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略过街面积水,水面微微抖动,倒映着二人如燕的身影。
云青灵猫步飘出,出其不意,瞬间拉近距离,攻向美男子软肋要害。一手为爪,叩向白玉脖颈,一手作拳,锤向心口正上。
美男子爆射急退,算是先让云青这个小弟弟三招。他没想动手,因为他心里有所怀疑。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容侵犯。
一人追进,一人退避。二人往乎,如燕过无痕。
细雨被劲风吹开,飘飘然,如同烟雾一般,缠绕在身形周围,美轮美奂。
云青连续速击,都被美男子轻易躲去,他身法灵巧,美男子也不差分毫。倒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怎么,就会躲闪吗?”,云青嗔道。
美男子哂笑:“我这是让你哦,小弟弟,而且我也不想跟你打。”
云青忍住脸黑,沉气向美男子撞去,好一招铁山靠,如同巨熊撞击。
传说深山老林里,或有山魁精灵,多为巨大熊状。山魁体大而肢短,身上有痒,不能及,遂喜撞击山岩巨树,以为摩擦止痒。
这铁山靠,就是人类观察山魁撞击,有感而创。静如山石,动如飞熊,一靠之力,破坚碎壁。摧枯拉朽之势如同砍瓜切菜。
“那你把东西还我呗。”
“那你先把酒还我呗。”
美男子见来势凶猛,本应躲避,但他也不服气,骄傲不容躲避。
他沉气踏步,拧腿如旋,一腿在后如顶,双臂交叉锁天关。垂首屏气,塌肩弓背,如同张开大弓绷紧弦,又似老牛拉犁奋向前。
二人撞臂,相互对阵,气力相抵,地面腾起一阵水雾。紧靠在一起角力,往来间,好像两只玩耍抱摔的幼年熊,又像争夺配偶迎角相击的公鹿。
好似春风化雨般的点到为止,又流露着笑里藏刀的杀机四起。
如果有旁人在侧,或许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朋友,一对脑袋好像都有些不太聪明的朋友。
“我去你的,没听过夺人美酒犹如杀人父母。”
云青抬脚拌去,想趁机摔倒美男子,谁知道美男子底盘很稳,仅仅晃动一下。
“小弟弟,你可不道义哦!”
云青心里怒骂,弟弟你妹个弟弟,一口一个弟弟,还没完没了了,他窝着火,骂道:“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用些非常的手段。”,随即嘿嘿一笑,作势要吐口水。
二人本就贴在一起,美男子见状,心里一阵恶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自视貌美,自然爱惜得很。见云青如此下作,只得身子向后躲去,重心后移。云青趁势压下,同时脚下又是一拌,美男子欲倒,伸手拉住云青。这一下,二人纷纷倒地。
“小弟弟,小弟弟,我让你一口一个小弟弟,弟弟你妹个弟弟,我看你才是个弟弟。”
云青压住美男子,破口大骂,同时起身,半坐在他腹部,用膝盖压住他的双臂。随即伸出双手,就向美男子胸口摸去。
“哎,你干甚!”
美男子被胁,仰视云青,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只见一双手摸来,袭向他的胸口,吓得他瞬间玉面更加雪白。可是双臂被压,一时间没法阻挡。
“干甚,你说干甚。”
云青嘴角扬起坏坏的笑,直接伸手进入,将美男子胸口,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摸了一番,倒是什么也没摸到。
云青开始疑惑。膝盖压处,美男子衣袖中,并没有感觉到坚硬的触感,而在他怀中,也没有找到钱袋玉饰,那么到底被放在哪里了。
美男子一副受尽凌辱的委屈模样。他趁云青走神,腰背瞬间发力,将云青震落。云青回神又扑来,二人扭抱在地上,宛若小孩子打架。
云青一手撕扯着美男子嘴巴,因为他觉得这个嘴太毒太可恨了。美男子也一手掰着云青的小手指头,另一只手拽着他耳朵。
“我去,你还使阴招。”
“呜呜,是你先扯我嘴的。”
“你放手。”
“呜呜,你先放手。”
“是你错在先,还一口一个弟弟。”
“啧啧,呜你看看,呜你还分对错,果然是个弟弟呜。”
“我弟弟你妹个弟弟,你还说。”
“呜呜,弟弟就是呜弟弟,呜,关我妹何事呜,呜难道你想认识她呜,呜我可以介绍的呜,我妹妹人美心善呜,呜哎呀,你呜别呜用力呀呜。”
……
呼歇呼歇,这是云青的喘气声。二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各自休息,不知道何时分开。
美男子一边唇角略肿,有些合不拢嘴。他头发本就披散,混杂了雨水,凌乱又湿漉漉。气血翻涌,桃面上红晕晕的,看上去像个含情脉脉的小姑娘。
云青肿着小手指,耳垂也大了一圈。两个地方都红通通的,肿胀着。揉哪个也不是,揉哪里也是疼。
“呜呜,真就下死手呀,弟弟。”
美男子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他不敢张口,本就唇角肿胀,合不拢嘴,他怕张口太大,口水就会流出,那样有损形象。
“你,你大爷的,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不过你听好了,我不是大爷,我是小爷。”
云青转头,白了他一眼。
“为何窃我东西。”
“小爷说过了呀,谁让你害我没酒喝。”
“这,本就是你不对在先吧!”
“弟弟呀,你这样想就错了。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对错,万事万物,不过是人们强加上去的定义。在他的定义里,分对错,在我的世界里,唯我唯心。”
云青沉默,美男子这番说辞,已然非同寻常,他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云青两世年岁,多少记忆,才稍稍有感通透,美男子看着也不老成,却有种看透俗世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小爷。”
“那小爷是谁?”
“小爷自然是我咯!”
……
云青有被戏耍到,他觉得美男子是真的泼皮。
“那好,将我的钱袋玉饰还我。”
“把我的酒还我。”
美男子说着,同时半起身,抬眼盯着花伞,下边是那坛天香醉。
他细腻的眼角如柳如狐,带着狡黠又热烈的目光。云青赶忙起身挡在他眼前,狠狠地道:“想都别想。”
“吆,弟弟急了。怎么,这是哪家姑娘的定情信物嘛。”
美男子打趣道,他喜欢看云青出丑,更喜欢看云青慌乱,他没来由的这样喜欢。
云青赧然,他虽然两世记忆,可对于男女之情,依旧如同婴孩般单纯,他有些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只是人家小姐借给我用的。”
“哦~哦,原来如此。”
云青怒视美男子,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狮子。
美男子多么精明,他前后一连贯,稍稍思索,便通晓前因后果。虽然不能十分精确,但也猜到了大概。
他起身走近,拿起花伞,上下细看了番,打着伞戏谑道:“小姐赠你天香醉,又赠你花伞,所为何?”
云青正陷入尴尬,被动间不知所答,抢道:“那是因为我仁义,阻止了你的恶行。”
“好好好,你仁义。可赠你天香醉,就已经非常大度了,要知道此酒珍贵。且她定下如此多的天香醉,必有重用。何故会白给你一个外人、陌生人,就因为你仗义执言几句话?”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可以吗。”,云青解释道。
美男子点头称是,又道:“天香醉已报恩,那为何又赠你花伞。”
他围着云青,将花伞也打在云青头上,二人并肩而立,一高一矮。
“且小爷刚才细看,这把纸伞,做工细腻,伞骨已有包浆,整体却还很新,伞身散发着淡淡甜香。定然是人家小姐常常把玩,贴身喜爱之物。如此,何必假借于人,难道就没有别的伞了吗?何况这雨,真不怎么大。”
美男子一通分析,将云青有点绕蒙了。其实他也是故意这般说道,他想把云青带进去,带到他的节奏里,带到他的思维里。
天上的柳雨飘飘,打在伞面上发出轻喃,如同情人耳鬓厮磨。
云青感受着凉凉细雨,从空中飘落,他忽而想起小丫头轻起车帘时,那一瞥雪色。
美男子不知何时将伞移开,他趁着云青发呆,偷偷向天香醉摸去,这才是他的目的。
指尖快要触及天香醉,一阵轻鸣传来,细雨被拦腰斩断,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地面上,积水倒映着寒光,那是一把飞刀,尖锐锋利。
“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是为了这个吧。”
云青满脸轻笑,没有丝毫局促。
与聪明人玩游戏,简单又快乐。
美男子将手伸回,长长的黑发,滴答着水珠。他华服上沾着雨水泥痕,让体面的他看起来有丝落魄美感。
“看样子,应该是呢。”
轻咬嘴唇,合伞作剑,指剑苍天,美男子踏地而立,飒飒生风。
云青双指夹着一把飞刀,弯弯的刀刃泛着冷光,像落雨一般冷瑟。
“一招,接下,你走。”
“接得下,酒也走。接不下,跟你走!”
美男子驻目,神色豁然恭谨严肃。
眉头微动,云青不语,算是默认。他全心专注,感触身外万物。于静默中察浩渺,于繁复中觅遁一。
手起刀落,往返不过一呼,离来复去,精深藏含简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