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夜晚有些微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这里是魔界,令丘山顶的狱门前。
令丘山是魔界十方狱中最高的山峰,故山顶有终年不化的积雪,月色正好时,红梅映雪,倒也是一副美景。
不过今日的美景却因刚刚这风而少了几丝韵味。
含宜已经在山顶守了三天了,狱门没有任何异常,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于是她的饮食起居几乎都在这里。
今晚,再具体一点的时间是子夜时分,含宜刚刚幻化出一坐冰榻,方躺上去,便觉得一股冷风吹过,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她从冰榻上下来,可那种阴冷的寒意还是没有褪去,反而又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习惯使然,她已经警惕起来,双手垂在身侧,而宽大的衣袖内,手心已经蓄满了灵力。
半晌,又一阵阴风呼地吹过,月照雪映之下闪闪发光的狱门,忽然之间黯淡了下去,像一面被蒙了尘的镜子,灰蒙蒙一片,看着就有几分破败感。
含宜眉头微皱,她手腕微转,一道光束从她的手中朝狱门飞了过去。
“嘶!”光束方接近狱门,蒙在水晶上的那一层阴暗便忽然大盛,黑色的气化成好几只手的模样,一下就将那光束撕碎,每只手都握着那被撕碎的星点光芒,像吃饭一般,把光点送给包裹着狱门的嚣张黑气。
光点跟快被吞咽入腹,但它似乎还有些不知满足,粗长的几只黑手在空中地面四面八方地胡乱摸索着。含宜早已躲远,而这黑手和姑阴山的上的一样,虽然实力强了很多,但是能触摸到的范围始终是有限的。
一片浮云将皎皎明月掩盖,,魔界的夜色便更深了些,如同夏辛和苍洵面前的腾蛇灰烬一样深。
安静的风同样吹过,不过却没有激起任何动静。
夏辛心里不仅觉得有些诡异,但又说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腾蛇的死,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似有似无的事情的时候,当下之急还是要先出去万方通界再说。毕竟魂魄与肉体分开的的越久,对修为的损害越大。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天界免不了一场大战,所以不论是苍洵还是夏辛,他们的身体都不能出任何问题。
二人飞出山洞,转身看着洞门缓缓消失,与石壁融为一体。
夏辛正要开口呼唤前辈,边听见远方传来的一道男声:
“你们两个既然拿到了我的剑,那便来找我吧,我的剑会带你们找到我的。”
语毕,前辈的声音便又消失不见,这里又陷入之前那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此时,淡云和霁月开始微微颤抖,二人正手握着它们,所以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
默契地对视一眼之后,夏辛和苍洵便任由两柄剑带着他们山山间飞来飞去。
也不知飞了有多久,他们终于在一座山峰上停下。
这个山峰的样子有些奇怪,原本高耸入云的山尖不知为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五个稍小一点的尖柱围成一圈,而圆圈的中间则是一片低洼的空地,高度对比十分特别。
这样的奇怪的山峰让人很难相信这里没有什么古怪,擅长结界类法术的夏辛甚至觉得这五根尖柱和一片洼地是某一种古老的结界。
灵剑带着他们在山峰上空转了一圈,接着便对着中央的洼地俯冲而下。
灵剑没有任何阻碍,夏辛和苍洵见状便也跟了上去,飞进洼地的那一刹那,夏辛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忽然将她攥住,将她体内的仙气全部抽走,而同时,握着霁月剑的那只手却传来一股温暖,从她的手指,手掌,手臂,肩膀,一路流过她灵体的每一寸,最后归寂于丹田处。
这感觉仅是一瞬间的事儿,所以还没等夏辛组织好语言,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可当她尝试隐运行仙气之时,陌生的感觉告诉她,她的身体里有不知名的仙气。
确认了刚刚那一瞬间之感不是幻觉之后,二人落地,夏辛才开口向苍洵说起此事。
“我也有这种感觉。”苍洵握了握空着的那只手,十分认真地看着夏辛说道。
夏辛彼时一半觉得苍洵也会一样,一半觉得原因可能仅仅在于她有剑灵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所以苍洵的回答令她不算吃惊,但也有些意外。
淡云霁月两把灵剑,确实是不世出的好剑,修为高的人一上手便能感觉出来,但她也感觉到,这两件还未认主。未认主的剑,品质再好,使用起来也有危险。
或许刚刚那一番占山为王,便是在考验他们,若是实力够强,便认了主,今后听起差遣;若是令它失望了……那也无法强行认主,四处游荡。
“轰!”忽然间地动山摇,五根尖柱中的洼地开始坠落崩塌,苍洵和夏辛也跟着掉进了山里。
谁能想到,这山峰里是中空的,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的水汽,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水汽里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腐土味儿,虽然夏辛和苍洵都能忍,但苍洵还是皱了皱眉头。
四只白靴落地,常年被水浸泡的土壤已经变得松软无比,一脚踩下去像是踩到了沼泽,直接深深地陷了进去。
只是这灵剑的神力他们第一次用,不太熟练,折腾到膝盖都已没入了泥土,二人这才把身体拔了出来。
既然出来了就一切好说,刚刚,才熟练起来的新灵力足以让他们在这吸人的泥土表面随意行走,不怕泥足深陷。
他们所踩之处似乎是个湖边,这里终年暗无天日,所以他们才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淡云霁月偶尔露出的星光月华也然他们知道这里是何地形,危险之处又在哪里。
这里的确有一片湖泊,只是湖水只被困在这里几千万年,无法流动,已是一潭死水。
他们所站之处,虽是湖岸,但却没什么特别。若不是手中的灵剑,直直地指着对岸,她可能什么都无法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