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一直以来都习惯于默默接受的孙琰突然间站起了身子,冲着林奕寒奔了过来,在林奕寒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一把拉住了他,直接将林奕寒往后甩了个趔趄。
“你疯了吗?!”林奕寒惊呆了。他不知道孙琰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但看着眼前越来越靠近他们的蛛群,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拉起孙琰就跑。但孙琰却挣开了他的手,径自朝着蛛群一步一步地走去。
“危——险——”林奕寒大吼,接着连忙朝着孙琰狂奔过去。
“你别过来,危险。”孙琰回过头,朝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只是,带着几分惨然。
林奕寒心里猛地一惊,意识居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了远方。这个笑容……再次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最柔软的角落。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天,又站在了那个车站。
没有棚子,只有一个可怜的站牌。站牌下的女孩身上已被雨浇得不成样子。自己把伞递了过去,女孩朝他再次露出了微笑,他却觉得心里像被割了一刀。不一会,公交车来了,女孩准备上车,林奕寒问,我送送你吧。女孩笑着摇了摇头,准备起身再次踏进雨里。
“没事没事,顺路,我也坐52路车回去。”林奕寒撒了个谎。但他并不后悔。他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争取这个机会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
“怎么以前没见你坐这路车啊?”孙琰突然问。
“哦哦,”林奕寒笑了一下,“我以前都坐51路回家,坐52也可以,今天正好看你坐52,就顺便找个同学一起走咯。你这不还没带伞嘛……”
孙琰“哦”了一声,转头看向了窗外的瓢泼大雨。
“你在哪站下啊?”林奕寒问道。
“东海小区。”孙琰答道。从她的语气中,林奕寒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你平时一直是一个人走吗?”他又问。
“嗯。”
“那平时如果下雨……”
“家里只有一把伞,一直在我……我爸那里。”
“怎么不再买一把或者再借一把呢?”
……
再后来,林奕寒不顾她的拒绝,硬是撑着伞将她送到了家门口。林奕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当他看见伞下,脸上的雨水已经快消失了的孙琰的时候,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心安。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明所以。
大约十五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幢老式居民楼的前面。
“谢谢你,”孙琰回过头,朝林奕寒笑了笑,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林奕寒随即也跟了上去。
“你……还有什么事吗?”孙琰见状显得有些疑惑。
“我忘带钥匙了,”林奕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能不能去你家借个电话使使?”
孙琰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地点了点头,便带着林奕寒朝楼上走去。
五楼门口,两人看到了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坐在楼梯上打着盹儿,时不时打几个响彻天际的呼噜,似乎都能把一身的酒气灌满整个走廊。
“这谁啊?”林奕寒一脸嫌弃,“要不要去叫叫他让他醒醒?”
孙琰直接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爸,别睡了,起来吧。”
什么???
林奕寒的大脑“嗡”的一声。
下一秒,他看见了他此生最难以忘怀的场面——
男人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怎么才回来?”
“我……”孙琰欲言又止。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孙琰美丽的脸庞上。刹那间在她的脸颊处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我他妈今天……没拿钥匙,回不了家,你个小崽子……知道不知道?”刚才用力过大,加上喝酒喝的太多,他趔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然后张开臭气熏天的大嘴,朝着孙琰吼道。
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了孙琰的身上。
男人正准备继续施暴,一条腿刚准备抬起来继续踢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出那看似几乎毫无来由的气,一只大手突然伸了出来。拦住了那条即将踢出的腿。
接着,一记勾踢,男人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林奕寒一把将孙琰揽过,小声问她:“这是你亲爹?”
孙琰的泪水,此时已经止不住地往外流淌。听到林奕寒这一句,更是泣不成声。
“你……这样多久了?”林奕寒的声音已经开始因愤怒而颤抖了。
孙琰依旧没有做声,只是哭得更加凄惨了。
见此状,林奕寒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刚刚的愤怒。他一下子紧紧抱住了自己怀里的女孩,安抚她道:“没事,没事,你……今天过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
“你……你是他妈哪家的犊子?”男人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有人阻碍了自己刚刚的泄愤,于是恼羞成怒,站起身来准备讨个说法。他指着林奕寒,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我打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林奕寒盯着他,眼里放射出的寒光把男人吓了一跳。男人下意识地把目光朝下移动,看见了林奕寒怀里,自己的女儿。如果,他还觉得她是自己女儿的话。
“小娘们儿,”他又开始骂起来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还敢他妈背着我……偷偷找……找情郎了?”
“你给我闭嘴!!!”林奕寒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脸上。男人惨叫一声,再次后退了几步,这一次他汲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没有一屁股坐倒,而是靠在了墙上。
“你配当人父吗?你配做人吗?”林奕寒指着怀里的孙琰,低吼道:“是,我不是她的亲人。那你呢?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别……你别这样……林奕寒。”孙琰突然朝着林奕寒小声哀求道:“你这不是在帮我,你这是在害我你知道吗?你这样我会死的更惨!”
“是吗?”林奕寒脸上的阴冷暂时消失了,他转身朝孙琰微微一笑:“我偏不信。”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一但眼前的这个男……这个畜牲在自己这里吃了亏,那么他等回来一定会把账连本带利地算在自己怀里这个弱不禁风却又早已饱经风霜的女孩身上。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
这时他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开始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