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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雪渐停,但山路依旧难行,所以司越一行的返程速度并不快。走了两个时辰,还没看到落枫关大营。天空慢慢暗下来,司越一行人行至一个空旷处,四周突然变得万籁俱寂,别说虫鸣鸟叫,就连寒风都轻了些,惊蛰说道,“有埋伏……”

司越冷笑,“来了。”

“什么来……”“了”字还没说出,一直短箭朝白弈正面射来,他从马背跃下险险躲过,“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本将军,我……”

话没说完,却来了一阵箭雨,白弈连忙格挡闪避。

短箭太过密集,“嘭嘭”几声,伴随着撕吼,众人的马匹陆续倒地。

箭雨停止,数十个黑衣人从四周窜出,瞬间朝他们攻来,司越急退,扯过白弈,避开敌方刺来的毒剑。

“认真点,不然你连装傻的机会都没有了。”司越说着,又有几人过来与他纠缠。

“司越,你大爷!”白弈大骂,一掌迎面袭来,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手腕一抖,剑刃划过对方咽喉,黑衣人倒地。

轻松除掉一人,白弈却发现除了司越以外,其他人对他的手段也一点不感到惊讶,冲进厮杀圈,大喊道:“你大爷的,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怪你装的太好。”大寒抽空怼了一句。

“你大爷的,灭口!等我解决了这些人,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灭口!”白弈说完,身法诡异的奋力厮杀……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白弈抽回软剑,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倒下了,几人迅速向司越靠拢。

虽然黑衣人解决了,但还没结束。

“三个。”白弈觉得很头疼,在暗处,还有三个与之前的黑衣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高手,尚未出手。

“不,是五个!”惊蛰说,白弈大惊,那就说明这五人之中,有两个是自己绝对打不过的。

“你们说,我现在跟他们说我爹是安阳丞相,他们会不会放我一马。”白弈觉得只要跟司越沾上关系,就遇不到好事。当时就该认怂待在军营的,可是,认怂又不符合那“二世祖白弈”的设定啊!突然觉得心好累。

“你怕不是装傻时间长了,真变傻了吧。”大寒白了他一眼。

此时,林中有人走了出来,白弈看了一眼,三男两女,都蒙着面,顿时绝望。

一个瞧着身形像个老人的男人站在首位,似是个领头的,厉声说道:“速战速决。”

其余四人迅速像他们掠来,找到自己的对手。

看到自己的对手,白弈稍感欣慰,至少不是没胜算的那两位。

“你的暗卫呢?”司越这话是问白弈的。

不提还好一提白弈就来气,这怪谁?“这不是你要来,为了防你,就把他们都撤走了嘛。”

“……以后少做多余的事。”司越无语,这是他怎么也没算到的,难道装傻时间久了,有了傻子的惯性思维?

“等你们能活着,再说以后吧!”那个之前发号施令的男人说着,朝司越袭来。

双方开打,场面并不比刚才混乱,却比刚才难应付多了。

夏至与南庭二对一,勉强占了上风,白弈这边一对一不相上下,惊蛰跟大寒就完全处于劣势了。

其实在开打以后,白弈就已经给暗卫发信号了,只要再拖半柱香时间,暗卫一到就能反杀对方。

“嘭”一道劲风从白弈身侧掠过,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撞到了树上,树上积雪落下,将他埋了个若隐若现,随后“咯吱”几声,树断了,那人再没起来。

全面压制,司越竟然完全是把对方压着打,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白弈还在惊讶刚才的场景,一时分神,对手一剑像劈来,距离太近,眼看躲不过了,对手横剑劈来的动作却瞬间定格,眼神里满是惊愕,他的心口被一根树枝从背后贯穿,他慢慢倒下,露出身后的司越。司越拍了一下白弈的肩,“这边交给你了。”

白弈还没回过神,只见司越向林中掠去,然后是惊蛰的惊呼,“是六个!!世子有危险!”

来不及细想,白弈本能的朝司越的方向掠去……第六人,惊蛰也感觉不到的第六人……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杀手冲着谁,司越更是再清楚不过,所以他迅速提气,然后快速干掉那个对他们几个来说最棘手的,在顺手解决一个最近的,最后再以自己为饵,引开那个最强的,那么他们五对三,就稳赢了。

想到此节,白弈一边加速急掠追赶,一边在心里问候司越祖宗,这么多年了,还是很讨厌啊……

寒风呼呼的掠过,白弈在林中窜了很久,一直不见司越踪影,正打算放弃,却隐约听见前方传来打斗声,他加速赶过去……

敌方是一个黑袍老者,双方战得激烈,他完全无法介入……

看着场中,白弈心想,我到底追过来干嘛啊……

……

寒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今夜无月,此时的山林里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小寒背着雨小楼在山林里狂奔,视线丝毫不受影响,他速度很快,雨小楼时不时指个方向。

“停一下……应该就在这附近。”小寒放下雨小楼,两人慢慢走了一段,最终停在了一个洞穴前。

山林里很暗,洞穴里更暗,从外看去,漆黑如墨。小寒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握剑,慢慢走进去。雨小楼留在外面,催动灵力随时准备支援。

不一会儿,小寒走了出来,期间没有任何动静,“两个人。”

“还有谁?”两人走进洞穴,小寒在洞内捡了些枯叶点燃,雨小楼看见了司越,还有白弈。

两人昏迷着,都受了伤,浑身是血,雨小楼用灵力探了一下他们的伤情白弈还好,只是看着吓人,棘手的还是司越,若不是他之前病发,雨小楼给他种了几道天雷决护心,他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现在命是保住了,但他强行运功,触发了体内封印,体内经脉被摧残得惨不忍睹,如果处理不当,就可能会变成个智力不好的残废。

“你算好的是吧,每次刚修至灵力盈满你就出事,当我的灵力是大风刮来的啊!”抱怨归抱怨,人还是要救的。

雨小楼开始运转灵力,小寒拾了几根柴,搭在燃烧的枯叶堆上。走到白弈身前蹲下,打算把他扛出去,雨小楼见状,说道:“不用了,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似是思考了一下,小寒撕下自己一片衣料,把白弈的脸包了个严实,在口鼻处开了洞,让他不至于窒息。雨小楼被他逗乐了,“还是小寒聪明,想得真周到。”后者脸颊微红,别过脸,快步出了洞穴……

灵力渐散,司越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躺在一处洞穴,雨小楼手撑着地,坐在他身边,脸色苍白的踹着粗气,见他醒了,她别过脸,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听到动静,小寒冲了进来,伸手扶住雨小楼,司越想起身,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急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渍,雨小楼觉得很疲惫,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司越再一次尝试起身,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我这是……”

“动不了是吧…那就对了…为了不让我这次的心血再白费……我封了你所有气脉……你太不安分,费我好大劲……”雨小楼越来越虚弱,好几次都险些晕过去。

“他们在这儿!!!”

洞外有人大叫,雨小楼强撑着站起身,脸色更加苍白,小寒上前几步,把他们护在身后。

“解开我!”司越看向雨小楼,后者理都没理他,摇晃着身体,全神贯注的盯着洞外。

“世子!”

“司越!”

“是大寒啊……那我先睡会儿……”进来的是大寒,南庭紧随其后,然后是夏至……惊蛰……,没了威胁,雨小楼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了,身体失去支撑向后倒去,小寒接住她,发现她已经没了意识。

虽然都很好奇雨小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南庭几人还有白弈的暗卫,带上三个没有行动能力的,迅速撤出山林……

……

“咕噜咕噜~”

“…地震了……妈…云安救我…云安别走……云安……”马车有些颠簸,雨小楼又说梦话了,司越已经习以为常,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那晚遭遇伏击,出现了一个高手,司越清楚,现在的他,就算施以全力也没有多少胜算,他需要帮手,而南庭惊蛰他们此刻被完全牵制,根本抽不开身,于是开打后,面对暗处隐而未发的威胁,与他距离最近的白弈成了唯一的选择。对方目标是自己,所以他冲入山林便将那个高手轻松引了过去。以己度人是人的本能,白弈不笨,若是平时他未必就会中计,但当时情况危急,司越又刚救了他,根本没有让他细想的时间,所有决定都只能靠瞬间的本能,所以白弈一定会跟上来。

其实司越他并不需要白弈做什么,他只需要让那个高手发现他,并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那么只要他一刻不出手,那个高手就要就要提防他一刻。高手对决,瞬息之间便能决定生死。

白弈追上他们时,两人已经对上,看着场中愣了几息,然后不负所望,在确认那个高手发现他以后,利用自己诡异的身法,在两人周围移动,每个位置都很适合偷袭,出乎意料的是,无论他怎么蹦跶,那个高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有些挫败,感觉受到了侮辱,心想,不如他我认了,但你这不知哪来的野人,凭什么瞧不起老子。

越想越气,白弈大喝一声:“看招!”

然后几颗石子脱手而出,正中那个高人后背,对方不痛不痒,然后依然没有理他,白弈气急:“老子跟你拼了!!!”白弈提剑冲入战圈一通乱刺,那个高人终于不得不分心应付他,他疯了似的进攻,全无章法可言,应付起来颇为费心,战斗节奏也慢慢被打乱。

某一刻,对方一掌将白弈拍飞,其防御终于露出了破绽,司越找准时机全力一击,对方躲避不及,生生接下,周身衣物尽碎,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趁其大乱,白弈将软剑抛出,直击对方要害,对方连忙闪避,软剑贴着他心口皮肤划过,一道血线流出,他脸上面罩被甩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知道今日再难杀死对方,迅速转身急掠,消失在了山林中。

司越两人也没有再追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经过方才的一番消耗,司越体内的封印再也压制不住,封印之力喷涌而出,侵蚀他的心脉,喉头一甜,吐了一口淤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白弈心想,我也想晕啊!

拖着沉重的身体,白弈把司越带到一个山洞,四周很静,寒风吹动挂着冰渣的枝叶,响声清脆,偶尔能听见几声乌鸦的叫声,不知不觉的没了意识。

之后出了林子,他们直接到了落枫关大营,雨小楼昏迷不醒,司越被她封了气脉,动弹不得。南庭试过几次,解不开。

于是,他乖乖的躺了两天之后,发现真比之前恢复得好,真气也越来越顺,最后感觉身体已经无恙,便试着调动真气通通气脉,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气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都通了,再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怕是伤到了脑子,这真气都能自如运转了,他气脉还能堵?

又歇了两天,雨小楼脸色越发苍白,南庭仔细看过,可不管他怎么诊,她的脉象都很平和,就像人睡着了一样,可一看她脸色苍白如纸,还隐隐泛青,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南庭本想再想想办法,司越却让他不用折腾了,说是她睡够了自然就醒了。说是这么说,可自从雨小楼昏迷,他周身气息冷得都快冻死人了。

而这时,使节一案的一月期限将近,已经不能再拖,于是司越冷着脸把雨小楼抱上了马车,一行人启程回了阳都。白弈经此一遭,他这几年来苦心营造的纨绔形象,是彻底在他老爹面前败露了,这才几天,调令就下来了,命他即刻回京述职,至于落枫关,将由西境镇守的雪甲军副帅唐信朗接手。虽然心里已经把司越全家都问候了一遍,但脸上还是只能笑嘻嘻的同司越一道回阳都。

在出发几天后,雨小楼气色终于有所好转,睡得也更安稳了,还时不时的呓语,司越脸色也缓和了些,南庭他那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司越现在体内的凶险,可是全凭她雨小楼压制,她若有什么闪失,那司越也基本废了。

这几天,司越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白弈对于整件事一直有些疑问,却一直不好开口,眼见司越心情不错,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马车上找司越聊天,这才终于把整件事串起来。

十月初四,西陵国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新旧交替,再加上本就内乱多年,时局更是动荡,若此时与其比邻的安阳国突然发兵,必会重创西陵。虽然安阳方面一直没有出兵的想法,但谁让你有这样的能力呢?于是为求心安,西陵找的北陈的和家兄弟,先与他们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有多难,再承诺以两百万石粮食为代价,让北陈给安阳制造些麻烦,一百万石粮食虽然只能解了燃眉之急,但总比没有好,所以北陈使节死在了阳都,安阳皇帝主和,如果顺利还能再得些粮食也说不定,可后来事情还是闹大了,“越世子”负责清查让很多人都慌了,司越也因此被几方势力多次暗杀,而北陈方面,事情发生半月有余,却迟迟不见西陵兑现承诺,多方压力,他们终于还是打算向安阳坦白,于是得知司越到了落枫关,和家兄弟便立马约见,局势终于还是倒向了安阳这边。

想通这些,白弈不得不佩服司越的耐心与魄力,其实他原本有更简单快速的方法了结此案,可却生生拖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给北陈一个机会,他是真的在尽力平息此事。

......

“……云安…你不要我了吗……云安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云安……”听着雨小楼的梦话,司越突然有些无法专心,合上书,看着睡得香甜的雨小楼,冷冷的说:“这云安到底是谁,你这一路都叫了快八百遍!你敢不敢换个人叫叫?”

“……王八蛋司越……我饿了……好饿……嗯.......”

“……”司越觉得她应该是醒了,伸手捏着她的脸,“你再说一遍。”

良久,雨小楼都毫无反应,只是又喃喃的道:“......有我在...你死不了......我会守着你.....”

司越松开手,留下了两个指印,然后帮她掖了掖被角,转念一想不太对,一把拉起被子,盖过她头顶......

……

······自落枫关出发,日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一月期限的最后一天,进了阳都城......冬月二十五,一个普通的日子,此时,辰时未过,阳都城北门街道两旁却已经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久违的太阳挂在东面的天空上,这么热闹,因自然不是仅仅因为天气好,最主要的是因为一个人,话说,因为丞相大人家的“小霸王”要回来了,丞相喜不自胜,为了给他接风,很阔绰的包下了翠楼,然后不久,从翠楼传出一件事,此事一经传出,便引发了各方关注,热议不断。

人们议的不是丞相,不是翠楼,更不是即将回城的小霸王白弈,而是翠楼的伙计听他们掌柜说,掌柜听相府小厮说,相府小厮听相府管家说,相府管家听丞相老爷说:越世子会与白弈一同回阳都!

“才可平天下,貌非世间人”。百姓们都很好奇能得此评的越世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当知道司越会在今日进城后,百姓们早早的便守在了这里,生怕晚了看不到,其中有些年岁大的百姓,则是想看看他们记忆里的那个彷如玉雕般的小娃,如今到底长成了何等惊人之姿。齐王还在阳都的时候,会经常带着他的小儿子司越,走街串巷四处游玩,出入宴会也会经常带着,因此,阳都城的许多人都见过他。

城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未免发生意外,京兆尹府的捕快全员出动,可没过多久,人越来越多,无奈只能到大将军府求助,最终借来了百名士兵,场面才终于控制住,勉强清出一条道,供来往的商旅出入。

十六年前,齐王长子司嵊病重,他的小儿子司越成了世子,不久后,齐王突然辞去大将军一职,离开阳都城,四处为司嵊寻药,后来司嵊病逝,齐王就再没回过阳都。坊间再也不见那对父子,齐王府也越发低调,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时间过到了第五年的时候,那时司嵊还在,齐王也偶尔会回王府,可似乎已经没人再关心齐王府的人或事,闲时聊的话题,也从齐王府变成了丞相府,从聪明乖巧的小世子,变成嚣张乖戾的小霸王。也就是在这年,一向神出鬼没的百叶先生来到了阳都,遇见了陪祖母自空相寺还愿归来的司越,百叶先生问了他一个问题,一个月之后,世间便有了“南越,北尧,四绝尘”这句话,百叶先生留下这句话,从此便隐匿江湖,不知所踪。没多久,人们反应过来,那个被大家渐渐遗忘的齐王府,他们家的小世子,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天下第一。此事迅速传开,阳都的百姓很骄傲,因为天下第一在阳都,然后安阳百姓很骄傲,因为天下第一与第二都在安阳!

一时间,本已被遗忘的齐王府,再度成为焦点,想要拜访者络绎不绝,但最后都发现根本没有拜访的由头,齐王一向好客,但齐王长子司嵊重病多年,齐王为了寻药,此时正好不在阳都,想要见的越世子倒是一直都在,可他尚未及冠,只是个十四岁不到孩子,更无官无职。这时候能进齐王府的,都是与齐王府时常往来的那几家,但既然都时常往来了,对司越自然没那么多好奇心,司嵊又还在病中,自然不会在此时前来叨扰,所以不管外面如何宣闹,齐王府依然不紧不慢的过着日子。

齐王府进不去,等司越他自己出门更是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就算出了门,你也不一定就能碰上。为了满足好奇心,大家终于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与齐王府相交日久的那几家,是都是名流清贵,家教极好,没有什么多嘴的人,想要问出点什么也是极难,只是偶有谈起,皆是赞叹,或钦佩。

近几年,司越越发深居简出,当初因为“使节一案”进宫时,已经散了朝,所以见过他的人也只寥寥几人,他料到自己接手案子的事根本瞒不住,他也没想要瞒,世人知晓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也大概预想过,他想到了很多,却没想到,经过十几年的道听途说口口相传,“越世子”已经是被神化,世人的好奇心日益沉淀,如今一朝爆发,其狂热程度,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马车平稳的前进,缓慢的缩短着与阳都城门的距离,此时司越还不知道城内状况,他看完一本书,雨小楼依然没醒,司越看着她,后者砸了咂嘴,与她平日喝酒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凑近了些,泼墨般的长发自然垂下,轻轻的说:“前面就是阳都了,你若再不起来,我可就把你带回府了,到时你就不能反悔了。”

寒风吹动车帘,一缕寒风钻进了马车,吹动垂下的发,轻抚了几下雨小楼的脖子,有点痒,她伸手挠了挠,司越退回去,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算了,不吵你,要是醒了我更麻烦。”

接近城门,大寒远远看到城门聚集的百姓,城内的嘈杂声跃墙而出,隐隐传来,不禁奇道:“今天这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呃,没有吧......”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嘈杂声,白弈有些心虚,心想,老爹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信上只说会来派人来接我,可怎么这么大阵仗,也不想想我以前都干了些什么,您老就不怕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把我淹了啊?他已经完全忘了与他同行的那位大名人。

越是走近,越是喧哗嘈杂,除了白弈,大家都意识到,待他们进城大概会是怎样的场面,一路上夏至都走在马车一侧,小寒在另一侧,夏至有些担心,朝马车内问道:“世子,要改道吗?”

“不用。”距城门已不过几丈,听着城内传来的声音,司越预估了一下城内情况,略有些头疼,不知为何,他觉得雨小楼就要醒了,点了她几处穴道,暂时封了五感,他只想快点进城,后面还有事,得尽快把她带回王府,若是她中途现在醒来会很麻烦。

阳都繁华,人口众多,除了城内,城外也聚集了很多百姓,桥上站不下,很多百姓都站到了护城河里,看着走近的马车,人群开始骚动:“来了来了......”

走得越近,白弈就越慌,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官道两旁人挤人的百姓,他这一路都与惊蛰走在前头,此时退后,反而露怯,于是白弈硬着头皮走近城门,百姓们突然兴奋,喊叫着,声音很杂乱,但白弈听到了,顿时对自己无语,心想,我是有多自恋,谁会放着难得一见的天下第一不看,要来找我这个几年前的小霸王麻烦?

“越世子!越世子.......”

“啊——越世子.....”

“越世子,别挤别挤......世子...哎呀!让你们别挤......”

“哎呦,谁踩我.....”

“越....哎别推啊.....”

“越世子~~”

马车慢慢走着,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司越看着雨小楼的反应,她似有些烦躁,翻了个身,扯过毯子蒙着头,继续睡。她的五感显然已经恢复了,从刚才到现在不过一刻时间,司越知道她体质特殊,并不惊讶,只是这个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更短一点罢了,他再次封了雨小楼的五感。

此行回城的时间,怕是齐王府都没有丞相这么清楚了,司越看着丞相此举,有些无语,心想,这人怎么越老越记仇,我又不是故意的。

进了城,看着清出来的官道,大寒挥鞭提速,可没走几步,周围百姓见他们要走越来越激动,维持秩序的官兵已经快招架不住,为了避免意外,大寒只能耐着性子降下马车速度,继续慢慢走着。

“啊——”果然,官兵拉开的人形防线,被挤出了一个缺口,随着一阵惊呼,十来个百姓摔在了街道上,马车终于被逼停。

“大寒,牵马过来。”司越的声音从车中传出,南庭听着,颇有些意外,当着这么多百姓,出来“抛头露面”,不像他呀!再转念一想,此时能让他急躁的怕只有雨小楼了,难道是要醒了?

大寒跳下马车,掀开了车帘,百姓们一阵躁动,扯开嗓子嘶声呐喊。惊蛰夏至早已下马,牵着马匹走近。司越弯腰走了出来,他站在马车上,雨小楼被他横抱在怀里,身上被裹得严实,只有头露在外面,突然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应,打了个哈欠,呢喃几声,半张脸埋在了司越怀里,看来是还没醒,一行人松了口气,她身份特殊,一路上却一直睡着,完全没机会与她通气,她若此时醒来,暴露的风险太高。

让百姓们好奇了十几年的“越世子”,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哇~~~”一片惊叹过后,百姓们突然静下来,无数美好的词冒上心头:肤如凝脂,发如泼墨,眉眼如画,如琢如磨……感觉天上的太阳都不及此时的眼前人耀眼,看着司越,久久未缓过神。

低头看了看雨小楼,司越一身清冷,旁若无人的下了马车,然后先是将雨小楼抱到了马上,小寒伸手扶住她,夏至正准备上马,与雨小楼同乘,司越却直接上了马,雨小楼面向着他,小寒一放手,她便直接扑到司越怀里,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腰,咂了咂嘴,脸再次埋进他怀里,整个过程很快,百姓们还在恍惚,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雨小楼,夏至却看得清楚,原本清丽的面容添了一抹戾气。

向白弈点了点头,司越绕过前方的拦路的百姓,不带任何情绪,带着雨小楼策马穿过人群,向齐王府而去,南庭几人快速跟上,白弈没有回丞相府,而是直奔皇宫,最后只剩大寒跟夏至落在最后,赶着马车。

看着有些失态的夏至,大寒正色道:“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提醒你,不要忘了小雪的前车之鉴,不该有的想法,还是不要有的好。”

被当面说破,夏至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看他。

许多百姓终于回过神一路追至齐王府,正好看到司越抱着雨小楼进了王府大门,待走近时,王府门前只剩两个看门小斯,百姓们徘徊片刻,才渐渐散去。意犹未尽的人们,三五成群相约在茶楼酒肆,聊着今天的见闻。

“越世子”以前就很有名,都知道他才貌绝世,可千万次的听说遐想,都不及一次亲眼所见来得震撼。震撼过后,回过神,便是满心疑问和好奇:越世子怀里的女子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怎样美好的女子,才能得他如此青睐?

还未到王府,远远的便看到王府门前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一行人在府门前停下,两个小孩兴冲冲的向司越迎来,小男孩欢快的叫着:“叔父叔父,您终于回来啦,瑾儿想死你了!”

“叔父,叔父一路可还安好?”小女孩笑着,柔柔的说道。

司越“嗯”了一声,抱着雨小楼进了王府,众人跟上。看到雨小楼,两个小孩虽然好奇,却都忍住没问。

把雨小楼安顿好,司越没用多久便来到了皇宫外,白弈在此等他一起入宫面圣。

“怎么这么久?”白弈问。

“我低估了阳都百姓的好奇心,耽误了一下,走吧。”司越说。

两人走近宫门,一个褐衣宦官朝他们迎来,他是大内总管李泰——李公公,皇帝身边的红人。他亲自来接,可见他皇帝是真急了。

李公公之前见过司越,可今日再见,还是恍惚了几息,回过神,他简单作揖,笑着说道:“哎呦越世子,您总算来了,陛下都催好几回了,二位快随我来吧。”

“劳烦李公公引路。”

“越世子客气了。”

由李公公领着,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议政殿殿外,李公公进去回禀,两人候在殿外,没多久,殿内传来传唤声:“宣,越世子,白弈,觐见——”

传唤声落,两人在满殿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走了进来......

......

四十天前,在安阳国恒源皇帝寿辰的第二天,北陈有一位使节,死在了和安馆,还有两位皇子牵连其中,皇帝震怒,围了和安馆,下令彻查。

大理寺追查多日无果,这个案子最终交给了久负盛名的“越世子”。皇帝给出一月限期,限期内给不出答案,在皇帝盛怒之下,齐王府上下必是要被问责的。

如今一月之期已到,这近日阳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越世子”,也会在这限期的最后一天,进阳都城。所有人都很期待,想看看这号称天下第一的人,究竟能给出怎样一个答案,他是否担得起这“天下第一人”的名号,今天便能知晓了。

此时在议政殿,两人走到殿中,跪地行礼,“臣司越(白弈),参见陛下!”

恒源皇帝萧垣端坐在龙椅上,沉声道:“平身。”

“谢陛下!”两人起身。

殿内百官目光一路追随,心里不禁暗暗感叹,简直惊为天人。两人年岁身高都差不多,司越极少出门,白弈多年又不在阳都,对殿内大部分人来说,两人都是生面孔,却没有一个人将他们认错,并不是白弈生的丑,而是司越实在太出众了。殿内都是朝廷要员,心理素质自然比平民百姓好的多。所以很快便回过神,面上也十分淡定。

白弈快速扫了几眼大殿,文武百官分列两边,他的丞相老爹站着首位,对面是现任大将军侯静,人还挺齐,除了北陈方面为了“使节一案”新派到阳都的使节,“病”了一个月的太子殿下也到了。

议政殿里一片肃静,皇帝看着司越,头微低,却站得笔直,他有一瞬晃神,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齐王,回过神,觉得有些气闷,面上却未露丝毫,“越世子。”

“臣在。”司越抬头回看皇帝,眼神平静。

就是这个眼神,与他父亲一样,看不到丝毫敬畏,对于司越的态度,不,应该是齐王一家的态度,皇帝都很不满,“一月期限已到,使节一案,可查清楚了?”

“回陛下,都查清楚了。”司越说。

“嗯,那开始吧。”皇帝终于还是把情绪隐藏好,沉声道。

“是。”司越侧过身,正对北陈使节,“经我仔细调查,此案,与我安阳无关,与北陈亦无关。”

司越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话落音,百官哗然,其中有的人很失望,很愤懑。他们觉得司越的天下第一,名不符实。觉得他只一味的推卸责任,有失大国风度。也有的人很疑惑,他们相信司越有绝对的实力可以处理好这件事,但却想不明白,他如此说法的底气与依据是什么。也有的人很期待,丞相白允博和大将军侯静,此时眼神里就满是欣赏之意,他们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不论此事对错,这样的底气,这样的姿态,才是大国风范,是我安阳国该有的风范。

议论之声未停,白允博开口道:“越世子,大家都知道此案与我们无关,但人毕竟是死在了我们这,陛下让你调查,也只是想帮着找找凶手。你就别卖关子,快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吧!”

见自家老爹站出来,白弈心想,不愧做了这么多年丞相,挺上道啊!

许多人开始幸灾乐祸,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太子见众臣如此反应,心下稍安。而陈国使节始终一言不发,疑惑的望着司越,等他说下去。

先向白允博微点下头,又向高位上的皇帝作揖,最后看向北陈使节,司越开口道:“众所周知,使节是被烧死的,可不管是当日负责和安馆的禁军,还是北陈的其他随行人员,都未见明火,也没听到任何响动,是这样吗?”

“是的。”北陈使节说。

“其实这件案子,凶手杀人手法独特,我们只要弄明白这杀人手法的出处,也就简单了。”听完司越分析,众人深以为然,但又有人想,谁不知道找到凶手就结案了,问题是凶手呢?没抓到啊!

“话虽如此,但这种杀人手法,在下却是闻所未闻,想是在下浅薄了,还望世子言明。”北陈使节说出在场众人的心声。

目光扫过大殿,敢在此时直视他,仅寥寥几人。司越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未露丝毫。目光又回到北陈使节这边,他冷下声音道:“这样诡异的杀人手法,就我目前所知,只一人能做到。”

北陈使节:“谁?”

场中静默片刻,司越道:“西陵国国师——夜阑。”

议政殿再次哗然,西陵国?这事难道不是几个皇子因为夺嫡,与外邦勾结构陷兄弟吗?怎么又扯到西陵国了?一直静静听着的太子也不淡定了,正想说点什么,却被身旁的大将军侯静拉住。

“世子何意?此事与西陵国又有什么牵扯?”虽然已经收到消息,但他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所以北陈使节这回是真的不解。

“在想到这点后,起初我只是怀疑,本着对外邦邻国的信任,不想这其中误会坏了两国邦交。于是我便传信给了西陵国主询问,西陵国主极其重视,没多久便有了回信,这便是西陵国主的亲笔书信,”说着,司越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

李公公快速走过去,接过信封呈给皇帝,皇帝拆开信封,看了几眼,便又递给李公公,李公公又走过去,将信双手递给了北陈使节,只见他一脸疑惑的摊开信,看了几眼,脸上的疑惑之色尽退,取而代之的,先是震惊与不可置信,最后他再次抬头看向司越时,眼里却有惊恐。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司越对着他,没什么表情和情绪,北陈使节却觉得很压迫,突生蝼蚁之感,额头冒出了细汗,司越没有理会他的想法是,语气冰冷依旧,“西陵国主信中大体说的是:经询问,国师夜阑承认,北陈使节确是死于她的秘术,但使节一案,并非她所为,乃是她门下弟子,为报私仇的个人行为,信上还说,此事虽与西陵国无关,但行凶者毕竟出自西陵,为了不影响三国邦交,他们愿作出补偿,承诺我安阳国千匹赤血战马,予北陈粮食五百万石。望此事造成的影响到此为止,也望我安阳与北陈,不要因为此事,相互间起了隔阂。”

随着司越阐述,惊叹之声不断,听完后,百官更是震惊,震惊于西陵方面的态度,更震惊的是,做成这件事的人。

虽然不知道司越是怎么做到的,但没有人会怀疑此事的真假。

司越说完了,简明扼要,语态冰冷,是他一贯作风。白弈暗暗佩服的同时,也有些惊到了,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西陵如果没疯,就是有大把柄落在了司越手里。不禁有些同情西陵的这位新国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一想到之前马车上两人的那次谈话,白弈突然觉得很气,却又不知道该气谁,你问的人家都如实答了,你自己没问到重点,怪谁?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已经知道了全部,初入大殿时还觉得别人都是傻逼,就自己一个是清醒的。最后发现自己也挺傻逼。

实在忍不住转头看司越,眼神阴郁,感受到他的目光,对方坦然回视,盯了一会,白弈僵硬的转回头,心里暗骂:“泥马......”

使节一案,到此算是了结了。司越这事干得漂亮,既保全了面子,又捞到了好处,还做足了人情,众人自愧不如,也心服口服!

“哈哈哈,原来都是误会啊!好,好!不知使节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皇帝虽然对司越不满,但这件事确实办得很合他心意,面色缓和了许多,也有了笑容。

“呃,自然是满意的,哪还敢有什么不满,在此,我代北陈百姓,谢过陛下大恩了,谢陛下还了北陈一个公道!”北陈使节回过神,感激地说道,不知是还没从对司越震惊中缓过来,还是对这结果太过兴奋,双手颤抖着将信折好,揣进怀里。

“哈哈哈,越世子此事办得不错,朕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赏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皇帝盯着司越,想看他如何回答。

“陛下言重了,家父出走多年,齐王府上下幸得陛下多方照拂,司越早就想为国效力,以报天恩,陛下不过是让我办了件小事,怎敢邀功求赏?”司越低头作揖,言辞恳切。可白弈听着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哈哈哈,好,不骄不躁,那这赏先留着,待你日后再立了功,一同行赏赐。”关于司越的奖赏就这么几句带过,许多人都还没回过神,皇帝便调转话头,“此番虽是误会,但三皇子护卫不利也是事实,让他回府思过,和安馆那边也可以撤了,后续事宜,由太子安排吧!”

“是。”听到三皇子只是思过,太子暗暗咬牙,看着司越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侯静看他这副模样,不禁摇头。

“咦,这是丞相家的小白弈吧?”皇帝说。

突然被点,白弈连忙作揖回道:“回陛下,是的。”

“朕记得,你不是在落枫关吗?”

“回陛下,犬子之前在落枫关的任期已到,如今回阳都,任兵部侍郎一职。”说话的是白允博。

“哦~好好干,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一番苦心啊,呵呵呵~”皇帝心情很好,笑着说出这番话,到像个长辈。听得白弈又是一层鸡皮疙瘩,却也不得不恭谨的说:“是。”

见他如此能屈能伸,司越在只有他看得见的地方,竖了个拇指,朝下的!接连受到刺激,白弈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嗯,诸卿可还有事要奏?”皇帝先是对白弈点了点头,遂又问道。

见底下百官无人出声,又道:“既无事,那便退朝吧!”

“退朝——”……

……

百官散朝,司越对白弈说了句:“走了。”便径直出了大殿。

一路出了宫门,官员们纷纷向司越告辞,有几个却是直接相邀,都被司越一一回拒,北陈使节本是正向司越走来,某一瞬,触到司越眼神,于是便只远远抬手作揖,然后转身走了。

宫墙下,惊蛰牵着马走到他身前,“姑娘醒了。”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司越就头疼,轻呼一口气,上马,回府!

……

在相府的马车里,白弈也在头疼,“我能不做官吗?”

“不能。”丞相说,闭目养神没看他。

“你不会还在想着那件吧?”白弈想到某种可能,突然严肃。

丞相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些年看着他们斗来斗去,早就不想了。”

“那你干嘛还非要我做官?”白弈不解。

“看看齐王府吧!空有头衔,无权无势,又是个异姓王。这些年,若不是司越,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的凶险,你以为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聊起齐王府,白允博突然觉得很累,又开始闭目养神,白弈懂他的意思了。

静了一会儿,白弈想到这些年齐王府的事,突然好奇问道:“齐王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啊?”

丞相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惊恐,他拽住白弈衣领,一字一句的道:“关于齐王,以后不许再提,齐王府的,也少接触。”

“呃,老爹你……”白弈愣住了,长这么大,老爹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白允博甩开他,厉声道:“记住我说的话。”

“......”

沉默了一路,快到相府的时候,白弈突然开口:“将司越回阳都的日子宣扬出去,未免太小家子气。”

“哼!小气?我可就你一个儿子,当时要不是运气好,你还有命吗?”丞相这次直接急红了脸。

白弈无奈摇头,此时马车正好到了相府,不等停稳,便跃下马车......

……

太阳不知不觉的被浓云遮蔽,气温越来越低,看来再过不久,又一场暴风雪便要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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