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嫁衣穿在谢昭身上,不过回京短短几日,她就要嫁人了。
这几天她心中总有些不安,比如这次直到成亲这天才传来沈明君回京的消息,而且是密卫昨天亲自传到皇帝处的,再者据说沈府一直没有收到沈将军的消息……
这一切不寻常都让谢昭心中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小姐想什么呢?该盖盖头了。”
简玉拿起大红盖头预备给谢昭盖上。
“简玉,迎亲的队伍到了吗?”
“到了。”
“沈小将军在迎亲的队伍里吗?”
简玉闻言面色有些古怪起来,“说来也是奇怪,奴婢刚才也没见到沈小将军,听人说沈家的军队还没入城门呢。”
“不过小姐放心,”简玉突然一笑,宽慰谢昭道,“等我们到了沈将军府,沈小将军大概也就到了,不会耽误拜堂的时间的。”
虽听着简玉这么说,但是谢昭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多。
“妹妹。”
谢筠的声音将谢昭的思绪唤回。
“沈小将军还没到,父亲说由我们谢家的车马护送你到沈府,等着沈小将军回京了,再由他领着你进沈府。”
谢昭应下,由谢筠领着出了门。
沈谢两家离的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沈家。
空气弥漫着寂静,没有迎亲的队伍等着,沈府门前停着两副棺材,百姓们都围在一旁议论着。
谢筠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沈家长子沈明棋被御林军抓了起来,本该是新郎的沈明君依旧身着战袍,立在棺材旁。
“哥,怎么了?”
谢昭感觉到不对劲,这寂静中竟然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忽然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
不待谢筠回答,谢昭就冲出了喜轿。
那个画兔子的少年立在棺材旁,目光直视着对面一面得意的吏部尚书李崇。
沈明君注意到谢家送亲的队伍到来,心中一阵苦涩。
他的妻到了。
“哼,臭小子今日是你老子和哥哥的祭日,也是你的娶亲之日。”李崇手握圣旨,一脸得意。
祭日?
谢昭一愣,那棺材装的……
还未等谢昭反应过来,谢远道就驾马而来,手中也拿着一道圣旨,跟随他来的还有顾太傅和顾长言。
“父亲?”
“阿昭,”不待谢昭的疑惑问出口,谢远道就下马上前来。“沈将军战死在沙场,而沈家次子沈明源被判通敌,也死在战场上了。”
谢远道神色凝重。
事情突然,皇帝匆忙召他进宫,给了他一道圣旨,把谢昭改嫁给了顾长言。
“沈小子,”李崇瞥了一眼谢远道,见他已经拿到圣旨,便也不再顾虑,“你可知你三姐怎样了?”
少年闻言猛的抬头,“你把我三姐怎么样了!”少年愤怒至极,几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
“来人,”李崇一挥手,“让他见见他的姐姐。”
几个侍卫从一辆马车里拖出了一具尸体,一具已经怀孕八月身首异处的女尸。
“三妹!”
“三姐!”
沈明棋和沈明君的声音同时想起,至亲之人的尸体就躺在自己的面前。
谢远道见此景,不忍的叹气。沈家满门忠烈,竟要落此下场!他手中握着改嫁圣旨,可是若是此时将谢昭改嫁给顾长言,他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这姐姐偏偏不听我的话,非要去面圣,没办法,我劝不住她,为了不让她扰了陛下的清净,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李崇面不改色的说出蹩脚的借口。
“我三妹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你……”沈明棋被御林军压着,动弹不得,他声音沙哑,眼泪流下来,混着伤口的血。
“陛下有旨,沈明源投敌叛国,命本官将他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以慰藉那些因他死去的将士。”
“你胡说!”沈明君手指着李崇,“我沈家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为了保住城池,父亲丧了命,二哥为了给无辜的百姓争取逃命的时间,错失了撤兵的良机,以一千的兵力与敌方三万兵力厮杀!你竟说他叛国!”
沈家的忠烈是整个王朝都知道的事情,沈家几代人都为了国家死在战场上,都言只要沈家在,外敌便不敢进中原半步,这样一个沈家怎么可能叛国?
百姓不相信,谢昭也不相信。
她见过沈将军,也从父亲口中听说过沈家的为人,她不相信那样的沈家会叛国。
李崇轻蔑一笑,如看蝼蚁一般看着沈明君,“不管怎样,这沈明源叛国的罪名是已经确定了,你姐姐沈明华也是死了。来人,把沈明源给我从棺材里请出来!”
“是。”
“你们休想!”沈明君语气冷酷坚决,今天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了他的兄长。
李崇冷眼看着护在棺材前的沈明君,“你当真不让?”
沈明君不答。
李崇忽地扬起手中的鞭子,抽在沈明君的身上,战袍裂了一道口子,血渗了出来。
沈明君未动分毫。他动不了李崇这个奸臣,李崇却也不敢现在杀他,大不了就是吃些皮肉之苦。
第二鞭子就要落下时,鞭子被一股外力扯住。
李崇一愣,然后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少女抓住了要落下的鞭子。
“你是不要命了吗?”
“不要命的是你。”谢昭将鞭子一松,“不过区区吏部尚书,也敢欺辱我夫君?”
少女身站的笔直。
天色阴沉下来,暴雨将至。
“夫君?”李崇阴阳怪气的道,然后看向一直未说话的顾长言,“陛下已经将你改嫁给顾长言了。”
“我嫁给谁,我自己说了算。”谢昭也猜到了谢远道手里圣旨的内容。“沈明君是我夫君,沈家是我的夫家。”
“长伯侯就不管管吗?”
见说不动谢昭,李崇便对谢远道言。
谢远道神情有些复杂,接着走近了谢昭。
一声雷声下,暴雨如瀑。
“阿昭,若是你今日想走,为父带你走,可是——”谢远道露出不忍的神情来,“为父怎……怎能让你在这样的忠烈之家面前背信弃义。”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该将谢昭留在这里,可作为大楚国的子民,他也受了沈家多代人庇护,他怎能把谢昭改嫁给顾长言!
“父亲,”谢昭神色冷静下来。“忠骨死而无人问,奸臣却活的如此恣意妄为。我今天既然穿上了沈家送来的嫁衣,便是沈家的媳妇。”
“阿昭,你是我的好女儿。你且听着,”谢远道目光坚定起来,“今日有为本侯在,就没人敢动本侯的女儿和女婿。”
李崇闻言皱起眉头。
谢远道是三朝元老,皇后的亲哥哥,有他在事情就难办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