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俊呼啦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扶着额头道:“我怎么在床上躺着呢?我不是在跟师兄黏手么?”他拉开被子准备下床看看,忽然发现不对劲,“我的腿怎么怎么变短了?不对,手也变小了!我咋变成小孩子了?”这种恐怖的情况把他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这时门外进来一位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看到莫俊坐在床上发呆,欢喜的道:“三爷,你醒了,太好啦。我告诉妈妈去!”“哎!”莫俊刚想叫住她问问情况,可是人已经跑了。看到房间的一角桌子上放着一张镜子,他赶快穿上鞋,跑过去一把抓在手上对着自己照。只见稍微有点模糊的镜面上呈现出一位梳着总角发髻的小正太的形象。莫俊嘀嘀咕咕的道:“看发型应该是汉人衣冠,不是少数民族。问题是虽然看起来长得很靓仔,但是也不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啊!看来我是穿越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或者是什么异世界?”
莫俊正在思考的时候,刚离开的小女孩带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瘦瘦小小的妇人进来。那妇人一见莫俊就道:“琮哥儿,身子可有不适之处?”小女孩也赶紧道:“三爷,快去床上躺着,有甚需要吩咐奴婢就是。”“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只是……”莫俊有点尴尬的说道。妇人急道:“只是那般?琮哥儿你到是告诉奶母!”莫俊知道自己很可能穿越到大户人家了,还是个少爷。只是我这个穿越客该怎么跟她们说呢?莫俊慢慢的说道:“我有一点失忆了。”两人惊呼:“失忆了?”那妇人急道:“难道是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头?哥儿,你可不要吓我们。”莫俊道:“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是谁?”老嬷嬷带着哭腔道:“哥儿你不记得妈妈了?你姓贾名琮,是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老爷的三子。今儿晌午你调皮爬树掏鸟窝,从树上掉了下来。我问你你说没事,玩了一会子,你说困了想睡觉,怎么起来就这样子了?”她有点慌神的继续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如何向老爷太太交代?”小丫头也带着哭腔,圆睁着双眼恐怖的道:“老爷一定会打死我们的!奶奶我们该怎么办?”说着眼泪鼻涕都挂在了脸上。莫俊看到她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搞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丫头看到莫俊在笑她。恨恨的道:“三爷,我和奶奶都要死了,你还笑。我服侍了你三年,一点都不可怜我,没良心。”
莫俊刚才听那嬷嬷的介绍就知道自己哪里是穿越到哪个朝代了,分明是穿越到四大名著之首的《红楼梦》里了。红楼梦莫俊还是看过很多遍的,连八七版的电视剧都看了N多遍。最近一次看的时候,还为书中那些蕙质兰心的女子们的悲惨结局而流了很多眼泪!莫俊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前世的种种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再想也是徒劳无益,既然成了贾琮,就要以贾琮的身份活下去。嬷嬷看到贾琮站在那里呆呆的也不说话。眼带关切的柔声道:“哥儿,你头疼么?或者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贾琮听到这里,赶紧道:“我没事,头不疼,身子也没啥事。妈妈不用担心。”嬷嬷又道:“那我去回老爷不回?万一哥儿有什么事,老爷那里我和明月不好交代呀!”贾琮再三保证道:“妈妈,我真的没事,只是可能今天摔得有点狠了,一时有一点糊涂。过几天就好了。你只要给我介绍一下府里的人和事就行了。”
嬷嬷看到贾琮确实没什么事就道:“老爷是史老太君的大儿子,二老爷上讳下政,和老太太住在府里的荣熙堂。而我们大老爷的原配夫人姓张,本来生下了一位大哥儿,大哥儿福薄一岁多生病就没了。过了两年生下琏二爷,太太生大哥儿的时候落下了病根,生下琏二爷没一年就殁了。老爷就续了现在的邢夫人,不过邢夫人进府以后也没为老爷生下一儿半女。你的娘亲是老爷的侍妾,姓钱。钱姨娘生下你不足半年便去了。我姓江,跟你姨娘是从小到大的姐妹。所以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现在的。这房里除了我和明月之外,只是外面还有两个洒扫的粗使婆子。另外李姨娘为老爷生下了一位叫迎春的姐儿,比你大两岁,被老太太养在身边,不住在这里。琏二爷和琏二奶奶如今也在那边为二老爷管家。”说到这里是时候江嬷嬷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哦,琏二奶奶就是二太太的内侄女王熙凤,这位二奶奶最是心狠手黑,你以后最好不要往那边府里去,冲撞了她没你好果子吃……”
贾琮一边听着江嬷嬷说府里的人事,一边想贾琮在前八十回里只是出场了七八次,而且只是提到个名字,连一句话语都没有。第二回冷子兴介绍贾赦两个儿子的时候只说了贾琏,贾琮的名字都难得说一下。后面几次出场也就是大的场合露了下脸,一句台词都没有。连那些下人都不如,可见在整个贾府来说有多不受重视,简直就是个隐形人,别人都当他不存在一般。可是不管再怎么没有存在感,作为荣国公贾源的直系子孙,抄家灭族的时候一样逃不了。该怎么办呢?离开贾府,逃到别人不认识的地方?这却是不可能的,古代的户籍制度管理很严格,没有路引你连户籍所在地都跑不出去。所以古代人从一生下来到死,基本上都生活在一个地方。除非你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或者通行天下的行商。不然你哪里也去不了。更何况以贾琮在贾府的地位,估计连贾府都出不去。所以在官本位的封建社会,只有当官你才能相对的掌握自己的命运。做武官的话现在是和平年月,下一场战争要十多年后和番邦的局部战争。后来也是以迎春的和亲结束。和平年代武官的社会影响力相对于文官来说要低一些。那么只有走科举路线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进而改变姑娘们的命运,让悲剧不再重演。想到这里贾琮问江妈妈道:“妈妈,我可进学了?”“哥儿跟二老爷那边的宝二爷已经在家学里开了蒙。《三字经》、《百家姓》已经学了,代儒老爷正在教《千字文》。我的儿,你跌伤了头,可要怎么回老爷好?”
贾琮道:“我看也不必回老爷太太了,我也没甚事,不过将养几天罢了。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记事,妈妈时时提点我就是了。若是回了老爷太太,少不了一顿责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哥儿真真的没事?”贾琮虽然觉得江妈妈有点啰嗦,但是还是体会到了她对自己浓浓的关切之意“谢妈妈关心,我真的没事”贾琮语气温和脸带感动的笑容说道。说完还站起来转了两圈,跳了两下。江嬷嬷跟明月看他的确没事,这便放下心来。更何况如果跟老爷说琮哥儿摔伤了脑子,恐怕她和明月都要被打死。所以还是按照琮哥儿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自己时时指点他也就是了!
时间已经快申时,江嬷嬷跟明月去厨房打来了贾琮的晚饭。看着有两荤一素一汤,贾琮觉得荣国府的伙食很不错,正好有点饿了。赶紧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江嬷嬷打饭,明月摆箸与汤匙。妥当之后,两人立在一旁。贾琮看她们不过来,就道:“妈妈,明月,快坐下来吃饭啊,站在那里做甚?”江嬷嬷笑道:“哥儿看样子真的是忘记了,你是主子,我们是奴才,哪有奴才跟主子一起吃饭的道理!你先吃,你吃完了我们再去厨房打饭。”明月也道:“是啊,三爷你快吃吧!你吃完了,我们也好去吃饭。我也有点饿了。”“那你和我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贾琮邀请明月一起吃。明月摆摆手道:“三爷,你还是自己吃吧,我可不想被厨房的婆子们编排。说我不懂规矩。”“可是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许多呀。”江嬷嬷接话道:“我的儿,你赶快吃吧,吃不完厨房会处理的。”贾琮知道暂时劝不了她们,也无法改变这些规矩。要想改变这些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树立自己的规矩。他也不再劝说,端起碗筷吃了起来,一连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站了起来。江嬷嬷看他吃完了,边收碗筷盆碟边道:“哥儿今天吃了两碗饭,可是今天饿狠了。平时一碗饭都吃不完。”贾琮尴尬的道:“现在吃饱一点,半夜三更免得饿。”贾琮说到这里心里直叹气,申时,也就是15点到17点。在现代都还是上班时间,哪里会这么早吃晚饭,更何况古代一天只吃两顿饭。这对于夜生活丰富多彩的现代灵魂来说是多大的折磨。这漫漫长夜饿着肚子怎么睡得着。明月也叹口气:“厨房那些都是势利眼,作为府里的三爷,晚上糕点都不给你预备点,不拿银子不给东西。惹火了我哪天告到老爷那里去。”江嬷嬷训斥道:“明月不要嚼舌根,你见得到老爷么!更何况管厨房的张婆子是太太陪嫁王善宝家的弟妹。你能告倒她?只怕到时候人没告倒,太太会扒了你的皮。好了,好了。我去厨房打饭了。”说着收拾好剩菜剩饭,拿食盒装好,提着往厨房而去。
贾琮看房间里就他和明月了,就问道:“明月,我明儿一早要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么?”明月回道:“三爷忘了,老爷说不用过去给他和太太请安,只要你好好读书上进就好。有事会使下人来叫你。”贾琮试探的问道:“那平常老爷有打发人叫我么?”明月不加思索的说道:“三爷每年就老爷太太的生辰过去拜寿磕头,还有就是年关祭祖的时候会过去。其余时候没什么大事就没有过去了。”尼玛,这哪里是让人读书上进,这纯粹是不闻不问,养一个闲人,养一头猪啊!难怪贾琮在贾府这么没有存在感,这是当没有这个人啊!不过这样也好,不用给人跪来跪去的。在现代还没给人跪过呢,就连父母都没跪过。没人管最好,这样才好安排自己的时间。“那我做啥都没人管了?”明月思考了一下道:“只要三爷不做出格的事,就没人管你。”
“那我明天何时去学堂?何时散学?”
“上学是巳时四刻!散学是申时一刻”
巳时四刻,用现代话说就是十点钟的样子,申时一刻也就是下午三点十五分的样子。嘿,古时候上学可比现代自由多了!时间也短得多。这时江嬷嬷也打了饭菜回来,贾琮看到只有一荤一素两个菜,不得不感叹古代阶级制度的森严。奴才不止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饭,而且饭菜也要差很多,哪里像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了。看她们在吃饭,贾琮也不去打扰他们。自顾自的把书桌上的《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拿来看。在现代的时候前面两本都会背,只有《千字文》没有学过。看来先要把它背下来,而且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毛笔字,更难的是古代是繁体字,现代只有港台还保留着繁体字,内地早在建国初就改为简体了。哎,没办法,不会写毛笔字,只有一个字“练”,除了“练”别无他法。贾琮没去管她们了,沉浸在自己背课文的世界中。认真背诵《千字文》的贾琮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自己一遍是诵读,两遍会背大半,三遍就一字不差背了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把书一扣,背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谓语助者,焉哉呼也!”尼玛,一字不差,中间顿都没顿一下。贾琮乐得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还打了几下日字冲拳。明月看着贾琮在那里发癫,跑过来拉着贾琮道:“三爷,你失魂症犯了?要吃药么?”贾琮脑门起了三条黑线,这话咋这么耳熟呢!“我没犯病,用不着吃药。我是背课文高兴呢!你别管我,做你自己的事去吧。”明月嘟嘟嘴道:“没病抽哪门子的疯!害我白担心一场。”贾琮看着她可爱又嘟着嘴的脸蛋,忍不住手痒痒。两只手捏着她的脸蛋向两边拉了一下道:“走吧走吧!”明月被他的动作搞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顿脚道:“讨厌啊,三爷你干嘛拉人家的脸。嬷嬷,三爷欺负人家。”江嬷嬷在一边看得哈哈大笑。却不禁感叹的想:“很久都没看到他这么开心了,府里每个人都看不起他,而老爷又不管他。哎,可怜见小小的人儿!”看着没自己什么事,就把鞋样拿出来,在门口给贾琮做鞋,以前的鞋都有点小了。
贾琮看到自己课程都会背了,就把毛笔拿出来,开始研墨练字。毛笔字不是那么好学的,不是写大了就是写小了。不是左边大就是右边小。看来练毛笔字不是一时能练好的,要持之以恒,长年累月的练。而且要以楷书或者隶书为首选。贾琮下定决心以后每天至少写五百个字。对于心无旁骛的练起了毛笔字的贾琮来说,外界时间的流逝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有笔下的文字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力。江嬷嬷对明月悄悄的说道:“明月,你发现没有,琮哥儿今天摔了头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是啊,我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的感觉,原来妈妈也感觉到了。你看三爷练字多认真,以前叫他写字要么不动,要么写几个字。你看今天写了这么多字,还没停呢!”明月眼睛一直看着贾琮,悄悄的对江嬷嬷说道。江嬷嬷开心的道:“是啊,也不知道这么上进能保持多久?”
“妈妈不要担心,总归是我们好好劝三爷上进就是。”
江嬷嬷欣慰的看着明月,自顾自的想道:“三爷从小就没人疼,除了自己和明月还有谁关心他呢!老爷太太都不管他,对于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下人更加不会理他了。哥儿要想出人头地只有靠他自己,我们都帮不了他。要是他的姨娘还在就不同了,至少能跟二老爷那边的环哥儿一样吧!”明月也在做着针线活,两个人都不时的抬头看看贾琮。虽然房间里没有声音,却让人感觉这是一幅温馨而和谐的家园图画……。许久以后,外面传来了邦邦邦的敲更声,才把江嬷嬷和明月惊醒。江嬷嬷道:“呀,三更了。明月快去叫哥儿洗漱休息了,我去把壶里的热水端过来。”明月走到贾琮面前道:“三爷,不要写了,已经三更了,明儿再写吧!”贾琮抬头看看明月道:“你们先洗,我还有一点就写完了。”如此,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贾琮才把今天写字的任务完成。两人伺候他梳洗休息之后,也在外间的两张床铺上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