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解波的家庭吗？”过了会，看我平静一些了，红问到。
“他和我是老乡，不过比我家更偏远一些，有一个姐姐。怎么说，普普通通的家庭。”
“恩，是的。普普通通，我们都是普通的家庭。但你可能不知道，波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你知道这在农村意味着什么？”
“传宗接代？”我想了想，不情愿地说。
“对，如果一个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不结婚，就是有问题的。何况同性恋，他们是死也接受不了的，这是我的看法，也是波对我说的。”
“他说的？那就不要回去了，在外面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别说傻话了，你都做不到。何况他还是……”
“还是什么？”
“他是被父母抱来的孩子。”
“啊！”我惊愕的合不上嘴。那一瞬间，我对波的选择有了一种悲哀的认同。一个被专门抱来的孩子唯一的宿命就是传宗接代，为二老养老送终。
“所以你理解了对吗？对于这样的命运，他是抗争不了了，除非彻底放弃。每个人都一样，父母给你的一切就是你未来的路，自由越多，爱越多，走的越远。否则，除非用生命交换，或者彻底做一个自私的人。但你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对吗？”
我抽噎着点点头，他从来都不是。没有那么多自私的人，所以这个世界充满痛苦。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我不甘心地问。
红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了吗？”
“月底吧，结完婚，他会回来一趟，把这边的事情了结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韦知道吗？”
“我想应该知道了吧，我和他没什么联系。不过他不同，你不用担心。”
“你说的不同是什么意思？”
“家庭吧，平日里聊天能听出来，他的父母很开明。虽然未必能欣然接受，我想最后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
“满，相比能活下去，任何的伤心都微不足道。”
透过泪水红的脸渐渐模糊了，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哪怕在我最伤心，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也不曾有过。波曾经说过，我是无比倔强的。我知道，从小周围的人就不断这样告诉我。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有些不舒服。我问他倔强怎么了？他说挺好，这是活下去的动力。从来没有人如此评价我的倔强，它像一块污渍粘在我的身上，甩不掉，也无法忽视，可波的话让我放松了，我接受了倔强的自己。是啊，有什么不好呢？
尽管认识这么久了，我却从来不知道他承受着这样的命运。也许谁都没有错，哪怕是波的父母，只是对于波来讲一切都太沉重了。一时间，我忽然很想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见他，我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一趟，至少告诉他，我理解他，哪怕从此我们会成为陌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