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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痞(十六)

声若垂暮老者拄杖前行,可步伐分明是轻盈的,让人立刻想起了白日殿上那个年轻女巫祝。

这位巫祝依旧蒙面示人,以窥探万物的仪态款款走来,伸出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握着木杖探进两人的房间。

先前相隔甚远影影绰绰,梁雁看不真切她的神态,可五步之内与其对视,遗漏在纱巾外的眼睛却不及外相展露的那般成熟,反倒显出了同龄女子的婉转妩媚。

连朝防备心理很重,一双妖气郁结的眸子当时就变了色。巫族女人瞟了她一眼,颇为寡淡地点头示意,随即与梁雁开始了长久的对视。

从第一个陌生人刻意出现开始,这种对视像是对梁雁的礼仪,谁都想从她身上挖出点东西,无论对视的过程会不会让人反胃。可这位巫祝不同,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审视的目的,那双眼睛里的波动变化甚微,就是一汪死水。

于是她小退半步,象征性地行礼,说:“祖神重现,是我上燕福祚。”

不叩不拜,却无比恭敬。可她作出的敬意只是对梁雁体内神骨,梁雁不禁暗叹此女子竟能如此精准的预知。

“你察觉了多久?”

“在你们来之前——”纱巾之下隐约勾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我听见沉睡了千年的上燕群山窃窃私语,所有的生灵都在低声抽泣。”

就好像接近了母亲的孩子,梁雁想。

“我是离古今变幻最近的上燕巫祝,我能清楚地看见——”她扬起一只手,缓缓指向梁雁胸前:“祖神的骨头,在你血肉里熠熠生辉。”

毕竟是没通网的深山老林,她说得非主流一些梁雁也懒得吐槽。“那你又怎么发现我不是祖神?”

“乌索铃不会对神说谎。”年轻的女巫祝垂下眼睫,言语之间分明有闪烁其词的意味。

连朝眉尾一扫,目光锋利了几寸:“所以你对我们说谎么?”

“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乌索铃摇摇头:“道破天机遭天谴,我所能指点并不多——上燕巫族是祖神的子民,祖神是上燕巫族的儿女。异将军是叛神的罪人,他也是赐骨的恩人。

“神已经莅临,神亦未苏醒,不可说。”

不可说。

上一次听到这三字是从谁的口中?

无关来由,梁雁知道乌索铃能回答的不多了。她想了想,问出了一个与前言无关的问题:“那……如果世上有人不愿神重生,会是谁?”

“神的宿敌,自然是魔。”

话音刚落,乌索铃像是风刮过的沙丘,残影化得七零八落,消失在原地。

远方传来了一阵鼓乐,夹杂着人们虔诚的呼唤,半山腰上的寨子显得死寂昏黑。连朝这才迟疑着开了口。“她这是……”

“魂魄离体。”梁雁望向灯火通明的巫族大殿,道:“巫族正在进行他们的祭典,乌索铃是以上燕巫祝最不入流的小动作来通知我……”

“这是我们把雀雀送进祠堂最好的时候。”

门外的守卫早就擅离职守,连朝和梁雁下山的步伐走得六亲不认,没人来拦,这座山城空得风声都有余音。

摸进祠堂,她们找个最败蔽的角落委屈了梁雀的骨灰。至此,这个无辜的孩子彻底走完了一生,两人也终于察觉到异样。

连朝小心翼翼地望着风:“哎,你不觉得我们来得太容易了么?”

梁雁看了她一眼,突然笑出声:“这么大的祠堂一个守卫也没有,不是刻意为之都说不通顺。”

“……乌索铃帮的我们?”

“大巫祝可没这个号召力——”

祠堂里突然响起的第三个声音着实骇人,两人回头,只见白日里那个引路人悠然地倚着门柱,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解读的笑意:“下令让所有人去圣殿祭拜的,自然是巫族族长。”

草木化妖一向心思简单,可话说到这个层次,连朝就不得不想明白了:“所以他崩出来的那些狠话,都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不仅如此……”梁雁目光复杂地看着来人:“我们的身份、目的,甚至神骨……你们先前都知道。”

引路人挑眉:“不错。”

“上燕不容外人,难怪没有为难我们……巫族要的不是我,另有其人,对么?”

“对。”他坦然承认。

梁雁咬牙,只恨自己玩不过心机。巫族到底是给谁找不痛快,用十二指肠想都能想出来。

引路人侧过身,露出远方大殿下冲天火光,语气里有一分不易察觉的愉快:“所有巫族儿女都在等着大鱼撞网,毕竟一个活过两千年的罪人,着实不易处决。”

上燕圣殿。

冷兵器的寒光映得每个人眼中盈盈发亮,数以万计的巫族子民们围在殿外,怨愤而畏惧地看着祖神圣像下站着的那个人。

那人背对着人群,似乎无论多大威胁都不足以被他记挂。烛火曳动的光影里,翻飞的银发像是山缝落下的一束月光,纤尘不染,皎白若素。

“异将军,你犯下弑神大罪,有何颜面站在上燕,站在这祖神像前!”

身后一个民族的怒火灼在背上,闻人异的神情却没有掀起半分涟漪,他平静地回头,望着一片讨伐声的巫族众人,笑得无奈又轻蔑。

“世上已千年,不过偶然蒙受祖神赐福,你们便隐居上燕山林,活在仇恨和怨愤里,不累么?”

“何来妄言!”族长一声暴呵。

“蒙昧之徒。”闻人异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历史穿过这束月光和他的身体,他仿佛成了躲掉岁月通缉的人间祸害,说着最嘲讽的话:“如今我才是祖神唯一的信徒,神要我不死,你们又妄想什么?”

他声音不高,在人声里却尤为突兀,刚好能让匆匆赶来的梁雁听得一清二楚。

人群之外,她再不敢走近半步。

“你怎么了?”连朝也随她停下脚步,却刚好看见她偏头眼中愈发浓郁的绝望。

“我受不了了……”她发了疯般抓着自己的心口,连喉间都在发颤。“连朝,他们是不是要把我孤立在真相之外?”

“雁雁……”

“难道不是我么——生于巫族又庇护巫族的祖神,乌索铃不是这样说的么……对,乌索铃,我要去找她!”

她回身向祭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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