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布迪柳渊坐在属于自己的宝座之上,身边的王公重臣刚刚行完跪拜礼落座,艳阳正盛,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燥热,一双蓝色的眼睛环视了一周,在擂台上的黑色旌服少年的身上停了下来,“那是长义么?”
“就是他,蓝导王府的二公子,竹宫长义。”一身棕色软甲的豪月堇桐应声答道,作为豪月族的族长,每逢重大庆典,她都会如此站在皇帝的周围确保他的安全,这既是豪月氏的使命,也是荣誉。
“我还记得五年前母后还在世时的那场演武,长晟也是站在那个位置上,那时候你还是个跟着嘉汐的小姑娘呢,嘉澈。”柳渊把目光投向跟在皇后身边的古越嘉澈,今天的嘉澈只是平常的装扮,除了脖颈上的那枚吊坠,并没有什么其他珍贵的饰品。
“那时臣进宫还得要大姐带着才行。”嘉澈微微低下了头,提起她的大姐嘉汐,她总是会怀着一分忧伤,但这皇帝诞辰之日她又不能太过表露,只能低下头去不让柳渊有所发觉。
柳渊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起的不好,加上嘉澈的反应让他觉得更加懊恼,于是赶忙转移话题:“柯炆叔叔呢?”
“父王一早被卫王请走了,说会同他一起来正平门。”嘉澈瞄了一眼自己王府的棚子,只有嘉澍一个人坐在那里。
“柳深还是这么不守时,这回还把圣薇王一起给带迟到了。”柳渊笑出声来,带着旁边的人也陪着一起笑了起来。
“陛下,马上就是午时了,开始吧。”皇后文琦示意自己的夫君,这位皇后半年前刚刚生下长子,但体态已经恢复得很好,加上姣好的面容,同嘉澈相比竟看不出是个年长她十岁且已生了一儿一女的少妇了。
“嗯,那就不等柳深,开始吧!”柳渊摆摆手,既是示意嘉澈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也是示意礼官可以开始演武比试了。
“吾皇有令,演武开始!”
第一场,竹宫长义对取劼
擂台上的人散去,只留下长义和取劼两人。城楼上下的众人也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柳渊的身上移到擂台上去。空旷的擂台之上,两个面对而立的人的身影有些单薄,特别是在身形粗犷的取劼的映衬下,精瘦的长义显得更加瘦弱,仿佛一下子就能被面前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捏碎了一般。
不过每个人都知道,台上的这个少年是蓝导王府的二公子,是世代都代表波钰奇国剑术巅峰的竹宫氏的后人。此时此刻应该紧张的不应是他,而是他的对手。
取劼和长义同时向对方抱拳行礼,以表敬意,随后取劼举起自己的双锏,摆了个进攻的姿势,随时准备好向长义攻去。而长义则不慌不忙地先擦了擦右手上的汗,才伸向腰间的无影剑。
无影剑出鞘
取劼先快步向长义攻去,两柄铁锏折射出耀目的光辉,长义先是感叹了一下取劼竟有如此的速度,随即连闪两下躲过了对方的初次攻击,但取劼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两柄势大力沉的铁锏在他手中竟似轻飘飘的玩物一般,持续而又快速地向长义刺去,并没有迎击之意的长义只得连连后退,几招下来竟被逼到了擂台边上。
站在擂台边上的长义只得挥起无影剑做格挡,金属相撞的声音第一次在擂台上空响起,黑色的无影剑虽然不似铁锏那般厚重,但迎接时一点也不显它的单薄,反而是取劼感觉被震得手上有些发麻,退了两步喘息了一下,准备下一波攻势。
长义的嘴角略略露出了一点笑容,又走出了他那诡异的身法,操着手中的无影剑似饿狼一般攻向取劼,手持双锏的男子举起铁锏格挡,却发现长义的目的并不在于能否破了他的防御,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毫无章法地随便进攻,取劼不明白长义的意图,以他三十多年的习武生涯中这种毫无目的却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是他所没见过的,但是眼前这个顶着竹宫名号的少年却是挂着一丝笑意在进攻自己,取劼有些心虚,他不明白长义进攻的目的,也不明白他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凌厉的攻势促使他只能防御,不敢做出任何反击的动作。
在长义如此凌乱的进攻中,取劼不自觉见左臂露了个破绽出来,长义轻挑剑尖,快速向对手的左腋刺去,取劼自知自己露了破绽,左手的铁锏来不及收,只能侧身去躲,却不想无影剑竟画了个曲线,在左手手背上滑过,红色的血液立即从上口上渗出,取劼也因为疼痛扔掉了手上的兵刃,铁锏砸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见取劼手背已被自己伤到,长义不再进攻,收起招式向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的距离,取劼手背上的血慢慢溢出,已有几滴落了下来。
“承…”长义正准备抱拳行礼,话已经溜出了嘴边,却看见面前的汉子扯下衣襟一块布条,掺了几圈算是包扎好了伤口,右手抬起铁锏,摆了个姿势,已经准备好了再次迎战。
“蓝导二公子,我还认输呢,继续!”
“好!”长义稍稍向取劼躬了一下身子,算是表达了敬意与歉意,随后立即提剑向对手刺去,只是这次他换了左手持剑,而且收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乌黑的眼睛中迸射出来了火花,与高高的艳阳融为一体,灼烤着取劼。
失了左手铁锏的取劼非但没有被削弱任何实力,反而更加强大,如果说刚刚得取劼是一只靠蛮力战斗的棕熊,此时的他就是一直高傲的老虎,不但富有力量,而且绝不蛮干,飞舞的铁锏招数规整,张弛有度,每一招都能看出取劼的功力不凡。而同他对招的长义此时则像是灵巧的鹿,在锐利的虎爪间闪转腾挪,黑色的无影剑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接下铁锏的进攻,又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做出反击。两个人对攻了二十多个回合,取劼渐渐感觉疲于应付,趁着长义躲闪的空隙收了攻势,退了几步撤出长义的进攻范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一颗一颗蹦出来,身穿的粗布上衣也已被汗水浸湿了。
长义也不趁取劼擦汗的时候进攻,只等他再次摆出迎战的姿势,才挑起无影剑攻了上去,只是这次他又换了招数,黑色的无影剑这次似暗夜的蝙蝠一般向取劼扑去,无影剑快速挥动,利刃似乎斩断空气一般呼呼作响。取劼没有料到长义的招式又起了变化,急忙应对,四五招过后就发现自己别说进攻,就连防御都开始吃力,黑色的蝙蝠已经编出了一个笼子,而他只能做困兽之斗。
突然,擂台上的两个人停住了,长义的无影剑抵在取劼的胸前,而取劼的铁锏则刚顺势收回,不知该放在何处。
“我认输!”如果不是比武,此刻无影剑已刺入取劼的胸膛,所以取劼只能认输。
长义的脸上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收回无影剑,冲取劼行了一礼:“承让了!”
“二公子剑术精湛,在下自愧不如!”虽心有不甘,但对战下来,取劼已知自己实力不济,无可奈何。
第一战,竹宫长义胜
擂台四周围观的百姓顿时发出了呼喊声,虽说多是平头百姓,看不出长义武学剑术的门路,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场比武场面甚是精彩,尤其是最后两人的缠斗更是让人眼花缭乱,欢呼之余有人惊叹:尽管已经过了百年,但竹宫氏仍是波钰奇国最武功最强的存在。
获胜的长义并不在意四周百姓的欢呼声,他先是俯身向正平门城楼正中深鞠一躬,以表敬意,此时皇后文琦正拉着嘉澈和长珊在说些什么,两位王府的小姐的注意力全在皇后的身上,没有给自己贺胜的闲暇,长晓则老老实实坐在天岐的身边,听着父亲的教诲,只剩下班艳一直注视着擂台上的自己,少女清秀的笑容中全是深深的崇拜之情。此时的长义心中突然有些失落,但转念想到等下夺得武魁之时的情景,心中的失落就消了大半,将无影剑收回剑鞘中,快步走下擂台。
“二公子,剑术果然不凡!”夺晨见长义走下擂台,赶忙上前致意,刚刚得比武站在台下的他看得最清楚,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长义的剑术又有新的长进,让他觉得自己一举夺魁的想法竟是如此的天真。
“决战等你。”长义还是那副狡黠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夺晨的肩膀,飞似得跑到了供人休息的棚子坐了下去。
夺晨愣了一下,目送着长义离去,等礼部郎中叫他,夺晨才反应过来轮到他的比试了,此时那个名叫青魁的女子已经走出了棚子,不紧不慢地登上了擂台站在一边,只等他上台行礼,比武就能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