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在楚涟心心里，一直都是个面容老迈，但为人很是严肃刻板的老婆婆。
比妹妹身边，出身宫里的赵嬷嬷还要可怕。
但她也不傻，能看出来，张嬷嬷的出身有可能比赵嬷嬷还厉害。
所以，她平素对张嬷嬷也很是尊敬。不过，她还从未见到那么高兴的张嬷嬷。
这般想着，楚涟心忍不住好奇起来。
“嬷嬷，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了？”
楚涟心这话一问出来，身边的楚夫人就忍不住眼神微亮：“难道是漪儿？”
楚夫人跟张嬷嬷也相处那么多年了，主仆之间说是主仆，却也跟亲姐妹没区别了。彼此之间极有默契。
楚涟心却不敢置信：“楚涟漪？她能有什么好事？”
她撇撇嘴，眼神偏生生的定在张嬷嬷身上，探寻的意图分外明显。
张嬷嬷差点被她逗笑了。
楚涟心一出生就是张嬷嬷照顾的，即使后来被老夫人抱走了，可其实张嬷嬷还是记挂着她的，也是真心拿她当亲女儿宠的。
见她这么急着知道一切因由，她便也不隐瞒。
“先前不是寒烟来报，说是三小姐被那边叫去了吗？老奴觉得三小姐性子有所改变，应当不会那么容易被哄骗。于是，便偷偷去芙蓉院瞧瞧了。夫人，您可知道，芙蓉院究竟发生什么了？”
看着张嬷嬷陡然变得生动的脸，楚夫人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扩大起来：“肯定是漪儿这孩子没被那边哄骗到！”
楚涟心支着耳朵听着，眼底露出笑意，脸上却还写着三个字不相信。
楚夫人也懒得理大女儿这口是心非的性格。只看向张嬷嬷，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却只听张嬷嬷带着笑意的嗓音：“何止呢！三小姐可真有小姐当年的风采！”
楚夫人眼神里露出几抹晦涩，随即被遮掩的干干净净。
张嬷嬷见状，懊恼一瞬。她真是老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涟心可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此时却是兴趣极浓的出声询问：“楚涟漪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嬷嬷都那么称赞！”
张嬷嬷打起精神，眉飞色舞道：“老奴给夫人和小姐学学就知道了！”
这话落下，张嬷嬷便开始一人分饰三个角色，开始演起楚清荷宋姨娘和楚涟漪的神态和话来。
虽然没有演的十成十，但重点却都演出来了。
楚夫人听的一阵气愤，一阵开心。
楚涟心的反应更大：“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我妹妹能够说出来做出来的事情！”
她说着，眼底的笑意却是越发大了起来。
楚夫人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楚涟心脑袋上：“不是你妹妹还能是谁？那可是张嬷嬷亲眼见到的！你呀，别总是用老眼光看待你妹妹。都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聪慧，你妹妹也肯定不能差的！”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楚涟心讪笑两声，想翻个白眼来着，最终也只弯了眉眼，没开口。
倒是一旁的张嬷嬷闻听此言，眼神隐约有些发沉。
她半眯着双眼，微不可查紧攥起拳头。
忽然间觉醒早慧的人，她也曾见过的。
只是那个人却说她不是早慧，而是穿越。
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有穿越存在的，如今也只剩下她了。
她想，她要试探一下，如果现在这个身子里的不是三小姐，那……
刻板的张嬷嬷，眼神里冷不丁射出冷光来。
*
打发了宋姨娘母女，回凌波院的路上，赵嬷嬷忍不住出声询问起来。
“姑娘，您如今也看出宋姨娘母女不是好人，为何您没有趁热打铁，反而放过她们了呢？”
楚涟漪挑眉，笑得分外无辜。
“我本就没有要告诉老夫人的意思。毕竟，宋姨娘可是老夫人选的，而老夫人，可是最看重脸面的。私下偷偷说还成。真大张旗鼓说出去，那可不是告状了，而是公然跟老夫人结仇了！”
这话一出，赵嬷嬷便眼神微亮。
别人不知赵嬷嬷底细，只知她是宫里头出来的。殊不知宫里头出来的也分三六九等呢。
她说是从太妃宫里出来的，不过先前只是厨房的，太妃心善，只要外放的人，便就都对外称赞一番。说是从宫里出来的，但她其实，在宫里也不怎么出众。
但毕竟也在宫里许多年，阴谋算计也见多了。但也都是一些底层的鸡毛蒜皮的事情。
其实一出宫门，便被叶家请回来，又被夫人放在楚涟漪身边，赵嬷嬷是感动的。
而她却什么都没能帮得上楚涟漪，还让楚涟漪被二小姐一个庶女蛊惑着要跟她至亲骨肉离心，她更觉得难以面对夫人。
原本她都想好了，若是这一次姑娘再被蛊惑，她便拼命劝阻，用自己的命在姑娘和二小姐心里留下一道难以抚平的伤痕。
却没想到，姑娘却能如此从容的处理好那么多事情。
脑子里想法转了一圈，赵嬷嬷却是喃喃感叹：“姑娘的以后可敞亮着呢。”
因着脑子里思绪纷乱，赵嬷嬷注意到路不对的时候，她们已经快到清波院了。
她欲言又止的偷瞄着自家姑娘。
楚涟漪看的有点好笑：“嬷嬷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了。”
赵嬷嬷这才点了头，语气微带着疑问：“姑娘与大小姐关系……不怎么亲近，如今贸然过来，是否……”
楚涟漪嘴角微抽。
以她跟楚涟心之前的关系，那哪里叫关系不好，分明是跟仇人似的。
不过，自从那梦做了之后，楚涟漪已经明白。亲姐妹就是这样，即使吵得再凶，再外人面前，她该维护的，还是会维护！
想着，楚涟漪眉眼里忍不住带上几抹温柔：“无碍，我是带着礼物过来的，她总不至于把我打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