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自己的左边传出，方谭有点惊讶的转头，在店门左手的另外几排书架边站着一位少女，样貌相当眼熟分明就是刚刚在悬浮车上见过的那个姑娘。那位少女看着方谭，显然是先一步认出他来表情和之前在悬浮车上是别无二致——同是错愕和害怕，对比之下方谭就像是一个尾随在少女身后伺机不轨的、妄图上演无人书店play（.avi）的痴汉。
好在这只是外来人的视角，方谭自己只是对这种小说中的巧遇有些惊讶然后开口。
“您好，问一下，秦老在吗？”
“嗯！啊！您是要找秦爷爷吗，他在藏书库。”
少女看着眼前的青年叫出“秦老”才明白他是真的有事来书店，不是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悄悄地放松了捏紧裙角的手，掌心的细汗把连衣裙裙角薄纱浸透，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可以看到微微的洁白、光滑。
方谭点了点头，他没有管少女藏在身后的手在做些什么，他没有恶意，来书店也只是为了找人。转身走过一排排书架在店门左手边的书架尽头是一个私人电梯，方谭摁了一下开关等电梯爬升上来。
“你是秦老的孙女？我没见过你。”
乍地一问让还在小声深呼吸的少女又把手攥紧，继续用那种蚊呐般的声音回答。
“不......没有......我是......是来......”
少女紧张的话语断断续续的，还没等她说完电梯的门就已经开了，方谭走了进去。
少女后半段的话就像是被冷硬的合金门夹断一样没了声，她小心地看着电梯下降的显示直到确认它彻底离开书店这一层才继续规整手边的书籍，带着细汗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书籍少女就立刻收回手，一边小声对面前的书说着抱歉一边去书架另一头找到手巾擦干湿漉漉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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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地下有时要比地面来的安心，至少在这里方谭有一种在自己小窝一样的松散感。
“秦老，你是认了个干孙女？”
这家无人光顾的书店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一些新历的好书——通过旧式打印机排版、打好并装订成册，下层是其他藏书和住人的地方；下层面积很大，甚至侵占了隔壁古典音乐厅的面积，没办法谁叫它没有地下室呢？
方谭是在花园找到的秦老，花白的头发早就没有年轻人该有的坚韧，玉米须样的贴合在头顶尽量让人看不出那一点点光秃的头皮，老人家身体挺拔正拿着剪刀修建自己花园中的一株小景观树，而方谭自己则是占据了一张花园内书架旁的一张摇椅，伸着懒腰找着书。
“你瞧见欣怡那丫头了？”
“瞧见了，还是在悬浮列车上就碰见了。”
方谭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周围书架少见的打印本边翻边回。
“那是......不是我孙女......”
苍老但不衰弱的声音从茂盛的绿意后传来，老人回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她是那边的小丫头，那什么虚拟网络的文字都是透明的什么.......什么......她不喜欢就跑我这儿来了。”
“是信息流、还是投射文档？不过看起来确实不怎么舒服。”
“对对，是投射文档，人老了，接受能力确实没有你们年轻人强了。”
老人家一边摇头一边小心翼翼修剪着景观树长歪的小枝，温室类型的地下私人花园散发着自然的温暖，方谭抻了抻脚把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没有书名、没有作者、没有刊印时间，但是内容很好，讲的是一片美丽的玫瑰园的故事，爱情故事。
两个人好像对上面那个叫做“欣怡”的女孩不想再谈论太多，放弃了这个话题默默做着手头的事情，大概半个小时过去方谭起身绕过一树开得旺盛的藤萝给刚刚放下剪刀的老人送了一杯香茶。
“泡茶就泡茶往里面搁什么糖。”
秦老把手中擦汗的毛巾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端过茶吸溜了一口，品了品笑着骂了一句，方谭也没回话抱着自己的那杯边吸溜边砸吧嘴。
‘好像放多了......’
甜味有点浓，方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装糖的口袋。
喝了一会儿，方谭才把手里从秦老家偷摸的紫砂杯放下，先是看了看秦老满是皱褶、松弛的手腕——上面戴着一个高科技的手环，然后不情不愿地开口。
“那边......怎么样了？”
秦老好像没什么忌讳，看着方谭的目光还抖了抖手腕上的手环。
“没找到新的火种，但是他们似乎要完成一个大计划，最近你们年轻人里什么话题热度最高估计就是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但是小谭你可以。”
方谭没有看秦老，他把头歪在一边尽可能地扫视周围的植物。
“呵，好吧，我老头子啥也没说，你把头转过来吧。”
“哦。”
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方谭转头看向老爷子那双浑浊但依旧清明的眼睛。
“有困难了就来找我，你不和这里的人亲近，我你总可以信得过吧。”
方谭顺着秦老的意思点了点头，想起之前看的那本书又问了句。
“您记起多少了？”
“差......”
“秦爷爷，上面我已经检查过了，也打扫干净了。”
这回少女的声音倒是大了些，但还是没有同样年龄该有的活波，如果说其他十四五的少女的烂漫的雌鹿，那她就是桉树上安静的考拉，就是瘦小、苗条了些。
秦老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少女，树皮般干枯、褶皱的脸上保持的慈祥更甚招手示意少女过来，带着些许绀紫的唇翘起，眼睛也眯缝成一条线。
“秦爷爷。”
少女走到秦老身边乖乖站好，秦老指着懒在躺椅上喝茶的方谭。
“他也和我一样，是不是第一次见面被他吓着了？”
“没......没......没......”
“你个小丫头我不知道你？见了陌生人就和耗子见了猫一样，去和他认识一下，以后还会见面的。”
秦老看着低头话都说不完的少女那还不知道她的性格，拉着她的手又指了指方谭，少女看着在躺椅上摊成泥的方谭抿了抿嘴唇，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自我介绍。
“您......您好，我是许欣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