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小葳经历感情和事业上的双重打击,一切归零重新出发的时候,尤长廷也面临了自他踏入费尔以来最重大的关卡。
尤长廷在进费尔之前就是最被行内看好的明日之星,八年前,几个大公司都在争抢他,却被费尔拔得头筹,除了因为费尔给的加码最高之外,还因为当时的费尔人工智能技术团队最成熟,最大胆,最富有创意。
尤长廷也在其中注入不少心血和创意,接连数年推出一系列颇具人性化的家居智能产品,潜移默化的渗透到使用人群的生活里。
从简单地产品说,就是绝不会“躲”在角落里不出来的扫地机,它更不会因为沾染了狗狗的大便而在家里肆无忌惮的画地图。
还有十几年前就已经推出的智能远程控制设备,诸如电灯、空调、电视机等等。
往复杂一点说,有动态人脸扫描和虹膜识别系统,即使人在跳动中,低头、仰头,或是戴着隐形眼镜,这都无碍于检测仪器的准确识别,使用者可以完全将家里的大门交给人脸扫描安保。
前五年,费尔公司之所以会从同行竞争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两大理念——人才和产品。
……
中国有句古话,走一步看三步,这个道理就像是下棋一样,永远想在对手前面,将对手可能会做的几种可能掌握在手。
只是到了最近两年,费尔公司突然有了“下滑”的趋势,而且下滑的非常迅速,令费尔原本的俯视对手逐渐成了仰视。
以前的费尔是笨鸟先飞,和时间赛跑,如今的费尔却身处鸟群之中,也不知道对手们推出的一个个“人工智能”新技术都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令费尔逐渐感受到生存的艰难。
最致命的是,费尔的股东们至今还做着春秋大梦,嘴里念叨着昨日辉煌。
这里面唯有康正奇,最先认识到危险,他也知道改革的重要性,这才会一力支持尤长廷。
然而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一次费尔召开关于中国大陆拓展计划的股东大会,尤长廷一如既往地遭到股东们的反对,原本应该护短的康正奇却迟迟没有表态。
这事说来荒谬,康柔劈腿野男人的事原本已经被尤长廷暗暗压下来,谁想到她竟然自己找了技术部的员工来查看故障,还被人拷走视频备份。
视频很快就流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直到整家公司,甚至康柔的父亲康正奇都收到一份。
康柔不敢见人,整天在家里哭天抹泪,还将责任推给尤长廷,说家里的人工智能设备都是费尔公司的明星产品,负责这些技术开发筹备的人就是尤长廷,当初也是尤长廷要当第一个使用者,现在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技术不过关,要么就是尤长廷黑了她一道!
康正奇是众所周知的女儿奴,女儿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他也就是关上门生一顿气,事后还是要找人出这口恶气的。
于是,尤长廷“无辜”的成了背锅侠,失去了康正奇的支持。
……
股东大会进行到一半,尤长廷面对众人的质疑声孤军奋战,直到股东投票之前,尤长廷在男洗手间里堵住了康正奇。
这样的手段通常是那些女人跟他告白时用的,没想到他竟然有样学样,还用在一个男人身上。
康正奇洗完手,直截了当的告诉尤长廷:“放弃吧,大陆市场开发的事这五年都不要想了。”
康正奇的话等于将尤长廷的部署全盘枪毙。
但尤长廷没有恳求,也没有示弱,他只是冷静的陈述事实:“技术上费尔已经被对手甩在后面,要追上去起码五年,而且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撑。请问资金从哪里来?华尔街么?很明显,最有利的方式是来自市场投放,先一步占领用户群的记忆,让他们最先记住费尔这个牌子。而现在,最大的回报市场就在中国。再晚几年,市场被其他公司占的差不多了,费尔再拿着过硬的技术杀进去?那将要付出百倍的营销资金,结局就是费尔被对手蚕食殆尽。”
听到这话,康正奇只是笑了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今天换一个人来说这番话,我或许会考虑。可惜,这场游戏你已经出局了。你和费尔还有五年合同,到时候即便如你所言,费尔被人蚕食,那么,你也会成为最大的罪人,将不会再有任何一家大公司愿意聘请你。你与其在这里说服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扭转股东们的决定。”
就这样,尤长廷失去了曾经最后力也最支持他的一张王牌,如今他手里抓的只有虾兵蟹将。
康正奇离开洗手间,陈锋从一个隔间里走出来,见尤长廷正靠着墙,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陈锋有些担心,说:“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怎么不和他解释一下,康柔的事和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再说,就算他要给女儿出头,也范不着拿费尔的命运做赌注吧?”
尤长廷的嘴唇动了动,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他不会用费尔的命运做赌注。”
陈锋不解:“什么意思?”
“一个公司再有钱,也有可能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长线发展有竞争力的公司靠的不是钱,而是人才和产品。其中最致命的就是掌舵者的决策,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发生泰坦尼克撞冰山的悲剧。按照费尔现在的下滑趋势,一年不到康正奇就会动议股东投票把我换下去,然后将这两年成绩下滑的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我拿着补偿金被迫离开公司,就等于被整个行业封杀,以后将不会敢有人再用我。”
所谓走一步看三步,康正奇一向是个下棋高手,在商业上的运筹帷幄更是老奸巨猾,他怎么会舍得让费尔给尤长廷陪葬?
但是尤长廷也不傻,康正奇的打算他也看到了,难就难在他要如何阻止和自救。
陈锋叫道:“那也和你没关系啊!这两年你提出很多决策都被股东们投票否了,他们想的永远是以前那套东西,可问题是那套东西已经过时了!坐井观天,一群老顽固!”
尤长廷却没有应,只是出神的看着地面。
陈锋叫了他好几声,尤长廷才看了他一眼,眉头渐渐舒展开。
尤长廷:“你提醒的对,那套东西过时了。不改变,就是死路一条。”
陈锋一愣:“啊?什么意思?”
尤长廷抬脚就往外面走。
……
几分钟后,尤长廷回到会议室。
诺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位股东,大家心里都有数,今天就是推尤长廷下台的第一步,都早已等不及投票表决了。
谁想到尤长廷回来后,站在桌前,目光慢悠悠的扫了众人一眼,突然笑道:“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人对我有怨恨。八年前,你们高薪聘请我回来,是希望我能帮费尔创收。这一点,我做到了。但与此同时,你们又发现我是个难搞的家伙,而且我最大的兴趣就是和在坐各位唱反调。你们忍不了了,想和我摘清关系。”
一时间,股东们都被尤长廷“轻描淡写”的讽刺弄得一愣,他几乎捅破了所有窗户纸。
一位股东拍了下桌子,说:“我们费尔曾经九次创造过这个行业的奇迹!你以为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尤长廷挑了下眉:“距离最后一次创造奇迹已经过去两年。这两年,费尔一直在输。”
第二位股东说话了:“是,我们是输给很多对手,但这些‘比赛’对我们不公平,对手公司在技术开发上的预算是我们的十倍!”
是的,预算不够。
这件事直接扼中了费尔的咽喉。
费尔可以笨鸟先飞,抢得先机,但当群鸟齐飞之后,费尔就逐渐暴露出资金短缺的弊端,腹背受敌。
尤长廷淡淡道:“不好意思,这种不公平还会一直延续下去。今年过后,技术部的几位主创人员合约就到期了,很可能会被对手高薪挖走。到了明年,费尔恐怕连保持现在这样的成绩都很困难了。”
这时,第三位股东站起身表达不满:“走就走,我们可以找更好的人才回来!在座每一位都是你的前辈,我们在这个市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我们有口碑,有眼光,有名誉,我们完全可以找到更出色的人才,去培养他们!而不是整天担惊受怕会被更大的公司挖角!”
尤长廷冷笑一声,在面前的白纸上画下一个“三角形”,并在旁边标注了几行字,拿起来给第三位股东看。
“食物链金字塔,最上面的是Google、Amazon、Facebook、IBM、Microsoft这些大公司。那里是修罗场,位子不多,所以更多的大型公司会选择待在中段这一块。但处于中段的公司也在小心经营,谁都不愿意落到最下面。为什么?因为那里没有竞争力、资金、人才和产品。”
以前的股东大会,尤长廷从不会开启这样“怼怼怼”的地图炮模式,天大的反对也有康正奇坐镇。
但是今天,连康正奇都要“打狗入穷巷”,所有股东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尤长廷心里非常清楚,刚才他和陈锋说的“一年不到就会把他换下去”,只是保守估计,一旦今天输了,从此就是兵败如山倒,他会成为费尔的过街老鼠,被冷冻,被封杀,而这些狗屁不通的股东们也会迷恋上“否决BowenYou借机出气”的快感,没完没了。
所以这次会议是他的最后底线,必须守住。
……
尤长廷将纸放下,看着诸位脸色很差的股东们,将更难听的话摆在桌面:“按照费尔现在的下滑趋势,不用五年就会在这个金字塔上消失,沦落为垫脚石,每个人都可以踩上两脚。你们刚才说的对,这比赛不公平,但你们知道最不公平的是什么么——是你们挖掘人才,加以培养,等他们成熟起来,合约期满,再被其他竞争对手高薪挖走。敌人乐此不疲的一次又一次的拿走你们的心肝脾肺肾,直到你们完全掏空,连当器官捐赠者的资格都没有。”
股东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光环加身,高坐云端,曾经苦苦经营而后享受收获的果实,但是因为吃的太饱,养的太肥,不知不觉就给自己缔造了一幅海市蜃楼,住在里面洋洋自得,如今落得一叶障目的下场。
有时候,捧杀比棒杀更致命。
股东们也不是没想过尤长廷说的问题,这两年费尔收到的冲击已经将他们看清了一些现实,但是自己一步步走出迷雾远没有别人将他拉出来看清血粼粼的真相来得快。
尤长廷就像是个外科医生,一刀切下去将毒瘤挖出来,递给患者亲眼过目。
遭受到打击的股东们脸色苍白,各自陷入沉思,而一直迟迟没有说话的康正奇,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康正奇:“你说了这么多,那你有没有办法解决呢?你无非就是希望我们投票决议,通过你的大陆市场开发计划。可是我们更相信的是过去几十年的经验和眼光,科技再发达也无法取代这些。”
尤长廷也直起身:“你刚才说不能取代什么?经验、眼光,还是直觉?这些东西Google、Amazon、Facebook、IBM、Microsoft也有,而且他们还有钱,有人才,有产品。请问你们用所谓的经验和眼光,从这些公司手里抢到了什么?”
股东气道:“别忘了,你也是我们靠经验和眼光选出来的人!你否定我们,就是否定你自己!”
没错,尤长廷是这些股东们选出来的,但他们选择不是这身不可一世的臭脾气。
就当时的条件和契机,尤长廷是他们最适合的选择,并非没有更好的人才,只不过高了他的身价数倍。
这一切,尤长廷都心知肚明。
尤长廷缓缓挑眉:“请问你们选我的时候,对我说什么‘我相信你能行’,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么?”
那股东没说话,脸上都很难堪。
尤长廷慢悠悠的笑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这是你们做得最成功的投资。”
话落,尤长廷扫了康正奇一眼,有趣的是,康正奇竟然没有反驳他。
尤长廷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明白了——这是康正奇在给他机会,康正奇毕竟是个商人,他就算再疼爱自己的女儿,也不会真的拿一个公司的存亡做撒气的赌注。
……
思及此,尤长廷也不再着急,“怼”的环节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用事实说话。
“去年年初,李世乭在五番棋中以1:4败给AlphaGo。”
此言一出,所有股东都笑了。
真是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
有人说:“这已经是去年的新闻了。”
有人说:“你该不是刚在Facebook上看到的吧?”
还有人说:“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也去制造一个AlphaGo,卖给那些根本不下棋的用户?”
尤长廷微微一笑:“哦,你刚才说的Facebook,去年春天推出了聊天机器人平台。”
股东反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聊天机器人咱们也可以做。”
尤长廷却说:“不到一个月,Google首席执行官就宣布公司的未来战略将从过去的‘移动优先’转到‘人工智能优先’,Google还发布了GoogleHome智能语音家庭助理。”
那股东又说:“我们费尔的智能语音家庭助理可以做的更好,你是第一个试用的,你应该最清楚。”
尤长廷理都没理:“去年秋天,Amazon、Facebook、Google、IBM、Microsoft五家公司一起宣布在人工智能领域建立合作。单单去年十二月,Amazon已经通过旗下网站卖出了上百万台AmazonEcho智能语音助理。不知道在座各位在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心情是否有波动?”
这下,所有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尤长廷目光冷漠:“《财富》杂志预测,人工智能会在2020年成为一个价值700亿美金的市场。请问各位,这700亿美金里费尔能占到多少?”
股东们开始面面相觑。
这些新闻,他们每一天都知道,每一次都会受到一点小冲击,因为最先拿出这些创举并被市场和人类历史记住的,不是费尔。
但是这些小冲击不过一个礼拜就会消失,他们又会回到过去的保护壳里,继续做着春秋大梦。
直到这一刻,尤长廷毫不留情的将伤疤揭开。
康正奇这时再次发话:“你刚才说的都是美国的数据。美国的人工智能技术世界领先,这些事情人所皆知。可是你别忘了,今天咱们谈论的是中国的大陆市场,你拿美国和我们一无所知的中国大陆来相提并论?”
尤长廷看向康正奇,仿佛正中下怀:“今年,前微软副总裁陆奇加盟百度,专攻人工智能研发。大陆的华住酒店集团,如今已经是世界酒店前二十强,他们已经推出了自助入住酒店机器人,就连房间里的部分设施也开始采用人工智能。Iphone的人脸识别技术,听说要领先大陆的安卓手机系统两年,但是就在今年,大陆已经推出了可以进行人脸识别的手机。”
有股东嘲笑出声:“可我听说那模仿出来的技术一点都不成熟,对着照片扫描也能解锁,安全性简直可笑!Iphone的技术和经验累积,绝不是你说的那些大陆品牌比的上的。”
尤长廷:“所以现在已经有所改进,改成3D结构光扫描识别。单纯就使用来说,差别不大。”
隔了一秒,尤长廷问:“我请问在座各位,有谁记得自己的Iphone是多少钱买的?”
有人说:“谁会记这个,不到一千美金吧?”
尤长廷:“知不知道我刚才提到的中国大陆产的手机是多少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很快就有人说:“可能,六、七百美金?”
尤长廷:“最贵的一款只要三千块人民币。”
这里面相差的是三倍价格。
股东们又一次陷入沉默。
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价格优势对市场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们差不多的功能,就算优化上稍有区别,但是在用户的使用体验上,那区别并不明显。
也就是说,在具备同样功能,且不影响正常使用的前提下,用户这时候首要考虑的就是价格。
……
尤长廷安静的观察每一个人表情上的动摇,直到他认为停顿的够久了,足以让这些老古董们心里发慌。
他接着说:“低成本,低售价,换来的是大市场,大口碑,和大影响力。如果你们还不愿意放弃那些只有以前的经营思路,你们就会成为葬送费尔的罪人。与其去华尔街里筹钱,还不如从市场里抽取技术升级的资金。”
的确,费尔是没有那些大公司有钱,这是短板。
但反过来想这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帮费尔放弃那些有钱才能实现的策略,另辟蹊径,去沙子里捡金子。
大部分股东们已经被说服,少数股东还存有疑虑。
“近二百年来,没有一项改变人类历史的发明出自中国人的手。”
尤长廷:“但这个国家每一天都在创造奇迹,在无形中改变人类历史。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一个中国人说你的产品好,这个人能带动周围多少社交关系一起购买?知不知道中国周边国家每年能从中国人身上赚取多大的利润——行程只有一到三天,单单只计算一年,自助游市场高达65.48亿元,这还不算商品消费。就连好莱坞都早已将中国定位主要票房市场,而在座的各位竟然还把‘美国的人工智能世界领先’挂在嘴边。不好意思,技术再领先,也需要市场消化。请问市场在哪里?”
尤长廷轻声公布着可怕的事实:“费尔的以前主要购买力除了少数富人,还有美国的中产阶级。现在富人们都在买大公司的产品,费尔只能将目标放在预算有限的后者,准确的说,是年收入在42000美金到125000美金的家庭。”
只有这么点吗?
股东们开始怀疑人生了。
见到股东们脸上的神情,尤长廷越发不着急了。
最难的一个关卡,他刚刚迈过去了。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出自《孙子兵法》的谋攻篇,到了美国就成了《TheArtofWar》,华尔街人手一本。
在心理战上,他已经拿下先机。
这些股东对金钱,对数字都额外敏感,就刚才那组数据,他们已经可以得出费尔能竞争的市场有多大,和投入是否成正比。
答案会非常让人失望。
……
很快,尤长廷就公布了一串更致命的数据:“美国私立大学一年学费要四万美金,公立大学是一万,这两个数字每年都在以百分之九的驱使增长。这其中当然不包括纽约大学一年56787美金的学费,还有哈佛大学的52650美金。美国法律规定,只有年收入不满十万美元的家庭才能申请奖学金,这意味着大部分中产阶级家庭既无法承担全额学费,也没有申请奖学金的资格……教科书上也有‘中产阶级’这个词的定义,意思是在人们满足‘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之后进一步满足‘感情需求和尊重需求’,需要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专业知识、较强的职业技能和家庭消费能力,还要有闲暇的度假时间,追求生活质量和自我实现,甚至对工作对象具有一定的管理和支配权。而且,这个群体是否壮大,决定了一个国家是否能稳定发展。请问,在连学费都无法全额支付的情况下,你们认为这类群体会花多少钱来购买我们人工智能产品?”
美国的经济每况愈下,世界霸主的地位受到危险,这已经是不容忽视的大趋势。
但是在场各位都是享受过资产阶级带来的便利的大资本家,又有谁愿意真的接受这样的现实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康正奇。
康正奇也终于开了金口:“连美国的中产阶级都做不到,你认为中国大陆可以?我听说,那里还有很多地方的人吃不饱饭,连你所谓的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都达不到。”
表面上,康正奇是在将军和质疑。
事实上,尤长廷却读出了不一样的讯息——除非康正奇老糊涂了,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
尤长廷看向康正奇,感觉到那张“出走”的王牌又回来了。
“在中国,拥有五万到五十万美金年收入的家庭就可以称之为中产阶级,达到这个数字的人口已经超过两亿,刚好和美国人口一样多,位居世界第一。而在北京、上海,要过上‘体面’生活需要家庭收入在九百万以上。你们知不知道‘消费’对中国人有多重要?每年的双十一,商家营业额超过两百五十亿美元,每小时超过十亿美元,而且有百分之四十的商品来自海外。麦肯锡甚至预测到2022年,中国的中产阶级数字将达到百分之七十五的人口。有人说,中国的中产阶级是最敢花钱的一代。中国人在自我投资上非常大方,不惜一掷千金,更愿意花上百万学费培养下一代,用千金买房,用几十万装修,还有几万到几十万花在婚丧嫁娶上,不仅要面子,也要里子。”
尤长廷每公布一个数字,这些股东就震惊一次,他们不太相信,已经有人拿出手机上网查相关数据了。
而他们心里,也已经将这些数字和费尔可以从中获得的利润比挂钩。
答案非常让人满意。
股东们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
尤长廷环顾一圈,知道自己要见好就收了。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各位,对我们来说,得到他人的尊重和认可是第一要位,而消费就是最直接的途径之一。但是在美国,这样的观念只存在好莱坞电影里。难道你们还要继续在电影里找奇迹?”
尤长廷双手撑在桌面,倾身看着坐在这间屋子里所谓的“美国富人”们。
他们花钱雇尤长廷当费尔的舵手,认为买到人才是第一位,于是挖空心思去想该如何买人才。
但尤长廷却认为,买赢面才是第一的,而人才就是到达赢面的工具,他也是在用事实说话,那些经验、眼光固然重要,但是大数据才是撬动市场的杠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