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方谭。”
方谭从躺椅上起身带着一点点的疏离和足够的礼貌，平庸的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就像是在对镜子里的人或者虚拟的人物打招呼一样。
许欣怡怕生，尽管是在秦老的旁边她也只是努力保持自己的说话声音不颤抖和足够大，她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捏着裙角。靠在另一个躺椅上的秦老自然可以看到少女那紧张害怕的双手，他先是转头瞪了一眼还佷笔直站定的方谭又转头对许欣怡和蔼地说道。
“欣怡，你去把我工作台上新的那一批资料收好吧，走的时候别忘记带了。”
伸手拉住微微出汗的小手鼓励似地拍了拍，示意少女先离开去忙自己的事去。
许欣怡悄悄呼出一口气向面前两人鞠躬表示自己得先离开，然后转头小步离开了花园。
“你看看你的臭脾气！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看着少女的影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秦老转头就对着刚刚坐下又重新端起紫砂茶杯的方谭数落起来。
“我不喜欢那边的人，您老又不是不知道。”
方谭感受着茶杯里没散去的热气眯了眯眼，小声嘟哝了一句。
“欣怡她还小，又怕生，能懂什么？”
秦老没好气地怼了方谭一句，虽然他上了年纪但他耳朵还很好使方谭的小声哔哔被他全部收进耳朵。
“她会长大的，只要是长大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我不讨厌她现在的可爱，但我更讨厌未来......”
方谭想喝一口茶但皱了皱眉又把杯子放了回去，话头停了一下才像是呢喃一样又缓缓开口。
“这世界的人不适合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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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二十，方谭重新躺在了自家的睡眠舱里，小年正在一边的小盆里洗自己的爪子——她如人一样坐在一个特制的小凳上，两只后爪泡在水里她弯腰清洗着肉垫间的污渍尾巴一甩一甩的，几点泥水沉淀在盆子底。
因为不怎么让人高兴的话题，方谭原本计划在秦老家蹭饭的想法落空，最后在街上兜兜转转好一会儿才找到家咖啡屋吃了点甜品，很少见上纪元的炒菜什么的了，因为油烟大、花费时间比快餐长所以逐渐淘汰，存留下来的一部分也演变成高端美食，除非真的是自己在家里做不然在网上单点一餐的价格都可以买半间房了。
【已连入虚拟网络，祝您愉快】
一片蓝黑色的大海，方谭的虚拟形象就站在唯一一处孤岛之上，他划动眼前光幕在【裂隙星空】的图片上点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层层褪色像是雨中的油画，当海和岛屿都消失不见后方谭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军用的睡眠舱。
抬手推开盖子，不知道是什么动力的睡眠舱盖发出“嗤”的响声，方谭搓了搓脸看向身边，在相隔一个舱位的地方一个长相怪异的外星人在抽着卷烟，青紫色的皮肤，章鱼一样鼓囊囊的脑袋，嘴是凸出来的一朵花苞型，方谭看着他的时候他正把自己的花苞，不，是嘴一瓣一瓣舒张开来，里面粉色的海绵状的东西包裹住烟尾然后一伸一缩，方谭上下看了看发现一种淡蓝色的烟圈从他的后脑勺一圈一圈被吐出，硕大还晃晃悠悠的脑袋后面有一个小孔，方谭在想哪天眼前的这个生物会把自己的脑浆从这里晃出来。
那外星人似乎是发现了方谭的视线，他转头用它纯黑色无眼白的颗粒型眼睛看向方谭。
“阿布？可不可不啊呜？”
一连串古怪的音节从海绵体中喷了出来，很遗憾的是方谭没有听懂。
那人先是等了一会儿看着方谭没反应，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夹的烟卷才恍然一样地点了点头，点头的同时他脑后的小孔还喷出一个硕大的......感叹号！
他又用自己的海绵体吞吐了几下，这次他吐出的话变成了星际通用文（中文）。
“你好，要来一口吗？上等好货。”
“不了，谢谢。”
方谭摇了摇头，这几天在军营里看过的外星人不说数百，数十种总是见过的了，每个睡眠舱前的电子板也会显示其对应使用的士兵基本信息，眼前的这个人叫普特，自己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印纽非斯人，而且是在炮灰营混了两年的老兵了。
“普特，你怎么起来了，我可记得你这几天连睡眠舱的盖子都没打开过。”
方谭用一种调笑的语气说道，眼前的这个家伙是地地道道的兵油子，自己进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他堂而皇之地在这里抽“夸得”，也就是他现在抽的这种卷烟，卷烟应该是他自己或者售卖方卷的，跟着曲尾的这几天他也见过了一些违禁品，尽管这些东西都不是曲尾弄得到的但是一些剩下的、丢掉的边角料还是被他捡了回来，再用其他的一些类似但更低廉的东西做山寨品。
“夸得”就是这些违禁品的其中之一，高级精神麻醉植物，通常用于精神治疗药物、精神提升药剂、致幻剂的中和或主材料，这种植物要是晒干后点燃吸食会对大量生物造成大脑不可逆的病变，因为除去它的提取物“夸得素”其他物质会在人体与夸得素产生反应飞速改变脑结构，不过这种改变对于眼前这个以脑能量出名的印纽非斯人就和人含了片薄荷糖一样。
“我跟你打个赌......”
普特那张开像花一样的嘴周围的“花瓣”不自然地卷动着，他看向方谭的同时小眼睛不断抖动，尽管看不懂外星人的表情方谭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狡诈还有戏谑。
“赌咱们马上就要上战场，而且还是最前线？如果我对了你找曲尾把他真正的货给我。”
“不赌，因为曲尾估计已经挂了。”
方谭想到今天早上看见的一幕，但是还没等他细想室内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所有没有打开的睡眠舱全部打开同时电流的火花闪过强行刺激起里面的士兵。这种难听的警报自己在军事灌输中经历过——战争开始，全体集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