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如果。
直到现在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心中仍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不知是恨,还是因回到开始而抱有的丝丝期待。
顾盼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不想再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结,便起身打算去吃些东西。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极其细微的钥匙转动声,紧接着,随着“啪嗒”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牛牛?牛牛你在家吗?”
听到这熟悉的女声,顾盼愣了一下,抓着门框的手微微用力,粉红色的指甲尖泛白。
牛牛是季生辉给顾盼取的外号。
顾盼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内因为生病吃药发胖,圆滚滚的看上去就像个球。
旁边的伙伴们都嫌弃她,笑她,给她取一绰号“肥猪”,还不愿意和她玩。
就在她独自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季生辉找到了她,还塞了一颗糖进她嘴巴里,笑的眼眸弯弯的:
“哎呀原来小霸王还会哭的呀,羞羞羞!不过我觉得你虽然是胖了一些,但一点都不像猪,顶多算牛!壮壮的,拳头就和馒头一样大,一拳一个大坏蛋。”
“……呜哇哇!你才是牛!”
闻言,顾盼舔着嘴里的糖哭得更厉害了,肥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直打嗝冒鼻涕泡。
季生辉:“……”
“你别哭了,你哭起来更丑了,而且再哭,等下万一不小心被糖噎到了怎么办?那我不就是杀人凶手了!好啦,别哭啦!你不是牛,行了吧?”
“哼!”
顾盼又抽噎了几下,艰难地快速将糖咬碎咽下后,重重的嘟嘴哼了一口气,继续抽抽噎噎的抹眼泪。
季生辉:“……”
小孩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望了一眼天空,伸手想要把顾盼抱在怀里,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太短了,只好改为轻拍其后背:
“别哭啦……哭的和狼嚎一样……你不丑,也不是猪,就只是壮了点,而且牛牛有什么不好的?既是人类的好朋友,还任劳任怨,会帮我们干活,谁都喜欢……”
“那你是什么?”
“我啊,我当然是小仙女。”
那一刻,顾盼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呜哇哇。”
从那时开始,“牛牛”这一外号几乎就贯穿了她的前半生,从懵懂不知事到大学,直至后来她潦倒闭眼,季生辉总是喜欢这么叫她。
她说,叫你小盼的人太多了,叫你女神仙女等等其他外号的人也太多了,以后还会有一个人叫你宝贝。
而我,也要是你人生中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一个唯一可以不同称呼你的人,和你身边所以的“其他人”区别开来。
……
顾盼眼眸微垂,神思有些恍惚。
这时,季生辉也轻车熟路的换完拖鞋,摸到卧室门口:“牛牛,你在这里啊!你怎么回事!手机是关机了吗?怎么我发你消息你也不回,电话你也不接。”
“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早就和你说过,安逸然长的太帅了,人气也那么高,让你平时多注意些守得牢一些……最可气的是在这关键时刻,你居然完失踪!快,也别傻愣着了,快和我走,再不走就抓不到现行了……”
“我手机没有关机。”
顾盼回过神来,神色在看见季生辉的那一瞬变得有些冷,她避开季生辉伸过来的手,脸色平静陌生。
她如同一个局外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副着急忙慌为她着想、不停劝说的模样,心中突然升腾起一丝悲哀和自嘲。
季生辉扑了个空,愣了一下后又想要去抓顾盼的胳膊,却被其挣开。
“你应该发现了,是我删了你,不是手机关机了。还有我发给你的那些话,应该是在删你之前。”
顾盼再次避开季生辉伸过来的手,默默向后退了一步,黑色的眸底没有任何光彩,甚至还透着几丝陌生和沉寂,灰蒙蒙的,看去像汪死潭。
“什么?”
季生辉呆住,她之前刻意忽略的那些刻薄言语又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她整理了一番情绪,当抬眸真正正视顾盼时,才发现少女身上的气质似乎都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看她的目光也不似从前那般热情和愉悦,倒像是还掺假着几分无缘由的恨,只不过更多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在耍什么小脾气。”
季生辉皱了一下眉头,一路上被压抑的气也冒了出来。
她站在原地,不再亲昵地去搂顾盼,只是冷着眼,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等着对方主动去开口解释。
顾盼心里觉得好笑。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季生辉,似乎是想把她现在的模样深深地刻入脑海中。
看她利落的短发在发梢处微微翘起,看她漂亮的凤眸半阖,脸部流畅分明的线条慢慢收入白皙的脖颈里,最后没进黑色的衬衣衣领中。
多么帅气的女生。
顾盼嘲讽的冷笑出声来。天真如她,曾以为这人的内心也似她外表般帅气。
就连性格中为数不多的婆妈和柔软也只在她面前展露,是铁打的好姐妹。
没想到却比塑料还塑料。
“你笑什么?”
季生辉又皱了一下眉头,语气微微有些不耐烦。
“我和安逸然分手了。”
顾盼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的又说了句。
季生辉:“……”
她扭过头,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含在嘴里,低头“咔嚓”一声点上火,在深吸了一口后,白烟喷腾翻滚而出。
“分手了?真的假的?”
“所以你发那种信息,是怀疑我和你男朋友有一腿?呵。”
季生辉的声音很稳,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一问,有烟从她鼻孔里缓缓而出,模糊了她略有些凌厉的眉目。
她熟稔的夹起烟,又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顾盼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她想起上一世季生辉和安逸然挽手亲昵逛街的模样,想起自己落魄时,季生辉过来显摆得意洋洋的模样。
和现在这副快活又满不在乎的模样简直完美重合,都一样令人不顺眼。
“还有一件事我想还是要和你说清楚。”
沉默了几个呼吸,顾盼又开口道。
她的眸色有些冷,她微抬下颌,手指轻轻抚过发端,将挡在额前的长发向后拨。
“我知道你看到消息了,房间的钥匙记得还我,以后不要随意出入我家。下次再这样,我就报警告私闯民宅处理。”
“……”
言外之意就是断绝来往了。
“嗤——”
季生辉突然冷笑出声,有烟从她鼻尖缓缓喷出。
她笑着向前迈出一小步,身子微微向前探,将一口过肺的烟尽数喷在顾盼脸上,烟雾缭绕中神色半掩:
“顾盼,你踏马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消息的事我可以当做你发错人了,也可以当做你现在心情不好,正在气头上。”
“你和安逸然无论怎样我也不关心,但你怎么的耍小性子也得有个限度吧?
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你确定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