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葳走出公司所在的办公大楼,上了出租车。
袁冬青焦急的看着她:“怎么样?”
姚小葳和出租车司机报个了地址,对袁冬青道:“解决了。”
袁冬青一愣:“什么解决了?”
姚小葳笑了一下:“都解决了,五年的感情,待了七年的公司,从明天开始,一切重头来过。”
袁冬青叫了一声:“什么!”
她震惊的消化着这些事实,却见到姚小葳点开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条:“我姚小葳,现已脱离Hi飞翔,以后设计图上的合作事宜,请与我本人联系,望看到消息的人转告其他同行,感谢。”
等姚小葳发完这条,袁冬青拿过她的手机,看到上一条,气不打一处来:“靠,这对狗男女!干得漂亮小葳,治这种贱人就得……”
袁冬青边说边抬头,看到依然在笑的姚小葳,眼里泪光闪动。
但那眼泪只是轻微的晃着,没有落下。
姚小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它们咽了回去。
袁冬青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道:“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了。今天晚上我陪着你,咱们大醉一场!”
姚小葳看着袁冬青,声音很低:“从大学毕业,我就在这家公司。那时候我没经验,工作不好找,我又有着新人不该有的坚持和妄想,多亏了曾允把我留下来,培养我。无论如何,我能成为今天的姚小葳,曾允是有功劳的。”
袁冬青说:“他就算培养你又怎么样,这不是伤害你的借口!”
姚小葳:“嗯,所以,我离开了。”
袁冬青:“就这样?你不报复回去?”
姚小葳:“这两条朋友圈已经说明了一切。呵,我总不能买凶杀人吧?谁是谁非,大家自有公断。”
袁冬青点点头:“嗯,你这两条也是够狠的。那个孙燕虹才修了一把恩爱,还以为没有人知道她的地下情人是谁,没准大家都在八卦呢,你就来了这么一手,刚好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哈!得了奖又怎么样,一条朋友圈就给她那个破奖上淋了一盆狗血,那些表面恭喜的人,背地里还不定怎么笑话她的人品呢!还有曾允,人家只会说他明着帮女朋友和情人一起报名,暗地里却偷偷把机会漏给情人,世纪大渣男,谁还敢找这对狗男女装修婚房啊,不是恶心自己吗!”
姚小葳听了觉得好笑:“这都是圈内人的事,那些来装修的客户怎么会关心这些?你也脑补太过了。”
袁冬青“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你这朋友圈发的太好了,高!小妹佩服!”
姚小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
这天晚上,袁冬青没有食言,果然陪姚小葳喝了个酩酊大醉。
两人喝醉之后还一起大骂狗男女,姚小葳更将苦水倒了干净,总之从今往后,这件事就彻底翻篇,不再为此费神。
袁冬青不胜酒力,很快就呼呼大睡。
姚小葳也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到了后半夜突然醒来。
她看了眼窗外透进来的微微余光,起身看了下时间,刚刚过凌晨三点半。
姚小葳打开笔记本,快速打了一封辞职信,发到曾允的邮箱,这时就看到邮箱里蹦进来的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她工作室的其中一个设计师,张晓。
在经历过几次人事变动后,姚小葳独立在外的工作室还余下两位主设计师,都跟了她超过五年,和她一样从小制图员做起,一直到现在独当一面,一个是张晓,一个是刘骏。
姚小葳点开和张晓、刘骏的线上讨论组,发了一条:“还没睡?”
张晓和刘骏显然都吓了一跳。
张晓:“啊,小葳姐,你还没睡啊?哦,我们刚做好这次的图,发到你邮箱了。”
刘骏:“我们还以为你今天遇到这么大的事,会很早休息。没事,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重新振作!”
姚小葳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说:“这个图是Hi飞翔的,你们直接发到公司吧,不用给我看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Hi飞翔的员工了,所有工作都是商业机密。”
张晓和刘骏一起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张晓突然说:“小葳姐,我下个月劳务合同就到期了,我想我就不续了,你下一步要去哪里,带上我吧?”
刘骏也说:“我还有几个月,不过我想公司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好的安排,你们先走一步,记得给我留个位子,我马上来!”
张晓立刻“呸呸呸”:“什么先走一步,大吉大利!”
两人很快吵起嘴,既是为了活跃气氛,也是想逗逗姚小葳。
姚小葳笑着看他们吵嘴,只打了两个字:“谢谢。”
姚小葳知道,张晓和刘骏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这几年的合作下来,他们彼此了解,有时候就像家人一样。
他们说了要一起走,就真的会一起走。
只是姚小葳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她先前为了留在Hi飞翔帮曾允,拒绝了不少大公司,也得罪了很多猎头,如今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背后看笑话的人不知有多少。
公司里那些平日看不惯她的“高冷”同事们,恐怕也在等着这一天,就算孙燕虹是第三者插足,在道德上那些人不好意思明着拍手称快,显得自己太low,心里肯定也是快意的。
还有张晓和刘骏,这几年跟着她没少出力,也被获准不用去公司坐班,无形中也把自己孤立在三人小圈子里,被公司里的其他同事们冷眼相对。
如果她没有找到更大、更好、更有发展的平台,张晓和刘骏就得留在Hi飞翔,那日子一定不好过。
所以,她没有时间再伤春悲秋了,她现在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找出路。
……
讨论组里,张晓和刘骏已经打开思路,纷纷提供前来挖角的大公司名单,但很可惜,大公司自然有更高规格的制度,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允许他们开小灶。
而且大公司的内部斗争也是剧烈的,斗作品不够,还得斗人品,斗手段,大把的精力花在办公室政治上。
姚小葳快速扫了一遍,基本上那几家都是如此,高薪厚职的代价就是勾心斗角,自由度高的公司给的报酬就会低。
张晓和刘骏很为难。
张晓说:“看来只能牺牲一点了。”
刘骏说:“这些公司就算过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肯定希望咱们把Hi飞翔的客户资料一起带过去,虽说这事曾允做的不地道,可是咱们要是这么回报他,也挺恶心的……”
直到姚小葳发话了:“如果我让现在的小工作室自立门户,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晓和刘骏一起愣住,又一起咋呼起来。
张晓:“你说真的小葳姐?!天呐!我突然有点激动怎么办?”
刘骏:“小葳姐,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咱们接外包,只接设计图的部分,就和外面那些独立的室内设计工作室一样,只要客户满意,不用再听任何设计公司的话?”
姚小葳笑道:“这样一来也会有弊端。咱们的客户源要自己去找,需要承担的风险也会变大,万一客户毁约怎么办?还有需不需要多接触几家大型设计公司,跟他们拿外包设计图的活儿来做?除了设计图上咱们要严格把关,其它一切都要变通,除了财务和法务上的事情,每个人都要身兼数职,搞不好还要和人家去商务谈判。这些准备你们都做好了么?如果觉得太繁琐,不想尝试,也没关系,我这里也有一些朋友手上的的资源,他们都在找优秀的设计师,到时候我可以推荐你们过去试试。”
事实上,姚小葳早在张晓和刘骏拌嘴的时候把后面几步要走的路考虑清楚,可能会遇到的难关她也有了思想准备。
以前,他们会亲自和客户讨论设计图的每一个细节,除非遇到特别难缠不讲理的,才会商务和法务处理,但现在一切要从零开始,无论是怎样的客户都要自己面对,没有任何后援和退路。
这对一个一心只想专注于设计的设计师来说,无疑是分散精力的累活,但依然要做。
姚小葳只希望张晓和刘骏能考虑清楚利弊,再做决定,她也不希望合作五年的关系最终落得互相埋怨的结果。
张晓先说道:“其实我如果不是当初留在小葳姐的工作室,我到任何一家大公司都可能会遇到这些,现在其实没有分别,我完全ok!”
刘骏也说:“做生不如做熟,咱们彼此了解,也有默契,我当然愿意留下来,总比再和一个陌生的设计团队重新磨合好得多。”
姚小葳这才放心:“好,明天开始,我先去找客源。张晓,你还有一个月的缓冲时间,这个月要和刘骏一起完成Hi飞翔的收尾工作,至于刘骏,要多辛苦你几个月了……”
就这样,三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来日的计划,直到天光越来越亮,才各自上床。
……
姚小葳躺在床上,听着旁边袁冬青翻身的动静,一直睁着眼看着窗外。
她的眼睛有点热,有点酸,心里有点疼。
但她对自己说——姚小葳,不准哭,不许哭,现在你没时间哭。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
太阳依然会照常升起。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虽然这一跤她摔得有点狠,有点狼狈,但她成长了,也阴错阳差的走上一条新的路,将会看到新的风景,体会到新的环境所带来的挑战和火花,一切都是未知的,却也是充满新鲜感的,会很艰难,会有挫折,却也会获得巨大的成就感。
而且,她,姚小葳,终于要自立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