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四处暗淡无光,阴风嗖嗖,隔着湿透的衣物渗透进来凄冷无比。
走在山路上,婉儿惊心胆颤,进退不得。
“来,这里。”眼前有一个小鸿沟,煜城伸出手想拉婉儿过去。
婉儿犹豫地看着眼前这双青葱洁白,五指修长的手,这是第一次,有男子向自己伸出了手。婉儿突然慌了神。
“想什么呢,来啊。”
鬼使神差般,婉儿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煜城的掌心大而温暖,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触觉。煜城手手掌收紧,用力一拉,把婉儿甩到怀里。宽大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弯,自己被牢牢拥进怀中,彼此间离得那么近,他鼻尖干净的气息喷洒脖间。突然,她害怕了,怕自己会留恋于这种感觉,内心忐忑不已。她推开煜城,什么也不说,径直向直走。
“怎么了?把你吓到了吗?嗯?”煜城追了上去。
婉儿加快脚步,想要摆脱煜城。“啊。”只听见惨叫一声,婉儿的脚扭了。
煜城立马脱了婉儿的鞋袜检查脚踝:“真是个笨蛋,走个平地都能摔跤,谁要是娶了你谁够倒霉的。”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接着婉儿又惨叫一声:“你,你……”
煜城扭好了婉儿的脚:“脚伤不严重,但是继续走下去会恶化,没办法了,只好我背你了。”
说着,煜城走到婉儿前面蹲了下来。
“谁要你背啊。”婉儿不理煜城,掂着脚想自己走。
“还嘴硬,再这样别说估计到了明天你都走不出去,这个脚还用不用要都不一定了。”
说完,由不得婉儿拒绝,抓着婉儿的手用力一扯,婉儿顺势倒在了煜城宽广的后背,婉儿也乖乖听话没有挣扎,煜城笑笑。
过了不久,两人走到一家破败的小屋,此刻婉儿已经冻坏了,双唇泛紫,全身发抖。煜城把婉儿安置在墙角,摸了摸婉儿的头:“乖,在这等我。”起身欲走。
婉儿慌忙拉着煜城的袖子:“哎,你要去哪?”
“呵,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吗?”煜城凑上去盯着婉儿看。
“我才没有。”婉儿被煜城炙热的眼光盯着无处躲藏,别开脸去,死鸭子嘴硬地说道。
“我只是去周围找些柴火来。”
“那,那你快点回来……”
看见婉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煜城亲了婉儿额头一口:“好,我答应你,很快就好。”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婉儿望着四周黑漆漆的,风吹过竹子林,叶片撞击的声音沙沙作响,婉儿紧紧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她害怕听这种无人息的声音。记忆深处她畏惧的声音,她不愿再去回忆。
不一会,煜城抱来茅草和树干,发现婉儿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他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拥着婉儿。
“怎么了,嗯?”
婉儿不说话,在煜城怀中抽噎,身子微微颤抖。
煜城温柔地安抚着婉儿:“别怕,我回来了。”
等婉儿稍微平复些,说:“等我一下,我把火点起来就不冷了,好不好?”
婉儿微微点头。
煜城在旁侧用打火石敲击石火,好一会儿才见到一点亮光,又继续添了些柴火,火苗变旺起来。
“来,把外衣脱掉。”
“不。”婉儿紧紧抠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松手。
煜城叹了口气:“笨蛋,这里荒山野岭的,我要是真想把你怎样,你逃也逃不掉的。衣服粘着身上难受,赶紧脱下来我烤一烤。”
虽然羞涩,但莫名觉得煜城说的有道理,于是婉儿轻轻解开衣扣脱下外衣。
煜城拿起婉儿脱下的衣服,自己也把外衣脱下,用枝干立起来把衣服晾上。
完后,煜城坐回婉儿身边,把婉儿的头摆到自己肩膀上:“困吗?要是困的话先睡一下,明日一早天亮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嗯嗯。”
此刻倦意席卷全身,容不得多想婉儿便缓缓睡去了。
翌日清晨,婉儿颤抖了下身子被冻醒来,看着眼前明灭的星火,想伸伸懒腰,早已烤干盖在身上的衣服不小心滑落了下来。
往左看去,蓦然是煜城的面容,他恬静地睡着,想来也是累了吧,昨夜竟不知不觉倚了他一夜。
仔细看着,他确实长得很帅,英气的眉毛,眸如星子,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性,性感……差点忘了,这家伙昨晚还耍流氓来着。
按理来说,眼前这个男子,我应该感到害怕避开才是。大半夜的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深山野林共度一晚,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不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他温润如玉,潇洒倜傥,笑起来如山间明月,暖风轻拂,自己的内心竟毫无防备,哪怕他耍流氓逗自己玩也好,还是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何况昨晚把他手咬出血了,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一路上跟着自己,保护自己,真是满满的安全感。这样的心情之前从未有过,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却没有发现煜城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盯着自己发呆的婉儿:“怎么,被本公子的惊世绝颜迷住了吗?”
“啊?”反应过来的婉儿拉开凑过来的煜城:“你走开。”
“啊。”煜城扯着手臂疼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没事吧?”玩儿心急。
“被你这个小笨蛋靠了一晚上,手臂和肩膀能不酸嘛。只不过,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婉儿脸红,低下了头。
“脸这么红,莫非我猜对了,你,真的爱上我了啊。”煜城又凑了上去,两个人隔得那么近。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婉儿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
煜城笑笑:“按理来说,我碰了你的脚,还看见你,你就应该是我的人了才对,我一向不喜欢逼迫别人委屈求全,现在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你嫁我可好?”
“没用的,我已有婚约在身,不得不从。”婉儿眼眸暗了下去,婚姻之事,她从来就没有自主权,她不敢奢想。
“只要你愿意,我便娶你,我说到做到。”煜城的眼里闪着光。
他哪来的自信啊?不过是王爷府里的一个小武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可是皇帝赐的婚,谁敢抗旨怕是不要命了。
“我确实喜欢你,可是婚事不可儿戏,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婉儿转过身去,冷言相对。
煜城咧开了嘴,心情愉悦:“没事,只要你喜欢我,这就够了。”煜城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递给婉儿一块:“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婉儿看了看,是一对狗子做的玉佩:“定,定情信狗?什么玩意?”
“还有,记好了,我叫煜城,李煜城,不许忘记,要是忘记了打屁股。”
婉儿一脸恍惚,私心却使她还是收了下来。煜城起身看了看婉儿脚,微微揉了揉,动作轻柔有加。婉儿缩回脚:“脚已经好多了,我可以自己走路了。”
煜城坚决道:“不行,今天还是我背你,来,把衣服穿好,我们继续赶路。”
半饷,两人终于走出了深山,煜城把婉儿放下,揉了揉婉儿耳鬓边的头发,拥婉儿入怀:“等我,我很快就会把你娶回去。”
婉儿笑笑,转身离去。
至走,她也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他们是不可能的了,只希望他以后每当想起来,心里都能留有念想,这是她仅有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