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中果木奇珍落在地面,经雨水洗刷,大地过滤,精华存下,后缓缓渗透进地下溶洞。又因地下温热如蒸笼,精华自然发酵,经历百载千年,成为地灵酒。”
桑阳说完,石磙地已然满目火光,口水直流,他嘴皮除了耍贱,还喜欢喝酒,尤其是美酒。
“此酒,我东目国不过也只搜集了七坛,今日感谢二位兄弟恩情,我决定取出一坛,敬谢二位兄弟。”
云青疑道:“大人好意,青心领,只是私用贡酒,数量有缺,恐怕带给大人罪责。”
桑阳笑道:“无妨事,贡品礼单上并未言明此酒,这本就是我王私我,用来结交朝中权贵的。”
桑阳说罢,将坛口打开,一时间,空中醇香四溢,如蜜如桂。
石磙地狠狠一嗅,神色舒畅。他迫不及待,就倒了一碗,不顾桑阳劝言少喝慢饮,咚咚咚一口饮下。
碗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石磙地大笑三声,忽然直挺挺向后倒去,竟然醉昏过去,只是脸上表情,舒畅至极。
云青拿近,闻了闻,轻轻饮下一小口,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喉头落下,自肠胃蔓延至全身。身上各处一片温热,如同泡在热水里蒸煮,每个毛孔都暖洋洋的,让人舒适的想要睡去。
他昏昏沉沉的闭目打坐,鱼龙功自行运转,像一只大手,将全身热气引入肚脐下,好似挤压过滤一番,随后又从中引出,流遍全身。
桑阳等人,看云青、石磙地模样,哈哈大笑,众人分别啄饮一小口,但也承受不住,纷纷昏睡过去。
一时间,满船皆醉。
空中有蜂蝶鸟蚁闻香而来,但还未靠近,便被风中的香气迷醉,一头栽倒在船上水中,不知死活。
翌日,众人醒来,个个红光满面,精神焕发。那些受伤的护卫们,伤口也长出嫩肉,将要愈合。
云青细觉,功力竟然有所精尽,果然地灵也。
想了想,已然耽误了数日,且桑阳一行,目的是帝都。
云青告别桑阳,毕竟他的目的是青州。石磙地倒是留下了,顺道一起去帝都看看。
临别伤感,不尽言语。
桑阳叹息,赠云青一玉饰,同时为他盛满一葫芦地灵酒。石磙地吆喝着,请他有空做客西北狂沙城,正好还缺个三当家。
龙羽舟缓缓,似是不忍。云青转身,迈入树林深处,踏步而去,不再回头。
自古别来多惆怅,独我一人又何妨。
东南西北天高远,苦乐酸甜任君尝。
一路高歌,一路快意。
半身风尘,半身明丽。
继续向东行,跨越高山碧水,横行天地,无弗界远。纵青山娇媚戴眉间,抚绿水轻柔绕指缠。
青州多情,青就青在这巍巍青山,幽幽细水。情就情在这古韵今香,秀色多良。
这里是礼乐的发扬地,这里是儒道的起始点,至圣先师夫子便诞生于此。
些许时日跋涉,云青略有风尘的临近青州。高耸厚实的城墙遮天蔽日,环绕的护城河水湍急而幽幽。
这些都是后来加固的,青州古城,原本是矮墙浅水,民意淳朴。自从封给齐东王后,便成了他的私有领土。
踏入青州城门,云青眼前一亮。
车水马龙,形形色色,当真繁华。
贩夫走卒多如牛毛,穿戴虽糙,却干净整齐,举止言谈颇有礼仪。街上也随处可见仕子书生,吟诗论事,对酒赏花,大谈古今,大赏俗雅,不愧是一方儒城。
青州温雅,亦风骨清傲。
云青一边观赏,一边乐呵前行,心里却是琢磨着师父的任务。
临行前,师父交代他,这次来青州,只调查一物,名曰:“神仙梦”。
那是什么,云青不知,只知道这个美妙的名字。
如何查线索呢,回想起师父之前教导,消息之所在,莫过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最为灵通,且人来人往,也最安全。
云青想着来此也非一日,不如先去找个住的地方。他查看了几条小街,都背离繁华,摸清街道布局,以为日后进退之路。
寻了个略微偏僻清静的小店,云青定了个长期房间,想了想,将那葫芦地灵酒藏在房中。
此物是宝,也是罪由,不可白于人前。
不过那地灵酒的滋味真是美妙,云青看着,不由回味起当日的那种滋味,进而肚里咕叽,嘴里生出津液。
这酒瘾犯了,甚是难受,可他不能再饮地灵酒了,只好想着出去买酒。只是品过如此好酒,怕是寻常凡酒也难入他喉了。
叫来店家,细问青州最好酒肆所在。小二想了想,为云青指路青居。
以青州之青命名,产青州特产名酒。
出了客店,天空忽有阴翳,如青布上晕散点点黑墨。
天无常,事无定,人有悲欢离合,天有风云变幻。
街上人们有些慢慢携手归家,有些继续闲逛,一片惬意。
云青看着,心里有些羡慕。他也不急,先顺着街道晃悠,小贩们依旧争相吆喝叫卖着,打铁声砰砰与马蹄声相应。
街边有喝彩声传来,云青走近,挤进人群,但见是个中年卖艺人,带着几个孩子,表演些技艺奇术:拳脚刀剑喷火碎石,个个精彩。那些孩子也是机敏,年纪不大却手脚老道,颇有拳脚功底。
云青看不出路数,毕竟他自己眼力不够老辣,虽然师父之前教导他很多东西,可是实践不够,他还是有些嫩的。
一番表演结束,中年人咚的一敲铜锣,行了个礼,接着便是一阵托口:言之怎么怎么不容易,孩子们亲友都已亡故,自己抚养这些孤儿,只得靠着家中所传拳脚手艺生活,多么可怜一类。待的托口言毕,便反托铜锣,躬身挨个请赏。
围观人们也不觉新奇,听得多了,这类托口都是差不离的,也算是拿个由头,好来索取赏钱。
不过青州百姓心善淳朴,且生活比较安生,大抵都是行了赏钱。有的为了表演,有的可怜那些孩子。
待中年人躬身到云青面前,云青略微一笑。他身上倒是带有现钱,只是都是些碎银,没有铜币。
可中年人眼神祈求过来,周遭看客也一齐望来,当真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此时无奈,云青随即便摸出一锭。
清脆的金属相击声传来,那中年人见一银锭,内心也是惊讶,随即仔细打量云青。
但见这少年眉目清秀,胆鼻薄唇,眸若星光,熠熠生辉,又如澈水,倒映人心。
再观之上,发盘作髻,却未冠。背张肩展,蓄满气力。一分稚嫩,三分风尘,五分清慧。
中年人连忙再次躬身行礼道:“多谢足下大恩,多谢足下大恩,敢问恩君名讳。”
云青出手阔绰,也是惹得周围人一阵咂舌。
想了想,事多不如少。原本只是过来看个热闹,没想到还赔了银锭,出了风头,云青已然犯了刺客规矩,只当是积德行善吧。他也不留姓名,一个转身,匆忙闪出了人群。
中年人望着云青离去的背影,也未多说什么,随即继续讨赏,招呼孩子们收拾几番,又开始新的表演。
离了人群,云青速走几步,拉开距离。刺客本就应该隐匿潜藏,蛰伏于暗中,不可出风头也。否则被人记住面孔,就有可能死于非命。
幸好天色异常,街上人不多,罢了罢了,还是快快买酒去吧。
云青顺着店家指路,左右兜转,找到了青居酒肆。
临近青居,只见偏门外路边,伙计们来来往往,忙前忙后,正将一口口如同漏斗般的阔口大釜搬出,挨个摆放在店外周围。
偏门外几近摆满,正门口倒是稍微空闲些,那停着一秀致马车,其附近倒是没有摆放。
真是奇异,观这天色可能要下雨,别人都是赶忙往家中搬东西,怎么这店家反而往出倒腾。
云青不解,拉住一小哥询问原由。
小哥悄悄上下打量云青一下,边忙活边笑曰:“客人是从青州之外来的吧,不解我青居做法,倒也正常。”
云青求解。
小哥急道:“客人容禀,非我怠慢,实在是掌柜的催促,时不我待,错过这好时机,就是大罪过。客人有何疑惑,可入店中,找店中看堂的询问即可。”
说罢,伙计立刻跑进店里,好像继续去搬大釜了。
看来此事颇怪,云青踏过正门,车前马儿轻鸣一声。
进入店中,人却不多,倒是奇异,想来是欲雨之故吧。
云青听得吵闹声,走近柜台,那里正站着一男一女。
柜台看堂先生抚了抚额头的汗水,他苦心劝解着,赔着不是,可那对男女好像充耳不闻,一度剑拔弩张。
女子宛如二八,细衣襦裙,做工精良,倒也考究。只是缺了些气质,观其模样,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子嗣的贴身丫头。
那男子也身着锦衣华服,披散着头发,宛如浪子。腰玉饰,配容臭,一手持纸扇,一手托酒坛。玉树临风,好像哪家的翩翩公子。
细看这人,让人惊叹。生的白皙净澈,桃面红唇,勾魂妖眼,星河长发,纤细玉指,如美妇人,当真好一个傅粉檀郎啊。
怎会有人生的如此精致,肤如白雪,且面上没有一丝瑕垢,而且还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