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的倒是挺快。”河的对岸，一道男声响起。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渐渐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见过前辈。”夏辛听这声音便知道他的身份，于是恭敬地问好。
“见过前辈。”苍洵也是一样，甚至比夏辛还要恭敬一些。虽然之前他对他的做法有诸多不满，但是此人的实力身份都值得这一份敬意。
前辈身着白色衣袍从对岸飞了过来，落地之后，各看了一眼淡云霁月，说道：“别这么见外，我们也算是关系匪浅。”
确实，三界之中，赠予佩剑一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
“淡云和霁月是我常用的剑，虽然被我惯的有些任性，可一旦认了主，便是一把绝世的好剑，如今的状况，你们不要见怪。”作为淡云霁月曾经的主人，又是神族，面对夏辛和苍洵，他只一打眼便知道他们体内运行的是谁的灵气。
“是。”苍洵和夏辛一齐答应下来。此刻的默契，或许是因为灵剑的关系。
“好了，既然你们已经拿到灵剑，便可以来打败我了，”他有又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年少飞扬的眉宇间尽是沉重。然而下一刻，他却又微笑了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如同一个未谙世事的少年一般，道：“我很容易被打败的，只要一击。”
“前辈……”夏辛见他这灿烂的笑容，心中却涌起几丝悲伤来。
“怎么，见我长得帅，不忍动手了?”
“前辈。”此次出声的，却是苍洵。
“唉呀，只是开个玩笑嘛，别当真啊……”前辈见苍洵这幅严肃的模样，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可面上的笑容却还在：“我都很久没有跟人开过玩笑了……”
苍洵眼神微动，似乎有些不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没说什么。
“好啦，不说这么多了，你们可以动手啦，握好剑，冲过来就行。”
此话一出，苍洵和夏辛却都没有动手。
苍洵是如何想的，夏辛无从得知，但她自己，确实是不忍心的。她想起了自己在神墟的三万年，又想起了欢竹的母亲。他们三人的经历，有那么几分相似。
山洞中安静了一会儿，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可空中交错着的三人的目光，却又在诉说着什么。
最终，打破安静是被称为前辈的无名少年。
“我说你们……怎么还不动手，难道要我自己撞到剑上去吗？”听不出任何恐惧遗憾，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只有显而易见的轻松。
回答这位少年的，还是一片安静。
他也扶额无语了一会儿，接着又放下手，无奈道：“那好吧，就算你们要我自己来，但也得先把剑提起来吧……你们这样我很难做诶……”
“前辈为何一心求死?”夏辛问出这话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知道答案，却不敢承认，可她又偏偏问出来，十分矛盾地等着答案被赤裸裸地说出来。
“因为我不死，你们就永远都出不去呀。”少年的语气十分笃定，有带着他常有的轻松，可分明，那双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下去。
可夏辛和苍洵还是没有动手。
他又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又说道：“别说那么多了，快点动手吧，前辈的话也不听了吗?你们到外面应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为何在这里浪费时间?”
重要的事……
“前辈，失礼了。”苍洵声音低沉，不像平常那般清冷。
接着，夏辛的余光瞥见身边一道白色身影冲了出去，随即，一股力量推向她的后背，将她也推了出去。
夏辛抬眸看着苍洵的背影，坚定但却有些颤抖。接着她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剑抬起，剑尖指着前方的少年。
“这就对了。”看见自己曾经的佩剑正指向自己，除了有些歉意，倒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千百万年的孤独，早已将他的一切心绪磨平，很难有什么波动了。
淡云霁月，它们陪着他在这里沉寂了千百万年，如今也到了该出世的时候，也到了再去看看如它们名字一样的风景之时。
他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他马上就要从这无尽的孤独中所解脱了。
“呼!”一阵剑气吹来，下一瞬，淡云霁月应该就会穿过他的身体，虽然是灵体的状态，但也应该会有点痛吧。
可是，预想中疼痛并没有到来，只是那剑风越来越烈。
他睁开眼，却看到苍洵和夏辛二人提着剑，无法动弹。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却马上了然。他想起来了，现在是灵剑在控制他们的身体。
“你们可真傻，我害得你们在这里不见天日了千百万年，再呆下去就要生锈了!我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主人，现在不斩，还留着作甚?”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淡云和霁月。
千百万年过去了，这剑上的星芒月华还如当年他方炼成他们时一样。
“嗡!”听完他的话，两把剑上的光芒大盛，但却驱着夏辛和苍洵后退了几步。
显然，他这一番装凶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见状，前辈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道：“好吧，我刚刚是装的不太像。”
“淡云霁月，出去之后，替我好好守护这个世界，知道吗？”
“嗡……”灵剑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光芒，实是在回应他话。
“动手吧。”这三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很轻，轻得甚至让人抓不住。
话音刚落，夏辛和苍洵便感到一股拉力将他们向前扯去，眼前灵剑的光芒大盛，视线变成一片白色。
“两位小辈，我还有一个问题，神界如今可还存在?”刺眼的光芒中，夏辛和苍洵听见了他有些缥缈的声音。
“回前辈，不在了。”这声音来自苍洵。这六个字，直白，不带任何拖沓。
“看来终究是没赶上……”远远地，他的声音有已经些模糊。
意识到前辈马上就要魂飞魄散，夏辛急忙问道：“敢问前辈名讳?”
“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就按你们的叫法，我叫前辈吧……”最后一个字消失之时，灵剑所散发出的白光也暗了下来。
眼前，已经再也没有那个称自己是前辈的少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