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突然想起,这几日没见初七:“彩云,初七她最近忙什么呢?”
彩云一边收拾一边说:“可能去外面搬东西了,这几日,她怪怪的。奴婢也说不好,总一个人呆着,在想什么,一直沉默寡言。”
难道她发现什么了,还是她有什么事?
“你要是看到她,让她来见我。”撷芳道。
这屋里翻箱倒柜,吵的厉害,坐着都难受,便出来走走。逛逛,走到偏院,初七两手交叉抱于胸前,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目光虚无,偏僻自闭。
“初七。”撷芳喊。
初七起身行礼:“公主。”
“几天没看见你了,最近你是否有心事?”撷芳道。
初七犹豫不决,还是决定说出来:“公主,你已经是完颜辕的王妃了,纵然还未拜堂,都已公告天下,再无更改机会了。”
昭然若揭,初七什么都知道了,但撷芳尝试逃避:“你为什么这样说?”
初七道:“那天,我都看见了。你们在雨中相拥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切要开始了。可是,很多事,既然已成定局,就不能更改了。你这样做,越做越错,万一引起两国战乱,违背皇上初衷事小,两国百姓遭殃事大。这些年,边境的战乱,死了多少人,多少家庭因此散了,没了。在军中所见,点点滴滴,你都忘了吗?”
撷芳呆若木鸡,欢愉时刻怎记得他人苦楚。
“公主还教我,感知苦难是好,可在能享受舒适时该享受,否则也是错的。那公主,您是忘了,你所感受到的百姓疾苦了吗?养尊处优,醉心情爱,置千万性命不顾?”初七道。
撷芳心乱如麻,那时的决定就是一个错,如今更是错上加错:“我不是,初七,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初七道:“希望公主早日想清楚。”倔强的转身离去,她知道她的苦,也要为她的将来打算,如果不及时点醒她,只怕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国之大义,儿女私情,应该如何抉择?他又会如何选择?
为何只是这样平常的事,却要被天下人不容,我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被动,没有人会在意我真在想要的,只想让我做该做的事情。
撷芳记得去西溪的路,一个人去了那边。
萱草开了败,败了开,水流长,伴行短,茕茕孑立度余生。
他会如我一样吗,未来的路那么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会如何?
流水潺潺,撷芳临河而立,背后有人喊:“芳儿。”
一回头,艳阳高照,看不清他的面容,修长熟悉的身形,手中还拿着一个柳条编织黄花点缀的花环。
“阿瑜,你怎么来了?”撷芳道。
郑燮瑜走下来,给她戴上花环:“给我的心上人送花来了。”
撷芳微屈双膝,接受花环:“我好看吗?”
郑燮瑜道:“好看,尤其是这花环。”
撷芳拍了他一下:“哈哈,没有我,花环怎会好看。什么时候出发?”
听到这句话,郑燮瑜有些紧张:“明早吧,今日赶路,不太方便。”
撷芳道:“今晚,有空吗?一起喝酒吧!”
郑燮瑜道:“好。”
酒过三巡,夜半无声,撷芳推了推郑燮瑜,已经迷糊了:“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郑燮瑜突然喊:“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撷芳踢了一脚,早知道就不要灌他那么多酒了。拎着他的耳朵对他喊:“撷芳公主出嫁了!”
郑燮瑜突然凶起来:“谁敢娶?我砸了他!”
撷芳惊的揉揉耳朵,平时那么聪明,在关键问题上怎么像个莽夫?
撷芳道:“要是所有人都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呢?”
郑燮瑜突然翻身,把撷芳推倒在地,嘟啷着:“那我就改了这天下!”
难不成要造反?改了天下,那父皇晏南他们不是都有危险吗,撷芳再问:“你很我父皇吗?”
郑燮瑜再没了声音,呼呼睡上了。
撷芳从他身下钻了出来,还好,不然这样可要死人的。
撷芳自己回房睡了,半夜一转身,突然发现自己床上有个人,目如牛眼,目光如炬。
“啊!”撷芳惊叫。
一只手捂住她的口,这才发现是郑燮瑜,示意他放手。
“你怎么在这?”撷芳抚着受惊的小心脏。
郑燮瑜居然抛了个媚眼,惊心动魄:“你有什么问题,不能在我清醒的时候问吗?”
撷芳退后一点,差点跌到床下:“我……我……你……你有事,不能……白天说的吗?”
郑燮瑜道:“不能,我怕你憋着,找不到机会说。”
郑燮瑜起身倒了杯水给她,行云流水,仿佛夜半潜入闺阁之人不是他:“来,喝口水。”
撷芳平复一下心脏,稍加思索道:“你打算如何与完颜辕摊牌?又如何劝说我的父皇,我的哥哥?”
郑燮瑜道:“这是事情我会搞定的,不用担心,好吗?”
撷芳道:“这样的事,你换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担心,必须告诉我你的方法,否则……”,突然说不下去了。
郑燮瑜道:“完颜辕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才会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等价交换,互利互惠。”
撷芳道:“你打算拿什么做筹码?”
郑燮瑜道:“我手中有些势力,他要的是邺国的王位,相信他没有理由拒绝我的建议。”
撷芳低头沉思:“可是,以他的智谋,夺得王位并非难事。”
郑燮瑜道:“这邺国的情况你不清楚,虽然完颜辕势力最大,可是他面临三个关,第一大汗宠妃,钦如氏,第二三弟完颜亮,第三,缺少邺国皇城的大臣支持。常年在外征战,固然功劳显赫,但是支持者甚少,成将容易,成王难。”
撷芳道:“可是……”
郑燮瑜道:“没有可是,世间没有什么事是我谈不成的。”
撷芳笑着道:“果然,你最厉害了。”
郑燮瑜道:“还是夫人做的好榜样!”
撷芳突然心中一软,甜甜的蜜糖直达嘴角:“你……刚刚叫我什么?”
郑燮瑜对上她明亮的眸子,缓缓道出:“夫……人……”
撷芳捂着脸不敢相信,我是他的夫人,夫人!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撷芳耳根通红,含羞带臊。
郑燮瑜温柔道:“一切凭夫人吩咐。”
撷芳点点头,心花怒放,语不成句:“我……我……彩云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郑燮瑜道:“好,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