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漪原本是想回凌波院的。
只是走到半路才想起特意给楚涟心买的簪子,便折回去想要送给她。
当然,楚涟漪也不否认,自从做了梦之后,她就特别想见见楚涟心,见见这个总喜欢训她,关键时候又舍了一切去帮她的姐姐。
而且,想要见她的感觉,却是一天天越发迫切。
她也不抗拒自己的这样迫切。反而,想知道,自己忽然来找楚涟心,楚涟心看到她的那瞬间,究竟会是怎样的表情。
清波院就在眼前,楚涟漪刚要进去,就听到熟悉的咳嗽声,正从身后传来。
身后?
楚涟漪眉眼一动,却是径直转身,一眼就看到带着两个丫鬟的楚涟心,不知去了哪里,此时正站在她身后,侧脸对着她。
这样的表情,楚涟漪一点也不意外。
自从两个人开始水火不容之后,楚涟心就总是用侧脸对着她,往常她每看一次便觉得怒火中烧。
可此时,她却半点没有感觉。反而很好笑,还很温暖。
怎么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楚涟心侧脸对着她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偷偷看她呢?
“楚涟漪,你不回自己院子,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楚涟心知道她今日出门了?
楚涟漪挑眉,半眯着眼,随即笑着道:“原是想要回去自己的院子的。但中途忽然想到,已经好几日未曾见到姐姐了,于是就来看看姐姐了。”
是吗?
楚涟心下意识的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楚涟漪:“楚涟漪,你在搞什么鬼?不会跟……”
不会跟那边的母女两个人,合伙演戏骗她们吧?
楚涟心这么想着,可也知道,这种揣测一旦说出来,她跟楚涟漪之间肯定再也没有回还的余地了!
于是,她便咬了唇。
半晌才粗声粗气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快说。如果不说,我可就先进去了!”
即使楚涟心没说完那些话,可她的表情实在太不遮掩,楚涟漪一眼就能发现她的真实想法。
因此,她的心又酸又涨起来。
酸是因为,姐姐竟然这般怀疑她。而涨则是因为,姐姐只会在亲人面前不遮掩自己的情绪。
而她楚涟漪,被姐姐怀疑到这份上,可楚涟心都未曾想过,要对她遮掩心里的想法。
楚涟漪压下唇舌之间想要溢出的叹息,只看向楚涟心,轻笑道:“姐姐似乎不欢迎我啊。母亲可知道这点?”
在楚涟漪笑出来的时候,楚涟心就想炸毛。
她都粗声粗气的对待楚涟漪了,可楚涟漪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她微笑。
直到她听到最后那句,她才意识到楚涟漪的险恶用心!
楚涟心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楚涟漪:“你敢跟母亲说这事试试?”
楚涟漪只见到楚涟心皱眉死死瞪着她的模样,就跟炸了毛一样的猫一样。
原来,姐姐也不是她想象里的那么强大,她也会……炸毛。
楚涟漪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也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直接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楚涟心越发炸。
她五官紧皱着,实在搞不懂,她的话哪里有引人发笑的本事了。
“楚涟漪,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楚涟心透着无奈的嗓音传来,楚涟漪压了压上翘的嘴角,眼神里还带着无辜:“没笑啊。我知道了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去麻烦母亲的。”
虽然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楚涟心心里还是……分外不舒服。
她白了一眼楚涟漪:“所以,你来我这里就是想对着我笑一笑的?”
楚涟漪见楚涟心是真的要生气了,于是便从夕照手里拿出那个首饰盒,递给她。
“今日妹妹上街,见这首饰适合姐姐。便买了下来。”
楚涟心望着近在咫尺的首饰盒,眼神怔愣。
楚涟漪竟然送她东西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楚涟心下意识的朝着不远处看了看,见太阳在西边即将落山,这才安心。
“你发烧了?竟然想起来我了?”
楚涟心的小动作如何能瞒得过楚涟漪,她无奈的想要扶额,最终还是皱了眉。
罢了,她知道她跟姐姐之间确实有不少龌龊。
想要姐姐对她改变态度,怕是需要许多时间。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大抵时间是够的。
直接把首饰盒塞到楚涟心手里,楚涟漪提着裙角,转身往外走:“姐姐,东西已经送到,妹妹便先回去了。”
她动作太快,楚涟心根本就没有机会阻拦。
但,也不可否认,她也不想阻拦。难得妹妹第一次送东西给她,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好好看着,好好爱护的。
绚丽的朝霞下,楚涟心打开那个首饰盒,便见到里面一支精巧的簪子。
银质镂空的设计雕成了海棠花的样式,除了精致再没其他能称道的。
但是,那海棠花中心的血色宝石,却一眼便被楚涟心看上了。
她拿起来下意识的晃了晃上面缀着的珠子,嘴角笑意越发幽深。
“还算你有点良心。”
张嬷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见着这个簪子,眼神里透出些微妙来。
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刻板:“大小姐,在看什么?”
楚涟心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张嬷嬷,便抚着簪子笑了:“这是涟漪送我的簪子。”
张嬷嬷低低嗯了一声,随即沉着脸叮嘱:“既然是三小姐第一次送的东西,大小姐可要好好保存才是。”
“那是当然,我决定了,以后我只在重大场合戴。”
张嬷嬷眼底幽深微微闪过,却是微摇了头:“三小姐听到这话,不知多开心。”
楚涟心撇撇嘴,最后没开口只看向张嬷嬷:“嬷嬷怎的来了?”
张嬷嬷脸上这才带出笑脸来:“夫人听说涟漪小姐来清波院了,很是欢喜。所以,想要请两位小姐一起用膳。”
楚涟心自然答应。
她拿起手上的簪子看了看,最终还是吩咐丫鬟拿回梳妆台。
张嬷嬷见状,眼底丝毫不讶异。
她早知道,大小姐性子最是要强,虽喜爱三小姐,也最不喜三小姐。否则,两姐妹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