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牡丹君准备回答辛丘的问题时,园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能听到来者洪亮的声音。
辛丘看到牡丹君轻轻皱了皱眉。
很快,有两个人出现在辛丘视线中。
此刻,那两个人站在桥边纠缠不休,一个拼命往前闯,一个百般阻拦。
“温宵公子,没有主君的允许,你不能进游园!”
说话的男子年龄较大,鬓边点点霜发,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严肃稳重。
而被他阻拦的那个人则身着华服,腰间佩戴着香囊玉佩,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皮肤洁白细腻,大大的眼睛,看样子比牡丹君略小几岁,别人可能会觉得他的这张脸讨喜可爱。
但他一开口,眼底满是市侩和精明:“温如玥,你真以为温家是你一个人的?游园也是我温家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即使是你这身衣服,只要我想要,你也得给我脱下来!”
牡丹君在他闯入的那一刻,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脸上的表情带着身居高位者的冷漠、威严与疲惫。
“温宵公子,若不是主君辛苦经营着温家,温家早就落魄下去了,你还能像如今这样锦衣玉食吗?主君还安排你明年进入国子监就学,主君作为兄长已经算十分尽职尽责了!你怎么能对主君如此不尊重?”中年男子义愤填膺道。
“你只是温如玥的管家,成天只知道拍什么‘牡丹君’的马屁,我懒得跟你废话!”温宵轻蔑的说道。
“你……”中年男子气得满脸通红,“若不是我还懂得尊卑分明,我绝不会容许你……”
“子初!”这时,牡丹君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温宵以为温如玥会将无礼至极的中年男子斥退,毕竟中年男子只是个低贱的管家,而他自己则是温如玥的弟弟,另一个温家的主人。
温宵得意洋洋的看着中年男子。
谁知,牡丹君接下来的话让人措手不及。
“子初,我允许你不分尊卑,用任何语言,说到他惭愧、羞耻、自省、离开为止!”
子初顿时笑容可掬,脸上的皱纹像菊花绽放,但一面对温宵,立即横眉冷对。
“温宵公子听到了吧!主君现在不想见到你,如果温宵公子识好歹,就该明白现在主君乐于看见的是面前这个秀丽的女子,而不是你这张圆润白腻到可堪与蒸笼中的包子混淆不清、称兄道弟的脸!”
温宵怒极:“他一个瞎子,谈什么看见不看见?”
“有时候人的本质是无形的,只可意会不可眼观,我嘲讽的可不是温宵公子的包子脸——有的人包子脸更显纯洁可爱,而你的包子脸下则埋藏着祸心、贪心、恶心!”
辛丘佩服。
这位子初管家真是牙尖嘴利,口才了得!
温宵气得直跺脚:“你你你……太可恶了,温如玥,你就是这么纵容手下羞辱我的!别忘了我们温家帮了你母子俩多大的忙!没有我们,哪有你的今日!”
“只要你们不来烦我,我还是懂得感恩之心的……”牡丹君淡淡的说道。
最后,温宵还是被子初管家赶走了。
游园里再次只剩下牡丹君和辛丘。
“别人看我表面生活是何其光鲜荣耀,其实内里生活乱如麻,败如絮……有的人,既依赖我,又想摆脱我,既害怕我,又厌恶我,既崇敬我,又可怜我,所以在我生活中,施予与索取总是等重……”牡丹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揶揄自嘲的语气对辛丘说道。
辛丘心想,她根据求助信来到这里帮助他,又被迫向他求取牡丹,不也是既施舍他,又向他索取吗?她庆幸此时牡丹君看不到她脸上的纠结神态。
辛丘问道:“请问,你写信的目的与此有关吗?”
“谷主果然七窍玲珑心。”
“其实……”牡丹君神情哀伤,“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
“何人?”
“我的母亲。”
从牡丹君的叙述得知,当年他的母亲由于旭国灭亡,导致入仕为官的梦想破灭,早已心灰意冷。为了履行对温家的承诺,也为了自己可怜的爱子以后能过得更好一些,她坚强地挺了过来,终于把牡丹君培养成了“四大君子”之一,之后,牡丹君的母亲便常伴青灯古佛。
如今,牡丹君是温家最杰出的子弟,温家一切都要依靠牡丹君,为了更好地控制牡丹君,温家人使用了极其不堪的手段。
“每当我想要见母亲,温家人就以各种借口推辞,我心中疑惑,便派出心腹去寺庙里寻找母亲,发现母亲果然不见了——一定是他们把母亲藏了起来。”
“谷主,我请求你帮我找到母亲,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牡丹君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辛丘回答。
他有些沮丧地想,连身为牡丹君的他都没有办法,或许如意谷谷主也帮不了什么忙吧!
“好,”就在这时,辛丘的声音忽然响起,“三天内,我必定帮你找到你的母亲。”
两天后。
看着与母亲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的牡丹君,辛丘苦涩地想到了段瑾——段瑾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的母亲了。
牡丹君的母亲下去休息之后,牡丹君微笑地转过头,“看”向辛丘。
“如意谷谷主果然非同凡响,如玥十分好奇,你是如何找到她的?”
辛丘简单答道:“通过你的父亲。”
“温宵虽是无能之辈,但我的父亲,以及他的正妻皆是城府极深警惕多疑之人,他们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吧。”
“牡丹君是光明正大地派人寻找,而我乃江湖中人,不在乎使用阴谋诡计。”
“哦?”牡丹君拖长语调。
望着牡丹君,辛丘叹了口气,他露出的表情实在是好奇至极又可爱万分,她不忍心卖他关子。
“你父亲虽狡猾深沉,但我通过江湖好友,买下了有关他的情报,得知他早年有一个倾心相许的青梅竹马,早逝于苏城之中。我易容成他心爱之人的模样接近他,并故意吃醋,想要见一见他那为世人津津乐道的爱妾——由此,便找到了你母亲的下落。”
“仅仅两天时间,谷主就能滴水不漏地完成这些事情,如玥实在佩服至极。”牡丹君虽不能视物,但目光炯炯有神。
“牡丹君过誉。”
辛丘摇头:“其实我……并非如意谷谷主。”
接着,辛丘把如意谷身死,两个徒弟决定代替师父去帮助来信者,段瑾被苏清欢俘获,以及自己替苏蕴求牡丹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牡丹君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是一言不发,像是在沉思。
辛丘等了许久,才听到他说话:“不管你是如意谷谷主还是她的徒弟——姑娘救出生母之恩,没齿难忘~”
***
傍晚时分,辛丘离开牡丹君别苑,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一缕细发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刚刚用手将其撩开,目光便无意中扫过街上的一道身影。
她瞳孔蓦地一缩,追了上去。
在巷子里,辛丘追上了那人,当看到那人的模样时,她难以置信的开口唤道:“许大娘!”
许大娘缓缓转身,辛丘注意到她消瘦了许多,而且身上伤痕密布。
“许大娘,这是怎么回事?”辛丘蹙眉。
***
辛丘到达苏府时,天色已晚。
苏府灯火通明,屋檐上却闪过一道道黑影。
苏府大厅里,苏清欢和苏蕴坐在桌前,地上是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段瑾。
两天前辛丘走后,段瑾被带到了苏府,他趁苏清欢一时不备,割断了手上的绳索,想要逃走,却被苏蕴身边的高手满府追着跑,苏府简直鸡犬不宁。
好不容易把他给抓了回来,苏清欢气呼呼地把他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所以辛丘进门看到了这一幕:段瑾躺在地上,脸上有几道血痕,绳索勒得他脸上一片青白,凄惨无比。
辛丘心疼,对苏清欢和苏蕴冷冷说道:“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苏蕴嗤笑一声,讽刺道:“我猜你这师弟是属猴的吧,上蹿下跳真能闹腾!”
段瑾看见辛丘后,欣喜万分,忙安慰她:“辛丘你放心,我没事!等我松了绑,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苏清欢挡在了辛丘面前,好奇地问:“你没带回牡丹啊!牡丹君是不是也像为难我哥一样为难你?”
辛丘思考了一会儿,清冷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调皮,但稍纵即逝,除了段瑾没有人看到。
她故作沮丧:“实在不幸,我被牡丹君赶了出来!”
“唉!我就猜到了!牡丹君那人桀骜不驯喜怒无常,让你去求牡丹真是太为难你了!今晚你就住在苏府吧!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那我师弟呢?”
苏清欢笑了笑,一看就是在阴谋多发的环境中长大的:“辛丘姐姐,他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奴隶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谁是你的奴隶了!”
苏清欢无赖地转过头,瞪了段瑾一眼:“我说你是你就是!”
苏蕴在一旁嗤之以鼻:“无聊的小孩游戏!”
段瑾与苏清欢继续吵了起来。
***
次日天刚亮,苏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清欢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看到眼前的状况后顿时目瞪口呆。
牡丹君一脸恬淡的笑意站在院子中央,他身后是站得笔直的排成一排的随从,他眼前是摆放在地上的排成一排的牡丹——如此整齐对称!
一向面无表情的苏蕴此刻神情激动地站在几十个种类的牡丹花前,痴迷地念着牡丹花名。
“豆绿……”
“白雪塔……”
“青龙卧墨池……”
“御衣黄……”
“洛阳红……”
“洛阳锦……”
“姚黄……”
“乌龙耀辉……”
“凌花湛露……”
“金谷春晴……”
“兰田玉……”
“玛瑙荷花……”
“……”
苏清欢打断了苏蕴的话语,匪夷所思地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牡丹君爱上你了?”
苏蕴没有理会苏清欢的话,而是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牡丹君,然后朝手下招了招手。
立刻有一人恭谨地递上了一个长方形物件。
苏蕴示意那人把物件交到牡丹君手上。
当牡丹君的手触摸到物件表面的纹理时,嘴边的笑容立即凝固。
苏蕴微笑地注视着牡丹君温如玥打开奉天诰命龙纹盒。
牡丹君打开龙纹盒,在里面摸到了一封圣旨。
“牡丹君想必已经猜出圣旨的内容了吧!”苏蕴说道。
牡丹君的表情万分苦涩。
“原来你是朝廷的人,你来到洛阳,就是专门来送这道圣旨的吧!”
“对,也不对,我是顺道来送圣旨的,来到洛阳主要还是为了你亲手种植的牡丹……”苏蕴答道。
牡丹君叹了口气:“我说过,除了国子监,我哪都不去。”
“牡丹君这样的人才待在国子监太过浪费,但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父皇决定退让一步,同意你任职于国子监。”
“什么时候去赴任?”
“三日后……”
“……”牡丹君表情复杂。
“你曾经说过,‘牡丹不离身,不出洛阳城’,为此一直不肯接受朝廷的任命,可现在,你亲手把牡丹送出去了,我想,你是不是也应该走出洛阳城了?”苏蕴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令他冰冷的气质稍微溶解了一点点。
辛丘刚推开房门,便看见牡丹君背对着她伫立在门外。
“牡丹君?”辛丘唤道。
牡丹君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辛丘,我即将前往上京了……”
辛丘愣了愣。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辛丘,陪我骑一回马吧……”
苏清欢十分不乐意释放段瑾,但她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最后还是把段瑾放了。
段瑾一得自由,就兴冲冲地去找辛丘。
谁知看见辛丘和一个陌生男子牵着一匹马正欲出门。
段瑾还来不及叫一声辛丘,辛丘和那个陌生男子便如一阵风般呼啸而去。
对于牡丹君而言,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牡丹花开得正好,像一个天真无忧的少年一样,鲜衣怒马地穿梭在洛阳街巷,是他开始漫长官宦生涯之前唯一一次离庙堂最远、离江湖最近的美好体验。
三日后,辛丘和段瑾前往浮图城,牡丹君前往上京。
苏蕴和苏清欢亦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离开苏府时,苏府下人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搬上马车,苏蕴心情无比惬意,苏清欢则极其无奈。
“哥,你一路搜寻了这么多的东西,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让你收藏起来了,难道你还没有找到你想要的?”
“所谓有备无患,你哥我一定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苏蕴斗志昂扬地说道。
***
清尹晨带着贺礼出发前往浮图城。
由于上京距离浮图城较远,而浮图城城主养子举行婚礼的日期趋近,所以,他的行程比较匆忙。
按理来说,就算清秋世家与浮图城城主是故交,但举办婚礼的只是城主的养子,并不需要清尹晨亲自前往祝贺。
可这个城主养子的身份并不简单——他名为左桡,被人称为“撷芳君”,与清尹晨一样是音懿四大君子之一。
一路上,清尹晨闲来无事,给他那武功高强的小侍卫宁戌讲述他们即将要去的浮图城的历史。
可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宁戌小侍卫听得昏昏欲睡。
***
辛丘和段瑾进入浮图城时,浮图城正迎来一年一度的雨花节。
络绎不绝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浮图城,城里的客店几乎全部住满,街道上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断。
浮图城盛产玉石,而且一年四季风景优美,秋天片片银杏林把这里染成金黄的世界,春天花开满城五彩缤纷,夏天碧荷白莲一望无垠,冬天则银装素裹,银河万里。
一进城,段瑾便拉着辛丘进了浮图城中最有名的饭馆。
“水晶肘子,糖醋排骨,叫花鸡,香煎鸡蛋豆腐,竹笋炒肉,还有,再来一盘三层玉带糕和雪蒸糕,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段瑾一口气点完这些,心满意足地咂咂嘴,仿佛那些美食已经进了他的肚子似的。
“竹叶青就不必了…”辛丘对店小二说道,“来一壶碧螺春就可以…”
段瑾哀求的看着辛丘:“辛丘…我想喝酒…”
辛丘无视他的哀求,纤手一指:“你听,隔壁说书楼的声音都传到这来了…”
隔壁说书楼,说书先生案板一拍,精神抖擞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
此时他正在跟游客介绍雨花节的来由。
“雨花节持续十天,一般定于春季时雨时节,是个延续了两百多年的赏玉大会,期间各地商贾、富人、贵族齐聚一堂,名流荟萃。”
“他们赏玉购玉,四处浏览名胜古迹,轰轰烈烈的带动了整个浮图城经济的发展。大家如今看到的浮图城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然而谁能想象得到,三百多年前,浮图城是全国有名的贫民窟!”
“三百二十五年前,一代帝国翼风国为旭国所灭,翼风国皇族从上京逃到潇都,带领满城百姓抵抗旭国军队,最终被旭国整个屠城。”
“从此,潇都夜夜可闻鬼哭,可见鬼影,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
饭馆里,段瑾和辛丘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悲伤惋惜的表情。
说书先生提到屠城,大家立即想到的,并不是三百多年前的翼风国被灭时的屠城,而是发生在七年前,岚国灭亡旭国的那场惨烈的战争。
登时,对过去记忆尤深的老人们,眼前仿佛闪现无数尸体堆积如山,人们凄惶哀嚎的场景。
谁能想到,曾残忍屠戮翼风国的旭国,有一天,也被另一个国家灭亡呢?
辛丘怔怔盯着桌上茶杯里的碧螺春,仿佛突然看到一个人在清澈的茶水中向她招手微笑,可随着茶叶起浮不定,那人再也看不见了…她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出现了幻觉。
说书先生低沉有力的声音到这里时突然被另一个声音取代。
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鹂婉转歌唱,又带着丝绸滑过玉石般的妩媚,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段瑾诧异的回头看,便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美人。
美人额间一朵海棠花钿,容光焕发,生的是天香国色。
她挑眉仰颈,气质高贵容颜明艳,接过隔壁说书先生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屠城之事过了五十多年后,旭国宣武皇帝命令全国高僧来到潇都超度亡灵,并听取僧人意见,为了驱除邪祟改潇都名为‘浮图城’。”
“可尽管如此,浮图城再也不复潇都时的昌盛繁华,只有数万贫民充斥其中,直到这种局面因一个人的到来而彻底改变…”
“二百五十六年前,落魄贵族左家子弟左铭来到浮图城,偶遇玉匠云易,不仅改变了他们两人的命运,也决定了浮图城今后的命运。”
“玉匠云易告诉左铭,浮图城四面环山绕水,珍奇玉石不计其数,犹以雨花石最多,羊脂白玉最贵。”
“后来,左铭绞尽脑汁开创了浮图城的雨花节,通过开采浮图城的玉石矿,吸引各地富商与顾客,增加了浮图城的人口,促进了浮图城方方面面的发展,最终改变了浮图城贫穷落后的现状,他自己也成为一方巨贾。”
“如今的浮图城的第一富,亦是浮图城城主,就是他的后人。而玉匠云易,依旧注力于钻研玉石,最终成为了天下第一玉师。”
这是激动人心的浮图城蜕变历史,也是落魄贵族的奋斗史。
酒馆一众人对声音清脆悦耳、故事讲得头头是道的女子交口称赞。
只听得隔壁说书先生的声音传来:“辞嬅,你又在砸你老爹的饭碗了!”
美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段瑾和辛丘才知道,原来这个美人是隔壁说书先生的女儿,怪不得口才了得!
美人笑着坐在段瑾和辛丘旁边的一张桌子,店小二立马殷勤地跑过来问她要吃些什么。
周围的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浮图城第一美人唐辞嬅啊!”
“原来如此,早听闻浮图城盛产美人,我这一路走来,所遇见的美人无数!可这位能使那些美人全都黯然失色……”
“要是能够娶到她,此生无憾了!”
“听说她的家父要求极高,你这样的还入不了他们父女俩的法眼!”
隔壁说书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人们议论唐辞嬅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