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衣冠禽兽!衣……冠……禽兽……”撷芳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拍的那么响,差点让他跌倒。
这小小女子,心中怨气不小。
待撷芳酒意褪去,口渴不适:“初七,水!”
醉酒之后全身疲乏,喉咙干的厉害,干涸的嘴唇有些起皮,喝下清凉的水时留了小口,抿着嘴唇,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等清凉之水带清明入脑后,撷芳才发现,不是初七。
一把推开,两人拉开距离:“夜半三更,难不成你要做梁上君子?”
郑燮瑜道:“我不是君子,有仇必报。我这喝醉了是你灌的酒,你喝醉了,谁惹得祸。”
这言语中的调皮惹人生厌,撷芳道:“我已经决定嫁给完颜辕了,机会给过你了,在这守着做什么?”
郑燮瑜道:“以为自己可以忍下去,可是我不能了。”
撷芳冷笑一声:“郑大人,夜半三更,潜入女子闺房任凭你是天子,也该法律制裁。”
郑燮瑜道:“你生气,怀疑,不信任,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不能给你解释。”
撷芳道:“你何须给人解释,避而不答,婉转迂回已经是你最拿手的了,官场上你左右逢源,我虽为公主,手中没有实权,弱女子一名,不敢向你要解释。”
月亮真大,月光洒落床前,两人相隔了一道深渊,无桥可架,无鹊做媒。
那消瘦的身影坚强如冬雪之下的梅花,郑燮瑜道:“是我对不起你。”
撷芳道:“你无话可说了就请回吧!否则我定要让父皇处死你。”
郑燮瑜从怀里拿出黒玉佩:“这个你收着,它是圆果大师要我转交的,你我生分,可你不该拒绝大师的好意。”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真心,只是借别人的名义而已,不排斥也不拒绝。
撷芳道:“我不知道你今日为什么来找我,也许你是觉得对不起我,也许是别的,但是你做过的事,不管好的坏的,都会成为我心上的一道伤口,每见你一次,我都会因此意难平。所以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现,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再向你低头,看在你辅佐晏南的份上,我不杀你,但不代表我会原谅你。你也不要认为我是好欺负的。”
郑燮瑜伸手想要抱住她:“你不是单纯的感情付出者,我不是单纯的感情接受者,人这一生要顾及的事太多,抱歉。”
撷芳拔下头上的金簪,直指他的胸口:“你再来,我就刺进去。”
郑燮瑜愣住,原来爱与恨并蒂而生时已经不能挽回了:“撷芳……”
撷芳道:“你滚!”
郑燮瑜留下了那一枚玉佩,黑色的神兽浮雕,因为与他有关,心中生了厌恶。
披头散发的女子打开了隔壁的门,初七枕剑而眠,差点拔剑相向:“公主,你醒了?”
撷芳道:“你上我屋,一起睡。”
初七抱着杯子跟着出来,“还有明日再请二十名护院,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难道发生过什么,初七内心自责,连这点警觉都没有了吗?
想要遇见一个人很难,想要避开一个人也很难,郑燮瑜总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撷芳生气极了。
旁观者清,初七道:“小姐,你不喜欢他为何要生气?”
撷芳道:“我不是傻瓜,别人捅了我一刀,我还要傻乎乎的迎上去。”
初七道:“如果真是不喜欢,恨他,就该拔剑相向,把他给你的伤都加倍还给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撷芳摇摇头:“我会忘记他的。”
初七抱着剑离开了。
郑燮瑜被命为送亲使者,但凡他选的东西,撷芳都要反着来,他定的程序也要打乱重做。但在这之后,还有玲珑的身影,温柔而不可拒绝的注视,同僚都赞叹他福气好。
“不行,时值夏季,天热走这条路线暑热过剩,我身子弱。”撷芳指着地图说。
“是,臣再修改!”
“这个,我是昭国的长公主,怎么可这么敷衍,三日的礼被改成一日,不行!”撷芳道
“是臣考虑不周!”
“除了送亲的皇亲之外,我还有宫外的朋友,他们必须要来。”
“是,臣立刻安排!”
“该有,我的及笄礼要开始了,为什么还不作安排?”
“已经准备好了,公主可随时去试公主制服,礼部已经安排人来教习公主流程了,公主请稍等。”
本身时间紧,任务重,这样打乱之后,各部已经忙的脚不沾地,头不沾床。
尚宫局打造各种金银器物,真丝锦衣,目不暇接,一通打包带走,终于最后,撷芳先累了。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方面,完颜辕没两日都有信来。
“快到家了,临河两岸绿树成荫,偶见牛羊成群,吞食河边青草。”
“我母妃很满意,父汗已经着人布置宫殿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先按猜测布置了,不喜欢的话到时候再改。”
“我们的宫殿里还移了几盆红莲,等你到时应该会开。”
“你给我的种子我种上了,那个荷包很好,留下了。”
………………
细碎之事,在钰都时从未觉得他如此啰嗦。但读来又觉得好笑,最后还是决定回一封信。
“七夕那日全城灯火,可惜我不能看到了。”刚写完又觉得不妥,扔在一边再写。
“我想去看看临河边,还有要去草原上骑马……”又扔在一边,还是不妥。
最后决定写上“佳期将近,等我来。”
而这一切都落入有心人眼中。
明珠公主泪眼婆娑:“长姐,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我喜欢完颜辕。”
撷芳不让她继续说:“你那日已经在假山后表白,那他如何回答你的,再说,公主婚事早就昭告天下,父皇都不能改变,再说如果你真喜欢他,为何开始要躲?”
明珠公主梨花带雨:“我……我不敢告诉父皇,母后和母妃都不支持我。”
撷芳道:“既然无人支持的爱,又为何要坚持下去。他们的苦心你不会不懂,如今你还是放不下而已。再说,完颜辕他对你有几分真心,嫁过去你能好过?”
明珠公主道:“我不要想,求仁得仁便是好。”
撷芳掰开她紧紧抓住的那一角袖子,就像抽走她的最后希望一样,这样天真的爱既让人觉得可笑,又心疼。
求仁得仁,谁又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