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二月初十日
扬州，梅府。
贺老大爷想取上虞县的盐业经营权而不得。起身离开，梅之城在身后道:“我麻城梅家，经营盐业近二百年才有现在这份家业，扬州城内叫得上名号的盐商那个不是经营了上百年。唯有贺老，单身一人，只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就成了扬州盐商的一号。各盐业同仁都说:贺老眼光准，手段高，心思密。今天贺老不肯对我明言，是因为贺老看出了什么大事，而又不信任我梅之城！”贺老太爷听了此话，又回来坐下喝茶。梅家主见状，吩咐道:“管家，您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贺老太爷坐着，盯着手里的茶杯。心中在权衡说与不说那个更有利。良久，说道:“不用了，梅兄您带我去看看您的水榭台吧！”梅之城心中一惊，嘴上说道:“贺兄赏光，荣幸之至。”梅之城知道贺老太爷回来就是信任自己要对自己说实话了。自己叫管家门外守着，老太爷仍然觉得不安全。那说明这件事很大，至少对于贺家来说很大。梅之城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引着贺老太爷前往水榭台。
二人到时，已有人在水榭台泡好了茶。二人坐定，梅之城挥了挥手，仆人退下。贺老太爷看了看周边，水榭台边池塘没有人，仆人最少也在五十丈过。便道:“执我扬州盐业牛耳的杨家出事了，梅兄您知道吗？”梅之城当然知道，只不过不想出头，回道:“愿闻其详。”贺老太爷道:“杨家盐销往北直，京城，山西。在我扬州盐业中，地盘最多，官场关系最铁。最我扬州盐商中当之无愧的魁首。去年在北直，山西二地被抢了三批货。金额不下五拾万两，有二次运盐队全军尽没。二百多条汉子命上黄泉。”梅之城当然也知道这些事，只是不知道这些事和贺家有什么关系。笑道:“去年是建奴入寇，市面不靖。现建奴已退，当无事。再说了，五拾万两白银对财雄势大的杨家来说，九牛一毛而已。”贺老太爷继续说:“建奴一路烧杀抢掠，多少人无家可归。梅兄认为这无家可归之人，会做什么？？”梅之城想了想道:“不一定，贺老的意思是次些人会上山做匪。”贺老太爷不置可否，又道:“建奴入寇，耿如杞耿大人领一万边军援京，因为客军。无人供应粮草，一万边军四散。梅兄以有几成兵卒会回家。”梅之城面色沉重，说:“我想军法严历。归家会受到军法处置。我想归家之人应不到三成。”贺老太爷问:“梅兄以为余下这七千边军会以何为生。梅兄那可是在边城和蒙古人厮杀了半辈子的边军。不那种前几天还在种地的农人。”梅之城想了想，沉默了半晌问:“贺老要上虞的盐业经营权和这个有关？？”贺老太爷没有回答，又问:“梅兄以为，我辈经营盐业，什么最重要？？”梅之城道:“官场关系，地方势力，缺一不可。”贺老太爷道:“梅兄世家，没在底层呆过。忘了还有一层，运盐。盐运不地方，其他都是无用。杨家现在已经没人敢去运盐了。二队运盐队，无一人回来，谁还敢去。对于杨家来说五六十万两银子无所谓。如果不能运盐到地方展开买卖，官场的老爷不会管您有没有做买卖。该给的钱一分不能少，一年杨家可能顶的住。如果二年呢，三年呢？杨家的现状如此，如果梅兄是杨家家主，该如何行事？？”梅之城一脸郑重，心中盘算:请二三人的运盐队不现实。就算肯花那个钱，官府也不会同意，事太大了。人少了没用，人和货都回不来。这是个无解的局。梅之城抱拳行礼道:“请贺老指点。”贺老太爷道:“我们运盐，人员不能过千。二三千人官府会担心他们攻击县城。事太大谁都压不住。但是如果是千人的精锐军队，梅兄认为护不护的住盐货？？”梅之城一呆道:“从那找来军队呀，没有谁敢调用军队私用。这罪，比三千人运盐更大。”
贺老太爷道:“军队的响银比我们运盐队的响银还低。”梅之城一时不有明白，随口又问道:“贺老，您说什么！！”忽然明白过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前面茶几撞到。指着贺老太爷道:“您，您您要，您要，这是抄家灭族的罪”仆人们听到了异响，匆匆走过想要收拾。梅之城历声道:“回去，回去，谁敢靠近就地打死！”梅之城看着贺老太爷一脸平静，呆了呆。慢慢的把茶几扶起来，炉子收拾好，重新烧水。平静下来后问道:“如何做？”贺老太爷道:“那七千散了的边军里，有人上山为匪，自然也有人不愿为匪的。如何做梅家主还用问我？？”梅之城又问道:“贺老，您确定您要走这步？”贺老太爷想了想道:“崇祯元年，赣州民乱攻破县城。我就十分担心我贺家的生意。后来很快平了，可是谁知道以后的事呢？？我贺家已经在做了。而不是想不想做。”梅之城道:“贺老把此等大事和盘托出，吾感盛情。上虞盐业无尝由贺家经营，我马上去安排。”贺老太爷道:“梅兄您是不是误会了，明明说的是杨家之事，和我贺家有什么关系。上虞盐业的经营我贺家来做，得利二倍交于梅家。此事定了，那我就回了。梅兄勿送。”梅之城心中纷乱，摆了摆手，管家送贺老太爷出去。梅之城足足在水榭台坐了二个时辰，才回房。心中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苦笑道:“看来我比老贺还是差了点火侯，他却实比我更敢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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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虞，贺知锋上午在星火学校呆完，下午要去县衙了。今天贺知锋想和夫人一起逛逛街。贺知锋上一辈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一世找了个老婆。便想一起去逛逛，走走。跟邱少群说了多次，今天邱同意了。贺知锋想今天终于可以试试陪老婆逛街的滋味了。一行四人，贺知锋骑马，洛甲赶车，邱少群和秋荷坐车上。不一会就到上虞县城了，洛甲带着贺知锋他们一家家的逛。胭脂水粉，裁缝布庄，首饰玉器，曰杂百货。贺知锋开始还兴至勃勃的给意见。可此时女人的天性展开起来了，邱少群对一个胭脂的颜色，香味反复的对比，不厌其烦的问贺知锋的意见。贺知锋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差别，而且二家的家资都巨。如果是贺知锋肯定是都买了，免的麻烦，现在只能是陪着笑脸，打起精神陪着。邱少群一逛就是二个人时辰，东西买了不少，她们更开心的是和店主杀价。看到本来一两银子的东西，她九钱买了下来便开心的笑了。店主不肯降价，她们十分喜欢，忍痛买了时的不忿，才是她们的乐趣。贺知锋早就后悔了，实在没法子，还得陪着。天快黑了，马车的东西放不下了，还有很多东西店家会送到星火村。贺知锋一行终于往回走了，他在心里想到，下次再也不做这样的笨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