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幽幽的江风吹拂着我。
朦胧中,我感觉我好像在一个人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北昭啊……”我突然的呢喃吓了北昭一跳。
北昭低头看我,不知所措。
“我不想回房。”我挣扎着要下来,手舞足蹈的,迫使北昭放下我。
我看着不远处的月色,走到上午他们钓鱼的那个地方,坐下来,满目月色。
北昭也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然后脱下外衫,披在我身上。
我抬手指着月亮,开心的说:“你看啊,今晚月色真美!”
北昭“嗯”了一声,也抬起头看着皎洁的月亮。
“我说,你能不能别板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你钱一样?”我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样啊,真让我跟你有距离感。”
“什么是距离感?”
“明明很想靠近,可是看见你这幅表情,我就不想了。”我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北昭也看着我,眼中尽是我说不出来的柔和。
我有些羞涩,急忙看着月亮,可心里却怦怦直跳。我又说:“我知道宋月澜喜欢你,宋月澜是我的好姐妹,我仍旧希望她能开心快乐。”
“可我不喜欢她。”北昭开口,“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我惊愕的回头看他,他仍旧在笑,看着我,眼里好像有最璀璨的星河。
我“哦”了一声,也不知道现在出现在内心的是什么情绪,不欣喜也不平静。
我知道他不喜欢宋月澜,从小到大,一直都不喜欢宋月澜。
“其实……”北昭忽然开口。
“可是她很好。”我说,“我不想让她难过。”
北昭没有作声,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自己有些不胜酒力,可是理智牵扯着我,让我不要误事。
“那你有没有喝醉?”北昭忽然问我。
我摇头,又点头:“我不知道。”
北昭又说:“上次啊,阿寅喝了半坛,都是我和瀚文抬回去呢。”
我有点昏沉,却仍保持着理智。
“自小我可是泡在酒坛子了的,人是粗鄙了点,可酒量那可是不在话下的。”我骄傲的站起身。
我感觉我好像天空中的飞鸟,在自由自在的翱翔。
在我差点一头栽进江中时,北昭一把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扶在我的腰间。
四目相对,我看见他清澈见底的瞳孔里,有我的一寸之地。
他的脸一改往日清冷,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柔情脉脉。
他的脸我越发看的清晰,直到与我近在咫尺。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袋一热,竟由着他吻了上来。
他的唇瓣柔软而湿润,我闭上眼,梦里星辰皆化作了他。
感受到他将我扶起,一手扶在我的腰间,一手深入我的发间。
短短一瞬,心下无数甜蜜,如同孩童得到了糖果。
再后来……
我头脑昏沉,天旋地转间,眼前乌漆嘛黑,失去意识。
耳畔呼呼风声,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夜睡得昏昏沉沉的,梦中,梦见我踩空了台阶,竟向前仰去,吓得我猛的睁眼醒过来。
眼前视线慢慢清晰,是船舱没错。
身边躺着一个人,看样子是我的荣霜。
可荣霜什么时候穿了玄色衣衫?
荣霜的头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还有她的身量?活脱脱像个男人。
等等……男人……?
我屏住呼吸慢慢凑到身旁之人的身侧,不料那人刚好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此等倾城之人,除了北昭又有谁?!
我反应了一会儿,吓得嗷嗷直叫。
吵醒了北昭,他眯了眯眼,看见我他也吓得不轻。
他惊恐的跳下床去,拿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身上。
我倒是坐在榻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北昭漠然的盯着我。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清醒后,恼羞成怒的瞪着他。
我们二人四目对视后,纷纷绞尽脑汁想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残画碎面东拼西凑,我忽然想到昨夜,他……他似乎……吻了我?
我脸果然红透半边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扶额,我就知道酒后容易误事,早知道我不应该那么冲动去喝那号称醉倒驴的寒潭香了!
“你给我出去!”我气恼的开口,心狂跳不止,也不知是同他置气还是想起了昨夜的回忆。
北昭面色也姹紫嫣红的,丢下被子,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他走后,我捶胸顿足,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毁在这个烦人精手里了。
我急忙检查自己衣物,好在都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又想哭又想笑。
我这算是对不起宋月澜吗?不算吧?毕竟他们也没在一起,也没互诉衷肠!
可我明明知道,宋月澜对北昭的情意不减当年,我有如何说服自己没有对不起这段友情?
他不说我不说,这样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吧!
可……我又在欣喜着什么劲儿啊?
想到昨夜那一吻,我不禁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嘴角,他柔情的表情浮现在我脑海中,我再一次脸红心跳。
奇怪的是,我竟不反感。
梳洗完毕,我走出房门,恰巧碰见了站在门口的北昭。
这下真的尴尬了,我转身就往房间里跑去。
“白清清。”他忽然叫住我。
我没敢回头,硬生生的站在原地,紧闭双目。
“你的耳环,落在我这了。”他站在我身后,伸出手。我一抬眼,就看见我的东珠耳环在他手中。
我只觉浑身发热,一股热流上脑。我猛的夺过耳环,连谢谢都没说,直接跑去内室。
他没跟上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对着镜子,试了几次都没把耳环戴进去。手心发冷出汗,手抖的根本没法带戴进去。
脑中全是他亲我的画面,一遍一遍回放。
我羞得捂住眼睛,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最后还是喊来荣霜帮我戴了进去。
她一见我就神采飞扬的说:“刚刚看见太子殿下从门口出去,怎么,他昨夜留宿在这了?”
我又羞又臊:“哎呀荣霜你说什么呢!”然后害羞的捂住脸。
荣霜笑意盈盈,然后悄声在我耳边说:“他在船边等你呢,快些收拾。”说着便离开我的房间。
我又惊又怒,又羞又臊,也不知现在是什么心情。
走出房间,一眼就看见站在船帆底下的北昭。他背对着我,我却感觉到他失了神。
我见到他只想仓皇逃跑,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
“清清,醒了啊?”正当我打算悄悄回避,汪寅好巧不巧出现在我身侧,热情的对我挥了挥手。
北昭果然闻声转过身来,目光里仍旧是那般寒意和复杂。
我冲汪寅点头一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站住。”正当我打算绕过北昭,走下客船时,他忽然提声叫住我。
我错愕,愣了许久才慢吞吞的转过来,极不情愿的开口说:“太……太子殿下,您有事吗?”
他盯着我,又看向别处,淡声说道:“昨晚我们……”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都喝醉了!设么都不记得!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多想才好。”我急忙打断他,然后飞快的转身跑下船。
我只感觉脸红成煮熟的螃蟹。
刚刚站在他身旁,我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上了马车,我的心更是狂跳不止。他的音容笑貌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急迫的想甩开他的脸,可无论怎样样,他都在那里,十分温柔的冲着我笑。
“你这是怎么了?”荣霜见状,不禁打趣。
我摇头,口中重复着“没事没事”。
荣霜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我,道:“左右不过阴差阳错,也算是你情我愿,这有何难堪?”
“你情我愿?!”我震惊,急忙解释说:“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寒潭香酒劲儿上头,喝醉了而已!”
“没发生?”荣霜也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可明明……”
她话还没说完,我直接恼怒道:“昨夜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
她怔怔的看了我一眼,眸中隐隐的透着愧疚和焦虑。
“我们不是……我……”荣霜想要解释,而我只觉心烦意乱,直接打断她:“好了荣霜,别再说了,我想静一静。”
荣霜安静的住了口,我思绪纷飞,复杂而又繁琐。
“对不起清清,是我的错。”良久,荣霜小声开口,“是我考虑欠佳,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不顾后果……”
我抬头,看见荣霜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心下一惊,急忙拿出手绢擦拭她的眼角。边擦边说:“荣霜你别哭……”
“原是我以为北昭与你是有几分情意的,便是想了这么一出法子撮合了你们,我没有与你商讨,是我的过失……对不起清清,对不起……”荣霜握住我的手,“我自会和北昭解释清楚,定不会叫你难堪!”
我一愣,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荣霜,我只是不明白,你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也有些窘迫。
“本以为让你和北昭互诉衷肠,却不想弄巧成拙……”荣霜吸了吸鼻子,“清清,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真的,我向你保证。”
我忽然有些失落,其实……我并不反感昨夜北昭的唐突,内心甚至还有一点悸动,可我不知怎样去面对他,更不知今后如何面对我那知己好友宋月澜。
我沉默,心里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难过。
回到府中,我只觉一身疲累下了马车,我不经意回首,北昭那双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似乎还想与我说些什么。
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又惊又羞的急忙跑进府中,生怕被他叫住不知所措。
“你们的把戏未免太儿戏了。”在我们走进府中时,北昭收敛眸中情绪,冷着脸说道。
汪寅却无所谓的说:“可你很受用,不是吗?”
北昭还想反驳几句,柳瀚文走过来,拍了拍北昭的手臂,说:“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啊,还得看你自己。”
说着,柳汪二人各自上马,扬鞭离去。
北昭默然,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将军府”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