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
楚涟漪还未进门,便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哭声。
还有,倔强的替她辩解的声音。
“姨娘,您尽管打吧,我觉得我没错!凭什么我是庶女,就不能跟涟漪妹妹一起玩?我们都是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父亲总是跟我们说,姐妹之间要相互帮忙。我跟涟漪妹妹玩的好点怎么了?而且,姨娘,涟漪妹妹对我也很好,丝毫没有因为我是庶女就看不上我的意思……”
楚清荷说着话,嗓音还带着哭腔,只听声音,便让人忍不住心疼。
若是往常,楚涟漪也是心疼楚清荷的人之一。
她还会想,为什么楚清荷的姨娘没她母亲那么好呢?楚清荷就跟不是从她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一样。
可是,现在听着一门之隔的屋子里,楚涟漪哭的那么可怜,楚涟漪却再没有什么心疼之感。
反而是一种,她总感觉这样的哭,很像在演戏?
楚涟漪挑眉,步子停下来不再往前走。
笼翠着急的不行,往常都不用她说什么,楚涟漪就会自己为二小姐出头。
可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她自己不去为姑娘出头也便罢了,还反而站在门外,看好戏?
“三小姐,您快进去吧,我们小姐还等着您救呢。”
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笼翠便要往前走,却只听得楚涟漪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不着急,再等等吧。”
笼翠:……
楚涟漪不进去,笼翠也不敢进去,否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被小姐跟姨娘料理呢。
“哭什么哭!你只要听姨娘的话,不要再去找嫡出的小姐了,姨娘自然也不会打你的!女儿啊,姨娘是怎么教你的。夫人大度,让你庶女也跟嫡出没什么区别,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既然跟三小姐关系不错,那便好好服侍三小姐,可是你怎么做的?跟三小姐闹脾气!三小姐这般的明珠,也是你能招惹的?你跟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怕是你受伤,也不能让三小姐掉一根头发丝!可是你前几日竟然敢跟三小姐闹脾气!”
宋姨娘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楚涟漪还听到有鞭子鞭在肉上的声响。
楚涟漪歪了歪头,眉眼里划过一抹暗沉。
也怪不得,她一个嫡女,参加那么多次宴会。却没有半个闺中好友,那些贵女看到她就会跟别的小姐去指指点点,她总算是知道了。
宋姨娘和楚清荷母女,倒是好生厉害。
宋姨娘先是把她们母女的位置摆的最低,然后在放出这样的话来,别人便以为她们母女在母亲手下受到了什么欺负一般。
宴会上,她当时还懵懵懂懂只知道相信楚清荷,然后楚清荷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可不是就成功的把她自己变成被嫡女针对的小可怜了?
楚涟心一直说她傻,她也确实是傻,直到现在才恍然惊醒,自己究竟被人耍弄了多少回。
也许,她梦里梦到的那次宴会,就是她的终结吧。
那些被楚清荷放出的似是而非的话,直到那个时候被人亲身见证,全部相信。
所以,她的名声才会彻底毁的干净。
还真是好手段!
楚涟漪沉着眸子,冷哼一声,却是下一瞬看了一眼赵嬷嬷。
赵嬷嬷担心的望了楚涟漪一眼,顺从上前踹开门。
听到宋姨娘母女的话,她现在伸手推门都只觉恶心。
若是这一次姑娘还看不懂人心险恶,赵嬷嬷想,那她就动用自己的手段好了。
砰。
房门被踹开的声音过后,房间里的东西,顿时出现在眼前。
楚清荷正面朝着楚涟漪,含着泪的眼神还带着喜悦的笑:“涟漪妹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这脆弱里带着坚强笑的表情,还真有几分可人。
楚涟漪从她脸上收回目光,落在宋姨娘脸上,就见宋姨娘严肃的脸上,眼神深处的得意。
楚涟漪漫步走上前,目光直直望着宋姨娘:“姨娘,您这是做什么?”
语气温和,不带着半点怒气。
宋姨娘一怔,狐疑的看向楚涟漪,她总觉得这个痴傻的三小姐,像是变了不少。
“回三小姐的话,跟三小姐无关,妾身只是在教训女儿!”
“哦?教训女儿?”
楚涟漪点点头,忽然提了嗓音:“宋姨娘,你可知罪!”
这凌厉的嗓音一出,宋姨娘只感觉有如山般沉重的气势,整个往她身上压。
她抿着唇,压抑住自己发软想要跪下的双腿,僵硬笑着摇头:“三小姐,您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
楚涟漪挑眉,伸了手接过赵嬷嬷不知从哪里端来的刚泡好的热茶,低垂着眉眼吹了吹茶叶子,这才冷哼一声:“宋姨娘可是书香人家的姑娘,又岂会不知姨娘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即使,你是楚清荷的生身母亲,可她是真真正正的二小姐,而你只是个妾!还教女,我倒不知,宋姨娘什么时候有这个资格的!”
这话一出,宋姨娘整张脸就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彤彤的。
她微微抬眼看了楚涟漪一眼,眉眼里是浓郁的恨意。但她语气里却带上了哭腔:“三小姐,妾身……是妾身错了。还请三小姐不要计较,只看在妾身也只是慈母之心的份上!”
倒是把自己说的多可怜。
楚涟漪也没计较这些,只是啜饮一口茶之后,便把茶杯递给了了赵嬷嬷。
然后起身走到楚清荷面前,伸手把她扶起来:“二姐姐,我没想到,不过一个姨娘都能让一个千金小姐跪下!你放心,我会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为你做主的!”
楚清荷顿时脸色僵硬:“还要告诉老夫人?”
“那当然!老夫人最是注重规矩。这般坏了规矩的人,老夫人肯定会愿意收拾的!”
宋姨娘身子抖了抖,一个劲的给楚清荷使眼色。
楚清荷接收到姨娘的眼色,好说歹说,快磨破嘴皮子,楚涟漪这才终于打消告诉老夫人的念头。
拾光院。
楚夫人跟楚涟心听到楚涟漪又往芙蓉院跑之后,两个人的情绪便都低落下去。
尤其是楚涟心,虽说对楚涟漪极为不满,可听说她还不改性子便不自觉替她担心。
两盏茶喝下去,母女两个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楚涟心干脆告辞,准备去派丫鬟去问问芙蓉院发生的事情。
谁料,她放下茶盏,刚准备开口告辞,便听到母亲身边的张嬷嬷一脸喜色道:“小姐,这次您可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