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还未映入窗台,淡蓝色的天空,清风微爽。车队已经整装待发,撷芳匆忙上了马车,只能路上再补觉了。
“公主,夏季炎热,也许中途休息,所以提早除非了。”郑燮瑜与她同乘一车。
“嗯,没关系。”撷芳脑海里都是昨日的话。
“夫人,要是累了,我这给你准备了小食,话本,还有些小玩意。都是给你解闷的。”郑燮瑜道。
撷芳道:“嗯,不过,这些我都不喜欢,除非你陪我。”
郑燮瑜皱眉思忖,难道有什么难事?
他还是爽快的答应:“夫人有言,为夫自然遵从。”
撷芳低头笑着,两眼乱转。
郑燮瑜凑到她面前:“你在想什么呢?”
撷芳本想编个瞎话,不过实在不擅长,索性转移话题:“你记得七夕那天吗?白芷和袁骐槃在摘星阁为我放灯?”
郑燮瑜道:“当然记得,不如到了临河,我们去放灯好不好?”
撷芳好奇:“为什么是临河?”
郑燮瑜道:“这是个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撷芳纳闷,也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郑燮瑜道:“苏安此次随我出来的,这队里有三分之一是我的人,都是精卫,安全肯定没问题,只是路途遥远,你要吃些苦头。”
撷芳道:“可惜诏书出了,不走这一遭,怎么都说都说不过去。”
郑燮瑜道:“国事无小事。”
大雨之后,再无耽搁的理由,全速前进,以免错过佳期。
白色的鸽子记得来时的路,漂泊的心渴望一个家。
待到临河,冬季里大雪冰封的大地换成葱葱绿衣,两岸干枯枝桠上的积雪不见踪迹,只听得树叶沙沙作响。
郑燮瑜沉思半晌,吩咐继续前进。两人躲在树林之中,只找到一只白色的天灯,郑燮瑜道:“本该让你写上心愿,可惜没有带笔。”
撷芳帮他点火:“一切都在我心中,直达神明。”
白色的天灯逐渐膨胀,升起。
撷芳盯着他,总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波澜。
“刚刚……你有许愿吗?”撷芳道。
这样的话语,小心翼翼,可爱动人。郑燮瑜伸手轻轻摸了她的头,笑道:“傻芳儿,我的不是愿望,是不久的现实。”
还是那么自信。
可是,许愿不是代表自信或不自信,许愿是一个人,愿意拼命去守护。许一生之力,愿得圆满。
撷芳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等你。”
郑燮瑜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娶你,你是我郑燮瑜此生唯一的夫人。”
纵使万人阻挡,我定不负你。
苏安纵马奔来:“公主,大人,该回去了。过了临河十里亭,便有邺国的人接应。”
撷芳翻身上马,行云流水:“那,走吧!”
郑燮瑜一皱眉:“我记得……你很怕骑马!”
撷芳刚想说又忍住:“这些日子没事,自己练习的,马术精进了,自然也不怕。”
郑燮瑜点点头:“好,那我们走!”
马鞭撕裂空气抽在结实的马背上,大概一个时辰才追上队伍。此处地势平坦,但是人烟稀少,野兽居多,要到镇子上去安歇。
临河镇,民风淳朴,猎户居多,牧民多游牧,旅居草原。
撷芳让队伍先去驿站安置,自己随郑燮瑜去镇子上逛。
野狼的皮,银狐的皮裘,还有各种鲜鹿肉,都在叫卖。
“要不买些鲜鹿肉回去?大伙辛苦了,正好可以加餐?”撷芳提议。
郑燮瑜道:“好。”
预付了银子送到驿站,两人又逛开了。
“完颜辕他在哪里呢?”撷芳虽然害怕他来,可是必须要面对。
“按照计划,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完颜辕在荷城迎接你,与你一同回邺国皇城齐都。”郑燮瑜道。
“后面的计划是什么?我害怕,来不及说清楚,我会被逼着穿上嫁衣,成为他的新娘。”撷芳忧心忡忡。
郑燮瑜手搭在她的肩上:“我已修书给完颜辕,明日提早去见他,和他谈判。”
撷芳能感觉到他的害怕,可是要牺牲她的一生去换取毫无波澜的表象,绝无可能。
“你尽全力去做,我等你。”没有什么比爱和坚守更加鼓舞人心。
郑燮瑜吻了她的额头道:“放心,等我回来,就带你回家。”
美好的期待,无限制的幻想,冲昏了人的头脑。
昭国的送亲队伍大嚼烤鹿肉,喝着美酒谈论着这桩两国欢庆的婚事,唱着昭国的民歌。
撷芳推开窗,看着篝火旁散坐的侍卫,千百种可能在脑中推演,想象着该如何战胜完颜辕的质问。
初七过来:“公主,要不下去看看。有个哥们烤肉很棒,去尝尝。”
闲来无事,不如去看看。
众人齐齐行礼:“公主!”
撷芳道:“都自在点,听说有人烤肉技术不错,特意来解馋的。”
火炉边有个瘦小的侍卫,脸上偷着精明样,拿起两串鹿肉:“多谢公主赏识,这是新烤出来的,您尝尝。”
撷芳接过来:“大家随意。”
侍卫门又开始聊天了。
“我哥们,在县衙当值,他说下个月成亲,请我去喝喜酒。我算了一下,如果正常的话,还能赶上!”那男子眼中藏不住的笑。
“是你说那个李大吗?”另一个壮一些的侍卫接话。
“对呀,我看他今年立了不少功,也许过些年,也能当个头头。这么大的喜事,当然得备份大礼,去祝贺一下。”男子喝了一大口酒。
壮侍卫递给他一个酒壶:“来,咱俩喝一个,希望能早点喝兄弟你的喜酒呀。”
男子道:“咱们先在邺国喝咱们公主的,今年喝这么多喜酒,一定有好运。”
壮侍卫道:“是是是!哈哈……”
另一个高个子道:“我媳妇,过两个月就生了,嘿嘿!”
壮侍卫道:“那得得个大胖小子才好呢!”
高个子道:“小子闺女,我都喜欢。嘿嘿。”
这些普通而可爱的生活,才是最迷人的,安安分分,男耕女织。
若是拼尽一生运气可得两人完美,她会毫不犹豫。
可是,她从未想过,他需要战胜的不是完颜辕的质问,而是他,两个国家都不会接受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