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这个叫姚小葳的女人不仅变脸很快，还突然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呵呵，恐怕“聩”是溃疡的溃吧？
尤长廷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便又听到姚小葳说：“我知道您贵人事忙，刚才有些事恐怕已经忘了，不如我再重复一下我今天的来意——我呢，是代表飞翔国内知名室内设计公司‘Hi飞翔’来见BowenYou先生的，希望能和他达成合作共识。自然，如果You先生觉得不满意，就只当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将来如果需要在国内发展，开拓中国市场，我们公司也非常愿意效犬马之劳。”
尤长廷杨了下眉，顺着姚小葳的话说：“Hi飞翔公司？那你们老板呢？难道没有专门负责商务谈判的部门？这么大的事居然让一个设计师出马，该不是平日给客户推销装修方案，搞营销那套习惯了吧？”
尤长廷这种讽刺是有来由的，任何一家建立完善，人员分配合理，且发展良性的公司都会有独立专业的营销或是商务部门。
营销型的室内设计师虽然负责将建材装修打包推销给客人，但在公司与公司之间谈判重大商业合作的时候，却应该退居后方。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种关键时刻，尤其是国际上的合作，Hi飞翔居然让一个设计师身先士卒，实在可笑。
尤长廷的“直接”点出也让姚小葳心里一阵懊恼，她忽然想到一句谚语——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虽然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样，这次的事完全是一出巧合。
这里的室内设计博览会给公司发了邀请函，曾允一定会把这次的机会留给姚小葳，毕竟她是Hi飞翔公司的设计图最出众的一个，过来学术交流也能说得上话。
谁想到美国费尔公司会安排BowenYou过来，曾允如果提前知道，肯定会亲自过来接洽，自然也不会有现在赶鸭子上架的局面出现了。
……
其实前些年，公司最为难的时候，曾允也曾经让手下的设计师们身先士卒，跑去跟人谈业务喝大酒。
姚小葳就是其中一个。
姚小葳跟客户沟通起来也能白活几句，虽然是一喝酒就过敏的体质，整张脸都会泛红，但好在她的朋友袁冬青推荐了化妆神器，可以保证一天不脱妆，保管用人类的肉眼看不到那张掩盖在化妆品下的关公脸。
但说实话，每一次应酬下来，姚小葳的感受都是极其糟糕的。她厌恶极了自己那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丑模样，也佩服那些客户明明看出来了却不拆穿，还配合她一起演戏，就是因为看她一个小姑娘出来混不容易。
直到有一天，一家公司公开招标，请了三家设计公司前来竞标，被曾允拿来当效果图制图员和客服使唤的姚小葳有幸联络到一个名额，便和两位同事连同曾允在内，一起登门。
事实上，招标的那家公司早就内定了其中一家，只不过还需要公开来一次评比，令整件事更顺理成章。
但话说回来，如果Hi飞翔真的在设计上过硬，改换人选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人家既然请了Hi飞翔，自然就是料准了Hi飞翔是一滩烂泥，没有逆袭的可能。
果不其然，那天在竞标会上，Hi飞翔的设计图成为全场最差。
偏偏曾允还一副“自家的孩子什么都好”的模样，直到招标公司的负责人对姚小葳说了一句话：“小姚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姚小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脸都被人啪啪啪打肿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竞标失败，主设计图虽然不是出自姚小葳的手，但设计师依然迁怒姚小葳，说她和对方沟通不够，说她的效果图不够过关，根本没有呈现出设计的优点等等。
没多久，主设计师就辞职了，临走前还给姚小葳使了绊子。
姚小葳本以为自己也待不了多久了，连辞职信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曾允却没提这件事，还找姚小葳深谈了一次，问她以后打算朝哪个方向发展，是做营销型的设计师，还是做设计型的设计师？
姚小葳当机立断说：“我要做设计型设计师，我对我的设计图负责，对客户负责，营销这一块不是我的强项，勉强做只会拖累公司。”
尽管曾允不止一次的说过，姚小葳是可以做营销设计师的，因为她遇到一屋子生人也不犯怵，敢跟客户交流，让人觉得真诚，可姚小葳却从不这样认为。
……
幸而姚小葳经过多年磨练和比别人多出几倍的努力，已经成为行内翘楚，从她手里出来的设计图几乎是零差评。
这次来布鲁塞尔之前，曾允还承诺姚小葳，等她交流回来就可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人人都知道，在Hi飞翔除了老板，只有设计总监才有资格有独立办公室。
而曾允说的办公室原本还是杂物间，如今精雕细琢之后已经成为公司最美的一道风景，而且布局又小资又讲究，那里面的摆件也都是姚小葳一个个海淘回来的。
折腾了小半年，办公室门口也挂上了“设计总监”的牌子，只等它的新主人正式迈入。
设计总监——姚小葳奋斗的另一个目标。
她等了太久了，靠实力PK掉不知道多少个从公司来来去去的设计师们，终于快迎来这一天了。
只是谁能想到，布鲁塞尔之行会冒出个BowenYou。
姚小葳再次被迫参与了她最不喜欢的事情，却还得忍耐，还得尽可能的拿下这次生意，否则回到国内就不是功臣，而是罪人。
姚小葳这样对自己说——姚小葳啊姚小葳，想想你翘首以盼的奖项，想想你期待已久的设计总监，想想你和曾允的感情，想想你和公司的情谊，哪怕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坨屎，你也必须笑着把它吞下去！
精神喊话一结束，姚小葳就深深吸了口气，撑起一抹笑容说：“您说的是，您的每一句指证我都非常赞同。其实从刚才的接触当中，我就能看出来您是位慧眼独具的行家，真要是找一个营销型的设计师过来和您谈，恐怕还真糊弄不住。而且我也必须承认，商务谈判那些不是我的主场，如果谈设计图，我还可以，聊合作，的确要交给我们公司老板来。今天您就当我是来，嗯……牵线的。”
听听这话，不卑不亢，哪里还有刚进门时和尤长廷对呛的影子？
尤长廷越听越有意思，眼前这个叫姚小葳的女人还真是老天爷派下来救火的，刚好他少了一个能撑场子聊专业的设计师，刚好他又希望这个设计师还会睁着眼睛说几句瞎话。
姚小葳刚好又两边都能兼顾。
尤长廷便顺着话问下去：“哦，那你们老板呢？”
姚小葳：“他在国内。因为事先没有料到您会过来，所以没有安排来布鲁塞尔的行程，如果早一点知道，他一定会立刻打飞机过来的！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立刻拨通他的电话。”
其实哪有尤长廷同意不同意的余地呢？
姚小葳一边说，手机就一边播到了国内。
她早想清楚了，只要手机通了，碍于社交礼貌和面子，这位“讨厌鬼”先生说什么也不会拒绝接电话的，毕竟这个人连在洗手间门口的失礼告白都能忍了呵呵。
至于接下来的事成不成，那就要看曾允的本事了。
成，她可以松口气，不成，也算给曾允圆了一个心愿。
缓慢的“嘟嘟”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坐在对面的尤长廷听的真真儿的，却没有阻止，只是慢条斯理的将二郎腿放下，手肘架在膝盖上，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他说：“我是不反对多认识一位朋友，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很好奇，不知道姚设计师能否为我解惑？”
姚小葳眨了下眼：“您请说？”
尤长廷微微一笑：“刚才你说你要找的是BowenYou，怎么这会儿话锋一转，就变成要我和你们老板通电话了？该不是姚设计师误以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这个男人说话还真是讨厌，真是贱。
姚小葳默默在心里吐槽着，明明他就是BowenYou，却装作不承认，还跟她打太极打马虎眼，摆明了耍她，什么东西！
但姚小葳又不能直接告诉他，她刚才已经偷偷看到他的照片了……
姚小葳只好笑道：“我猜，就算您不是我要找的You先生，多半也和他有些渊源，比如，您或许是他的同事或是朋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试探对方的底线，姚小葳寸步不让的争取着，一直没有在尤长廷眼中看到“拒绝”，她心里七上八下，知道自己赢了，起码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十五分钟。
眼下，就只差接通曾允的电话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里突然传来若隐若现的提示语：“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那声音根本盖不住，连对面的尤长廷都听到了。
姚小葳只好绷着笑，若无其事的按掉声音，飞快的在微信上打了几个字给曾允：“速回电，急！”
这个曾允真是的，刚才电话和微信一个接一个的来，找她找的急，现在打回去居然没人接了？！
再一抬头，姚小葳刚好对上尤长廷的目光。
她瞬间词穷了。
天呐，谁能告诉她接下来该谈什么啊？曾允到底要商业合作什么啊，哪怕事先跟她提过一句也好啊！她总不能临门一脚自由发挥吧？！
这时，尤长廷笑了：“不如这样，姚设计师今天先回去，后天中午我或许有时间，到时候再联系你。”
……
姚小葳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曾允，正在她即将进驻的“设计总监办公室”里和孙燕虹亲亲我我。
布鲁塞尔和北京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布鲁塞尔是中午，北京已经到了晚上，公司的员工们大多下班回家，有设计图要赶工的也将后续工作带了回去。
基本上每天傍晚六点半一到，公司里就人去楼空了。
但这个时间，孙燕虹一定会在。
她一向准时上班，晚上就在老板曾允眼皮子底下加班，曾允要是不在，孙燕虹一准按时下班，曾云要是在，孙燕虹就陪他一战到底。
孙燕虹长得没有姚小葳漂亮，没有诱惑男人的好身材，时尚和生活品味更是她认为不需要有的东西，可她却能挖了姚小葳的墙角。
话说起来，原因大概有二。
一是孙燕虹从不在曾允面前明着说姚小葳的坏话，事实上却把玩这一手的绵里针、袖里剑。
好比说姚小葳是九零年生的属马，曾允和孙燕虹都属蛇，孙燕虹就故作不知姚小葳的属相，三不五时的和曾云说，属蛇的和属马的怎么不合。
曾允是个商人，开的又是室内设计公司，对中国的星相命理、家居风水自然信奉，连新办公室的格局都是孙燕虹介绍的师傅帮忙看的。
那位师傅还和曾允说过，他五行缺水，水是他的财，公司里就要找水多的员工，但曾允五行木多，就不要再补木了。
结果，姚小葳就五行属木，孙燕虹五行属水。
自然，这样的“洗脑”一次两次的没什么，毕竟曾云和姚小葳多年感情摆在那里，姚小葳又凭着自己出色的设计，帮公司拿下多个殊荣，前些年更任劳任怨的跟着曾允四处谈生意，出差出任务，帮他挡酒，还当司机。
后来，公司进了新人才，有的是马前卒，姚小葳就专心做起设计，不再问前线的事，而这些苦差事也一一落到孙燕虹肩上。
差不多将近两年的时间，曾允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就算不加班也要去见客户，应酬喝酒，孙燕虹次次都在，就连生理期也绝不缺席，反正止疼药吃下去就行了，她酒量又好，等先把酒局饭局扛过去了，曾允自然会心疼她。
这就是原因二。
而且时日一长，孙燕虹的陪伴和功劳渐渐就成了抹平姚小葳付出的橡皮擦，曾允记住越来越多的是孙燕虹的付出，而淡忘了当初的姚小葳也是这样身兼数职，没有怨言，记住的更多的反而是孙燕虹对他洗脑的姚小葳的缺点。
加上孙燕虹的长期“洗脑”，再深厚的感情，也架不住曾允是个商人兼老板的身份，商人都重利，而孙燕虹就是他的贤内助和财神，甚至还认为他的触底反弹，都是因为孙燕虹在公司坐镇。
这不，就在姚小葳和尤长廷斗智斗勇的时候，孙燕虹也正拿着抹布擦拭设计总监办公室的桌椅和书柜。
……
曾允刚在办公室里忙完一轮，一转头，就看到了几分钟前孙燕虹放在桌上的养生茶。
这要是换做姚小葳，端过来的一定是咖啡。
曾允喝了一口养生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那口茶顺着喉咙涌入胃里，整个人都舒畅了。
曾允离开办公室，却不见孙燕虹在座位上，听到设计总监办公室的方向有声音，便循声而至。
一进门就见到孙艳红忙里忙外，穿着土里土气的米色套装，头发扎在脑后，在一个男人眼里，她的确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是很多男人却会选择将这样的女人娶回家。
业内人士都知道，时尚洋气、才华横溢的姚小葳是曾允的女朋友，就算孙燕虹陪他去了一个又一个饭局，还被客户摸大腿吃豆腐，对外她也只是曾允的员工。
但孙燕虹从来没有要求正过名，给曾允省了不少麻烦。
曾允走上前，拿走孙燕虹手里的抹布，微笑着搂着她的腰，说：“你休假还没结束就跑回来上班，不怕辛苦又陪我假扮，也不怕累着自己？身体复原的怎么样了？”
孙燕虹拨开耳边的碎发，轻轻勾住曾允的肩膀，说：“我没事，我皮实着呢，养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见孙燕虹一贯的“我没事”，曾允眼里渐渐也流露出疼惜，眼睛往下扫了一眼，落在她的肚子上，又看向她的手，抓过来轻轻揉着。
“肚子和手还疼吗？”
孙燕虹垂下目光，仍是摇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医生说，以后孩子还会有的，我还年轻，不用着急。这次，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下回，我会注意的，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这话真是都戳到了男人的心上，曾允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对家，对婚姻，对儿女自然有期盼，他想和姚小葳结婚，将来生一对儿女，但姚小葳对此却并不热衷，她尤其不喜欢带小孩，听到“孩子”就联想到“吵闹”，这两年她的所有精力几乎都奉献给设计图了，越来越像是食草系的事业女性，连和曾允约会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刚好孙燕虹是居家贤内助形的，前阵子陪曾允去应酬客户，喝了好多酒，还应了曾允的要求开车送客户回家。
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个小车祸。
曾允第二天才知道情况，立刻跑到医院去接孙燕虹，谁知孙燕虹自己办完了所有手续，捂着肚子虚弱至极的从医院走出来。
曾允见她那模样不对劲儿，送她回到家里，才听孙燕虹说：“对不起，曾允。”
对不起？曾允不懂。
没想到孙燕虹接下来的话，让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傻了。
“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对不起，孩子没了。”
千头万绪，悔不当初啊！
曾允消化完惊人的事实，将脸埋进手掌里，快要哭了。
孙燕虹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心疼：“这次的事是我太不小心了，是我不对，医生说将来还会有的。幸好只是一次，只要好好养着，别造成习惯性的就好。再说，我也没这么快准备做妈妈……你看，咱们并没有结婚的计划，准生证怎么办啊，孩子生下来该怎么上户口啊，这些问题我都要先想好了怎么解决，才能踏踏实实的备孕，不然太手忙脚乱了，你说是吧？”
孙燕虹没催婚，没逼他给承诺，而是在自己失去孩子的时候反过来安慰他，还跟他表态她已经做好做单亲妈妈的准备，不会给他一点压力。
曾允那一刻的愧疚，已经大于了一切，甚至还将“和姚小葳分手”这件事纳入考虑。
孙燕虹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只要这个念头有了萌芽，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孙燕虹流产之前，就经常觉得手疼，有时候还疼的撕心裂肺，而且不画图不疼，一画图就疼。
到医院一看，医生说这是她的职业伤害，很难根治，办法就是放弃长时间的画图。
孙燕虹难过极了，她是设计师，手就是她的生命，她还不到三十岁，就有了职业伤害，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孙燕虹不听医生的嘱咐，继续画图，孩子流产的时候，她在家休息也不怠工，没想到伤势加重，连在笔记本上敲几个字都疼的受不了。
曾允心疼孙燕虹，这种心疼是叠加的。
孙燕虹这时又“刚好”提到，其实她一直想得到一次公开的肯定，比如政府奖项。
曾允一愣，陷入两难。
奖项是他先答应姚小葳的，如今孙燕虹也提出来了……
可惜，优秀奖只有一个。
但曾允转念一想，孙燕虹以后的设计生涯还有多久实在不好说，姚小葳却有的是机会，而且就算帮孙燕虹报上名，最终评给谁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万一两个人都没选上呢？
最终，曾允还是答应了。
孙燕虹微笑的想着第二步也顺利达成，开心的说：“其实你以公司的名义帮我报上名，我就很知足了，得不得奖就看天吧！”
“知足常乐”和“平常心”，这些一向是外人眼中生性乐观，越挫越勇的孙燕虹经常挂在嘴边的，她也没少在曾允面前营造这样的人设。
无论如何，就算是假的，说得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
话说回来，曾允前脚刚来找孙燕虹，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手机就进来了姚小葳的电话，但手机开的是震动，曾允根本没听到。
这边，孙燕虹刚刚和曾允说道：“对了，BowenYou那里都交给小葳能行吗？这几年小葳几乎都不见客户了，待人接物方面也生疏了，需不需要我多做点资料给她预习啊，万一用的上呢？”
曾允笑道：“还是你想的仔细，但是她现在都已经在会场了，恐怕也来不及看更多资料了，只能见招拆招了。哎，谁能想到BowenYou也去啊，早知道这次就让你去布鲁塞尔了。”
听到这话，孙燕虹的笑容却渐渐收了：“你就不怕我出去给你丢人啊？我又不会打扮，又土，晚上跟那些客户们喝喝酒划划拳还行……你看博览会的直播视频了吗，去的人一个个都穿的特别时尚，我又不懂这些。”
孙燕虹叹了口气，又说：“我还记得刚入行的时候，我跟着我那时候的师傅四处去见客户。不管是要给自己家里装修的，还是那些要给企业装修的大公司，我们足足跑了一年，手里的单子屈指可数。我师傅的小组差点被公司淘汰，师傅还病倒了。没办法，我只好临危受命把那些事扛在肩上，结果连我自己的身体也撑不住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和小葳一起出来吃饭，我愁死了，就想问问她有什么建议……小葳就认真建议我，如果是去见大客户，实在不行就买一件轻奢的牌子，脸上再化点淡妆，尽量注意一下口音，而且第一次见面就拉拉关系，了解人家的喜好，先不要着急谈生意。哎，我知道小葳说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我的形象不好，说话又有家乡音，出来谈生意人家肯定要看轻我的。”
听到这话，曾允的眉头皱了起来。
“以貌取人”是社会上每个人都会犯的错，看到打扮的人五人六的精英自然会礼遇有加，看到土里土气连自己的装束都差不多得了的小职员，自然不会放心将大生意交到他手里。毕竟这个行业并不缺有才华又勤奋肯干的人，有些人是有能力却被第一印象耽误了，有些人是没能力却胜在经营自己的形象。还有发音，字正腔圆会让人听着愉悦，口音浓重，尤其是在谈判桌上的确会吃亏。
姚小葳的话虽然句句在理，也是比较直接真实的建议，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听到孙燕虹转述，还是用这样自卑的口吻，连曾允都无法苟同姚小葳，甚至想偏袒孙燕虹。
曾允口气一转，说：“小葳也是的，说话永远这么不为他人着想，她就是嘴巴坏，你啊也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无论别人怎么说，在我眼里你都是最好的。”
孙燕虹心里高兴了，但脸上却还是绷着：“嗯，她是心直口快，咱们都知道，可她说的也是对的。只是我从小到大都省吃俭用，有点钱就存着，不然我也拿不出那么首付啊，我每个月还要还月供，让我拿还房贷的钱去买包，买裙子，买护肤品，我是真的肉疼……”
曾允说：“没事没事，那些东西又不是你喜欢的，你就只管做自己就好，不用为了别人的几句话就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