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圣薇王府之内,宴席已经过半,诸位贵客已经起身各自攀谈畅聊,王府内人头攒动,胜友如云,如竹宫长晓一般以黑色为服饰的人也不在少数,因此,一身黑衣的破夜走在人群之中并未显得十分突兀,唯有他那具黑色的面具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百年王府,所邀请额贵客如云,有那么一个人碍于各种理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就不是很稀奇了,所以没有人怀疑过破夜的身份。
“你姐姐在哪里?”破夜走到即将年满十五岁的古越嘉澍面前问道。
“你是谁?”身为王府的少公子,嘉澍并不记得所邀之人中有这样打扮的,“找我姐姐何事?”
“我是破夜,来给你姐姐送份贺礼!”破夜的声音很温柔,与他诡异的打扮正好相反。
“父王!”嘉澍机敏,听到破夜二字时便知来者不善,余光瞟到古越柯炆坐在他的座位上与自己距离不远,便立即大声嚷道。但令嘉澍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有说出第三个字的时间,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左右晃动。
豪月堇桐的凌月刀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径直向着破夜刺去,但如此迅疾的速度仍然没能快过破夜的锁鳞阵,只是破夜伸出手的一瞬间,整个王府内的人都被破夜的锁鳞阵所束缚,除了各自的眼睛,没有一个人再能动一分一毫。
破夜没有瞧堇桐一眼,在人海之中稍加搜索,便找到了一身红色礼服的古越嘉澈,他不急不慢地走到嘉澈面前,先是透过那具黑色的面具上下打量了片刻,才柔声说道:“在下破夜,恭祝二小姐订婚之禧!”
嘉澈看向面前这个身形瘦削,自称是破夜的怪人,透过那双漆黑无比的面具,她看到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找不到破夜的眼神,却能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游荡,而对于这种感觉她并没有感觉厌恶,反而觉得似曾相识。
破夜等了好久才想起来嘉澈仍在锁鳞阵的限制之中,他的手指轻轻一动,减轻了束缚在嘉澈身上的灵术,“我刚掌握这个能力不久,控制的还不太好,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你是谁?”尽管感觉奇妙,但嘉澈仍旧明白眼前之人并不是什么善类。
“啧啧,怎么什么人都问我这句!圣薇王府就这么不待见上门贺喜之人么?”破夜转身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王府内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向诸位贵客做一下自我介绍:鄙人名叫破夜,此次贸然前来,是代表狄隆国重病的国君御枫,向圣薇王府的二小姐恭贺新禧的!”
“还请转告贵国国君,我与我的夫君并不需要你们狄隆国的祝贺!圣薇王府太小,容不下贵国的使者,还请你回去吧!”嘉澈恶狠狠地说道。
“贺礼还没送,怎么能走呢?”破夜解开自己黑色的斗篷,从背上卸下金岳剑、倾城剑、惊鸿剑和堆雪剑,将四柄宝剑扔到了嘉澈面前:“我听说圣薇王府和蓝导王府一直是以兄弟相称,所以我觉得以丢失的这四柄宝剑为贺礼,应该再合适不过了吧?”他又从腰间的剑鞘中拔出无影剑,看着漆黑无比的剑身一脸的陶醉状:“至于这柄无影剑,我实在是喜欢,就留作己用了!”
遗林剑出鞘
竹宫长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能够自由行动了,顾不上多想他提起自己的遗林剑就向破夜的身后刺去,但破夜似乎是背后长眼一样,右脚踢出的速度既快又准,长晓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胸口上就被重重踢了一脚,跌倒在地上的他随即又被锁鳞阵所束缚,再也动不了了。
“我还忘了给蓝导王府的少公子贺喜了!”破夜将手上的无影剑收回了剑鞘之中,“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你为世子了,对吧?”
长晓急切地问道:“无影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我二哥呢?你把他怎么了?”
“你二哥?”破夜回过头来,双眼的黑洞笼罩在长晓的身上,“你是说这柄剑以前的主人是吧?我把他杀了!”
“不可能!”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真听到有人把这话说出来,长晓还是打心里拒绝相信。“我二哥那么厉害,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你已经是蓝导王府的世子了,说话别这么幼稚!”破夜突然用严厉的语气教训了长晓一句,而后又恢复了他那温柔的语调:“对了,这柄剑的主人是不是你们波钰奇国最厉害的人啊?受了重伤,还能与我缠斗三十多个回合!”
“你真的杀了他?”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堇桐突然开口问道。
“我若是不杀了他,又怎么能夺得这柄无影剑呢?”破夜突然发现了什么,快步走到柯炆面前,将自己的左手放到他的头上,“原来如此,是你逆施了自己的灵术,才能让长晓暂时摆脱锁鳞阵的束缚!”破夜用手指轻轻一点,一直端坐着的柯炆随即倒在地上。
见此情景,嘉澈不由得大声质问:“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放心,他没有性命之忧,今天我是来贺喜的,怎么能杀人呢?”破夜一个闪身又突然出现在嘉澈面前,两眼的黑洞如同一层挣不开的枷锁一样禁锢在嘉澈清澈的双眸之上。“我只不过动了点小动作,请圣薇王睡上一阵!不过说起来你的父亲还真是够阴险的了,明明能够逆施灵术冲抵我的锁鳞阵,却不优先给你解开,反而是让长晓和堇桐先自由活动,利用他们先来探探我的虚实!”
“不准你这么诋毁圣薇王!”没等嘉澈开口,夺晨就先说了出来。
“这里没有废物说话的份儿!”破夜又是一个闪身,也像刚才对待柯炆一样,手指在夺晨的头上轻轻一点,便使夺晨也昏倒在地,“自无影剑的原主人为你挡箭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便失去了全部价值,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废物!”
“你到底要做什么?”目睹自己的父亲和未婚夫先后倒地昏迷,嘉澈心中十分害怕,但她知道此时恐惧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她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挣扎,故作冷静地问道。
“说起来,你的眼光真差,居然选择嫁给一个废物!”破夜这次没有闪身,而是慢慢走回到嘉澈面前,“等等,你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我的眼睛太恐怖?”破夜注视了嘉澈几下子,刚才温柔的语气突然变得急切而又无所适从,他慌忙转过身去背对嘉澈,努力将嘉澈从他眼中的枷锁之中抽离出来,“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嘉澈被破夜奇怪的行为惊到了:“我害怕你,你快离开这里!”
“不,不!你不应该害怕我!”破夜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捂在面具上,感觉十分痛苦,“为什么你会怕我,不对,这不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见破夜的反应愈发地不合理,嘉澈继续添油加醋地刺激他:“没弄错,就是你的出现,让我感到了恐惧!”
破夜痛苦地哀嚎了几声,那声音听起来甚是痛心,而后破夜呆呆地跪在那里,没有一点声音。
“差点把我最主要的目的给忘了!”短暂的沉寂之后,破夜似是没事了一样站了起来,不过他的语调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之感:“我要为一位死去的人办件事情,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此时的古越嘉澈尽管尝试了几次逆施自己体内的灵术,仍然不能化解掉破夜施展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的锁鳞阵,但她能感觉自己体内有一小股暖流在翻滚,而且这股暖流随着自己体内的灵术渐渐停滞而越来越强烈。
“感觉到那股暖流了吧?”破夜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将世间万物禁锢一般。“等那股暖流游遍你全身的时候,我要让你也体验一次心碎的感觉!”
突然之间,嘉澈感觉到那股暖流极速冷却,而后又如同上万棵针一样,刺痛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她的心此时如同被用钝刀一点一点被锯开一般,使她痛不欲生,巨大的精神打击让嘉澈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气若幽兰的脸庞此时狰狞不堪,让旁人看来甚是恐惧。
而目睹嘉澈痛苦表情的破夜先是毫无反应,而后又突然急切地将手伸到她的肩上,只见破夜的手指轻轻在嘉澈的肩膀上点了几下,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便在她的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才的那种痛苦不是我想让你感受的!”破夜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向嘉澈辩解到,但说完这句话,他的语调又变回了刚才那种温柔的感觉:“其实我与长义战到最后,他是自愿选择死在我手上的。”
“为什么?”嘉澈吃惊地问道。
“他让我答应做一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了你!”破夜空洞的眼神在嘉澈勃颈上的吊坠上面停留了许久,“可笑么?留着肮脏血液的你,竟然会有这么样的一个人,为了让我这个最想取你性命的人放弃杀你,心甘情愿送死。”
嘉澈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听使唤流了出来,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临死前他还跟我说他有个心愿,他不想你嫁给别人!不过他并没有让我答应帮他完成这件事情。”破夜说话的感觉不像是嘉澈的敌人,而像是个许久未见的老友,“刚才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
破夜深深冲嘉澈施了一礼,转而走到堇桐身前,提高了自己的嗓门说道:“我破夜,谨以狄隆国使者身份,在此向波钰奇国再度宣战,一个半月之后,我将亲率狄隆国大军南下,直取丽州城,至于是战是合,狄隆国静待波钰奇国的回应!”破夜说完,又低下头对堇桐小声说道:“贵国三将军隆化已被我杀死在丽州城外,他的遗体将于五天后由我国专人送抵卡美拉都。还请二将军将上述信息如数转达!”
破夜起身,昂首阔步走向府外,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两个时辰之后,锁鳞阵自动失效。诸位,如若愿战,我们丽州城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