头一看手里,一盆樱桃。
“………………”
打发了那群人,夏沐瑄觉得太阳穴有根筋在“突突”地跳。揉了揉太阳穴,放下那盆碍眼的樱桃,心累。
刘虎送完了信回来,一脚跨进门,看见一院子的果树,吃惊地问:“我们这是要在这儿扎根了吗?要学着种果树了吗?”
夏沐瑄无力的扶额:“让他去买的花。”
刘虎可比老崔机灵多了,一听就明白了。宽慰他:
“爷,咱们买屋子的时候,不是还得了两亩田吗?明天我让人把这些树给种进去,到时候不就成了一片林子了吗?你陪着梁姑娘一起去林子里,赏个花望个月不也挺方便的嘛?”
嗯?这主意不错!
“接着说。”
“哎。我明天就找人再去买一些种上,再让人搭个小凉棚,这样你和梁姑娘在那儿,弄上几个碟子来点好酒,吟诗作赋赏风弄月,多雅!”
夏沐瑄顿时心情转阴为晴,一拍手就这么干了。
这头一头夏沐瑄为了能和梁槿儿一起林间赏月,正命人挖土栽树,搭棚子。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殊不知一个挖墙脚的已经悄悄的来了…………
很快又到了梁槿儿交字的日子了。她照常去了墨云轩,交了字准备回家。
钱掌柜把她拦住了:
“梁姑娘,请留步。我家公子请姑娘楼上一聚,不知姑娘可有时间?”
她想了想便对钱掌柜的说:“那麻烦钱掌柜带路。”跟随着钱掌柜来到了二楼。
一位白衣公子正坐在一张由一整块百年原木雕刻成的黄花梨茶案边,泡着一壶茶。
只见他用白玉似的手拿着一柄小小的红木茶铲,轻轻的在一个青瓷莲花罐里铲出一铲茶叶。
又用另一只手取来一根茶针,挑去了茶铲里比较差的茶叶。
放下茶针,用手微微压住了右手的袖摆,伸手把茶叶倒进了他的对面,准备给梁槿儿坐的位置上的一个空茶盏里。
转手放下茶铲,抬手拿起了旁边红泥炉上,一柄柄上包着红丝线的小铜壶。
微微抬高了手,一点手腕,一注银花从铜壶嘴里倾了出来。落在青瓷的茶盏里,带着芽黄绿的茶叶一起翻滚,银珠四溅。
冒出的热气像烟雾一样,慢慢腾起散开,把这位白衣公子笼罩出一副仙气袅绕,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他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就应该是那样的,也只能是那样的。由他做出来,那是再恰当自然不过,换做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如此美妙的感觉来一般。
听到脚步声,焦承泽抬头看了过来,面带微笑,一抬手:“梁姑娘请。”
梁槿儿坐下,他开口言道:
“初次会面,焦某人言行失状,冲撞了姑娘,实非君子所为。今日邀请姑娘一聚,着实是诚心想向姑娘赔礼道歉。”说完焦承泽起身,对梁槿儿做了个大揖。
她连忙起身微扶:“小女子确实未曾挂怀,焦公子不必如此大礼。小女子担当不起。”
焦承泽起身,一甩后摆坐下:
“那是姑娘宽宏大量。姑娘请用茶。”
“焦公子请。”
两人对敬了一下,个子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开始攀谈。
“梁姑娘,家住哪里?”
“小女子家住云岗村。”
“哦?云岗村?”
“公子去过?”
“未曾。不过两年前在白窑镇曾救下一位姑娘,听护送那位姑娘的护院提过,那位姑娘也是云岗村人氏。”
梁槿儿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公子便是两年前在白窑镇,在小霸王手里救下她的少年公子。
当时混乱也未曾仔细看过恩人是何模样,便被人护送着匆匆离去,只知道是位从京城来的少年公子。想不到,这墨云轩的少东家,大夙国的状元郎就是她的恩人!
当下站起身来,两手一搭腰,深深的福了下去。
焦承泽诧异:“姑娘这是何故?快快请起。”
梁槿儿:“那日在白窑镇被公子所救的,真是小女子。公子大恩,实在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焦承泽大为惊讶,想不到两人竟如此的有缘分,连忙扶起了她,请她坐下。两人攀谈起来。
因为少年偶遇,如今有缘再次重逢的的缘故,两人相谈甚欢。从诗经书画一直聊到焦承泽求学游历时,经过的地方,遇到的人和事。梁瑾儿听的是津津有味。
交谈中,她的蕙质兰心从善如流,不禁让焦承泽另眼相看。心底暗暗庆幸,幸亏是自己救了她,不然有何来今日的缘分呢?
而梁槿儿也对他的博学多才心生敬佩。对他所游历过的地方,更是心生向往。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红霞满天。
梁槿儿起身,要告辞回家。焦承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聊的有些不尽兴。奈何已是黄昏,对方是位姑娘,不便太晚回家,便没有挽留,但坚持要送她到马车行那里。她见推辞不调,只得点头同意。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慢慢的向马车行走去。就在梁槿儿坐上马车走了以后,马车行对面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人一骑。
这一人一骑真是夏沐瑄和他的五花马赶月。
今天是她交字拿工钱的日子,一般过了晌午她就回来的。可今天都过了下午了,还不见梁槿儿回来,夏沐瑄和兰妈都有些担心。于是他觉得这是一个在兰妈面前好好表现的好机会,便自告奋勇的出门来寻她。刚下了马就看见梁槿儿居然和焦承泽走在了一起,还聊的相当的投机。不由的心里酸溜溜的。
该死的,爷怎么早没想起来墨云轩是那小子家的。那小子肯定又没安好心!
他说的那小子真是墨云轩的少东家,这一届的状元,焦承泽!
怎么回事呢?
原来夏沐瑄和焦承泽从小就认识,而且打小因为某件事从此就没对过盘。在他看来,焦承泽表面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嫡仙似的,其实一肚子坏水,蔫儿坏!
两人又是同窗,在学堂里也是不是东风压西风,便是西风压东风。无论他看上什么东西,焦承泽都要跳出来跟他抢,真真叫是气煞人。
如今他接近梁槿儿,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第二天墨云轩的外面打马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位,进了门不等钱掌柜的招呼,就自己噔噔噔上了二楼。
另一个就在楼梯口守着,没上去。
来人正是夏沐瑄和刘虎。
上了二楼,只见焦承泽依然是一袭白衣泡着茶。
夏沐瑄:这王八蛋还是这么喜欢装腔作势!
焦承泽:这小混蛋还怎么还没死!
“沐瑄,我已等候多时,你怎么才来?”
“承泽兄客气了,几年不见,没想到,承泽兄依然健在啊?”那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活着呢?
“………好说好说,仙儿身处虎狼之地,尚能一息尚存,愚兄怎敢一人先去啊!”你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在你前头呢?
这两人就跟蟋蟀似的,见面就掐!
一听到“仙儿”两字,夏沐瑄额头的青筋爆了出来,磨了磨牙。
焦承泽装模作样的站了起来,自责的说:“你看你看,愚兄光顾着说话,竟然连杯茶都忘了给你沏了。”
说着就起了杯茶,给他递了过去。突然手一滑,茶盏打翻里面滚烫的热水竟往夏沐瑄的身上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