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枪，锁链，刘平凡不确定哪一个可以杀死这个明显是堕落者的生物。紫金色的角质鳞，脊刺，手部指甲已经变成刺爪，从外形来看，刘平凡绝不怀疑它强烈的攻击倾向和杀伤能力。但同时也有许多疑点，首先就是她皮肤的颜色。
“返祖”是海族人激发潜能的一种秘法，也是海族的保命手段，只有高贵的海族才有这种天赋。根据返祖的程度不同，分为“深”、“蓝”、“死”三个阶段。这刘平凡在稷下的时候就学过了。深海状态下，表皮下会长出青色鳞层，蓝海是蓝色，死海则是黑色。而这种紫金色，刘平凡刚才登上“蛛网”搜索了一下，是一种最为独特的状态，名为“祖先意志”，只有一种特殊的海族才会有，那就是临界者。在远古时期，海族对堕落者的了解还不够清晰，拥有紫金色鳞甲的海族人往往被推举为部落的首领，祭司宣称他们继承了远祖的灵魂，他们也义无反顾地投身沙场，用敌人的鲜血染红了手中的刀剑，殊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踏过人与兽的边界。等到他们逐渐显露出堕落者的迹象，往往是在睡梦中被自己的族人亲手杀死。
刘平凡回忆起大学课堂里那些他听得津津有味的课，虽然对他后来的职业轨迹没什么影响，但谁能想到今天有了用处。
海族生物学就是其中一门。每周三下午七八节，在黄昏悠然的光线下，这门课会在稷下“率性堂”六号阶梯教室开讲。当时他的死党韩奇就坐在左边玩天天酷跑，刘平凡现在还记得他最爱用的人物是都敏俊。韩奇也就是欺负前面讲课的是一个伽马级的年轻女老师，不怎么敢管学生。如果碰上那个凶神恶煞的训导官的课，他坐得比谁都直，还时不时举手回答问题呢。扯远了，其实刘平凡的关注点根本不在韩奇身上，而是前面隔两排靠右数第六个座位上的女孩，穿着粉色衬衫，隐隐约约看见白色的吊带，是他们的课代表。
当然，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专心听课的。
“海族之所以被称为海族，是因为身体里有海细胞，”刘平凡渐渐回忆起了那个女老师的话，前排女孩的身影变得模糊，“就像人类细胞会癌变一样，海细胞也会变异，特别是多次或长时间处于‘返祖’状态下的海族。”
说到这里，女老师双手放在讲桌上，说：“各位同学，一定要记住，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绝对、绝对不要轻易使用‘返祖’。当然，能够使用返祖的人也只占海族中的一小部分，但你们所有人都要学会的是，敬畏力量。”
女老师郑重的语气让教室里安静了片刻。韩奇抬头一看，觉得老师好像在盯着他这边儿，赶忙把手机往桌洞里一扔。
女老师的目光移向了后排。
“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你们可能就会听这么一次。因为大部分同学将来做的工作和这个关系不大，而且这个话题在海族内部也算是某种禁忌，不会常提。但是这次你们一定要好好听，真到了关键时刻，知识能救命啊。”
“是啊，现在就是关键时刻。”刘平凡心念电转，在脑海里催促女老师快点讲下去。
“变异后的海细胞，有一个新的名字——海噬细胞。”女老师点了下黑板，屏幕上浮现出四个大字。
“一旦血液里出现海噬细胞，那就说明，这个海族人，变成了堕落者。”从女老师嘴里说出来的三个冰冷字眼，让这群年轻人感觉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氛。
黑板上浮现出视频演示。女老师拿起教鞭，指着黑板：“血液中海噬细胞在5%以下，称为临界堕落者，5%以上，称为越界堕落者，”女老师收起教鞭，严肃地说：“特别要指出的是，一旦成为越界者，那么短则15天，长则一个月，身体里的海细胞会100%转化为海噬细胞。那个时候···”
“就会成为人形海兽——深潜者。”
黑板上显现出一个全身覆盖在青灰色鳞甲里的直立蜥蜴状生物，粗大的尾巴还在缓缓抖动。
有个女生尖叫了一声，捂住眼睛。是啊，同学们可怜地望着彼此，脸色都有些难看，知道自己有可能变成那种东西，谁都会吓一跳的。
刘平凡从回忆中醒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生物，很明显不是深潜者，连尾巴都没有。
“变成了堕落者，就要被秘密监禁，今生也无法出来了，毕竟现在还没有逆转海噬细胞的药物，”女老师带着点恐吓的意味，“那时你就会知道，有时候，弱小也是一种幸运。”
刘平凡记得，下课后他走到讲台前，问了老师一个问题：“如果海族人是为了保护海族才动用了‘返祖’的力量，不幸成为了堕落者，结果却要被关押起来，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当时老师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答道：“是啊，所以关押的地方才叫‘先贤岛’啊。”
先贤岛，没错，刘平凡哆嗦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拥有最多临界者的地方就是先贤岛。那么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从先贤岛来的呢？
刘平凡再次仔细地观察它，很明显，这是一个女人，除了后背被脊刺撑破，其他部分都还穿着黑色紧身衣。这是一种特制潜水服，蕴含了海族的科技。另外，这个女人应该经过了一段长途跋涉，紧身衣已经破旧不堪，刚才在海滩上的拖行又让它蹭上不少泥巴。衣服带有一个腰包，刘平凡本可以打开看看，但他一直严格遵守海国纪律。以他的权限，是无权参与猎杀堕落者这种事件的，所以应该也无权查看堕落者的私人物品。
说到猎杀，刘平凡在看到这个生物的第一瞬间就给海国发了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组织到现在还没有回应。堕落者的暴戾，刘平凡曾经在书本中读过详述，它们尤其喜欢捕食海族人，当然是高血统的优先，但鉴于这里只有他一个海族，想必刚刚苏醒、精疲力竭的堕落者也不会挑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