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治疗室,江小七并没有回到青叶宗席位继续观战。
毕竟上一战如此惨烈,名声显赫的漠北双子杜鑫还在隔壁老实躺着呢,就这么生龙活虎地跑回去,岂不是主动暴露在有心人眼皮底下。
思考再三,他决定回到自己房间好好休息,顺带整理获得的消息。
一刻钟后。
洗过澡的江小七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房内黑暗无光,思维逐渐沉浸。
“布局还是有些漏洞,没有向秦严展示出为何沈万山会突然出现,不过也罢,神临境修士的手段不是我能想得到的,看他那个样子想必平日与沈万山积怨已久,应该会自行脑补出一系列合理解释,暂时不需要我担忧了。”
“话说那神秘金纸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他刚进门时的眼神,丧子之痛固然存在,那种贪婪也是遮掩不住的,报仇是真,欲望也是真,就看能达到什么效果吧。”
“谶言的内容跟天时有关吗...可惜我是一点都不懂,不过以武大爷这么强的实力而言,留在宗门的用意大概率是为了抵御某种危机,老门主不可能随口为之,毕竟连媳妇都事先预定好了...”
江小七不自觉吐槽一句,暂时不去想离自己太远的事情,而是把注意力放到大比上。
“也不知道我这番自导自演有没有用处,只希望没有暴露吧,不然到时候局面可能会变得异常被动。”
“熟人差不多都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可能就要真刀真枪打起来了,如果能碰到叶无君的话应该可以试探一下,也是时候尝试去接触所谓的杜斌了。”
“这次大比的对手,论实力,祁秀应当算是第一,不愧是来自第一宗门天麒阁......”
等等!
祁秀,天麒阁。
祁天道,齐天道!
而武天的称号是“战天”......
江小七缓缓睁大眼睛,思绪电转间有了惊人的推测:
“据师傅说天麒阁阁主代代称号都是“祁天道”,以老门主的深谋远虑想必是预见了这件事情,于是特地云游带回武天,交由江北培养,为的便是与祁天道抗衡,谶言是指天时,是不是在说当天时变化,危机便骤然来临。”
想着想着,江小七心都凉了半截,因为他又想起叶无君的话。
“会死亡的原因已经详尽考虑过,按照最坏的发展来思考,漠北将会出现一个就连武天都难以抗衡的存在,时间就在近期,我或是被殃及池鱼,又或是由于某种原因,将会难逃一死!”
照这样想下去,江小七竟无法自抑地萌生出立马逃离漠北的想法!
忽的,他颇为用力地拍了拍两边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具体内容还需要尽快与武天或叶无君询问清楚。
曳。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道人影偷偷摸摸地走进来。
江小七垂目假寐,心里倒没有太多警惕,因为算算时间,青叶宗的同伴也差不多该回来看望他了。
浓郁的香味自房内扩散至鼻间,有些熟悉,他一时间又没想起是谁。
脑海中的人物一遍遍闪过,他忽然惊惧地睁开眼眸,刚想往后躲,嘴巴便被柔软的唇瓣堵住。
“小相公,妾身来报恩了...”
沙哑且充满魅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黑影压在他身上,捉住他的双手往怀中送,直至触及柔软。
“...唔!”
过了好一会,江小七才从脑袋空白的状态恢复过来,挣脱她的束缚往后猛退,背部狠狠撞到墙上,“姐姐,你...你放过我行吗,我才十五岁...”
江小七不自主偏过头,脸颊烫得厉害,不敢再去看身前这个仅穿紫色轻纱的女人。
自从她与那些女子被稀里糊涂地救回来后,各有各的去向,唯有紫嫣一人不再愿意回到玄夜,而是选择留在青叶宗服侍江小七与芊芊两人。
按她的话来说,大恩无以为报,唯以身偿之。
“嘘...别说话,让姐姐好生伺候你。”
紫嫣捂住他的嘴,腰肢似水蛇般再次前扭,宏伟都要怼他脸上了。
江小七惊得一把推开她,而后想想似乎有些伤人了,刚想道歉,只见她摇摇头,挽起滑落香肩的轻纱,略带黯然道:
“公子是嫌弃妾身并非处子身,还是不喜这副荡妇行径?”
“都不是,我并没有资格嫌弃你,只是觉得不合适,姐姐若想报恩的话我心领了,大可不必如此糟践自己。”
最重要的是我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江某人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你可知我从未真正服侍过任何一人?”紫嫣淡淡看了他一眼,声音空洞,“我十八岁那年,流落城中被徐红一眼看中,直接带回玄夜内部。”
“这些年来,日夜遭到凌辱,你应该知道徐红没有那个能力...”
紫嫣并没有哭,嗓音被不明堵在喉中,江小七能做的只有默默递过一块手帕。
她仿似怔住了,慢慢接过手帕捂在脸庞上,声音模糊而倔强:
“妾身还是干净的。”
“嗯...”
江小七无法接话,手掌轻拍她的后背,试图能传递给她一丝温暖。
毕竟不再是二八少女,紫嫣宣泄了一会便恢复了平静,握住他的手抱在怀中,头顺势靠在日渐宽阔的肩膀上,“别拒绝,这是我最后的报答。”
不安的江小七僵硬地笑了笑,见她安分下来,倒依言没再乱动,思绪飘飞到远处。
“你为什么选中了我?”
黑暗中,他出声问了一个藏了好久的问题。
“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你不知道吗?”
紫嫣凑向颈脖间嗅了嗅,不安分又往上蹭着。
?什么意思?
我眼睛里有太阳,身上也有太阳,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小江不动神色地推开她的头,故意板着脸。
“真不经逗...”紫嫣哝了一声,抿了抿唇,“不是选中了你,而是只有你活了下来。”
江小七一下子站起来,张了张嘴,最后慢慢坐下,一句“你利用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想好好活着,而不是像笼中鸟那样。”
她的唇角绽放笑容,苦涩,却尤为深刻。
江小七缓慢点点头,不再接话。
他已不是刚出凛城的淳朴少年了,经历这么多事,他学会了思考,学会忍耐,学会谨慎,学会自知。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别人本身就是不正确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紫嫣,难道就任凭命运的车轱辘来回碾在身上而不反抗吗?
理解,但不认同,你不能说她是错的,只能说命运无常。
公道自在人心,绝大多时候也仅仅在人心。
“这段时间妾身已经想好了,若公子不嫌弃,我愿终生服侍公子与小姐,公子日后在外闯荡,依小姐的性子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况且我对玄夜知之甚详,应当能对公子有所帮助。”
紫嫣一敛媚态,起身端庄行了一礼。
“不用...呀!”
江小七下意识拒绝道,忽然惊叫一声,脸色烫红至颈后,脖子以上冒着丝丝热气。
咣。
“小师弟你没事...对不起打扰了!”房门突兀打开,尹徇探脑袋进来,还没完全看清楚,余音便被重重的关门声夹断。
响声仿似信号,江小七夹紧屁股,顺手扯过衣裳,边跑边围住腰部,瞬间便消失在房内。
“这也太可爱了吧...”
紫嫣笑得前俯后仰,半天直不起腰。
半晌,笑声渐息,她盯着白皙的右手,五指下意识紧了紧,俏脸攀起殷红。
...
“你听我解释...”
足足在冷水中泡了半小时的江小七回到会餐室,端着杯果酒,无奈道。
一旁坐着的尹徇没说话,用餐的间隙伸出右手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小七忍不住去扯他的衣服,回应他的还是一根大拇指。
“你再这样我真揍你了!”
江某人怒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拍,溅射出的果酒洒了尹徇一脸。
这厮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侧过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紧握的右手渐渐抬起,俏皮的大拇指再次伸出。
我他吗...
小江脸色一黑,即将发作之时,一只胳膊勾住了他的肩膀,“快教教哥哥,你这神奇的女人缘咋来的,我寻思着你长得也不帅啊...”
尹徇咽着嘴里最后一口食物,贼眉鼠目地左右看着,不时转头观察后面。
“你不觉得害臊吗?”
江小七惊奇道,怎么跟他想得不一样。
尹徇的表情更为惊奇,目光像在打量未知生物,“你搁这装啥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如若不是为了这个,你带那么多女人回来作甚?”
江小七一噎,稍微缓缓神,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这厮,起身走了没两步忽而侧过头,“看你那衣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Lsp,tui!”
他说什么?衣品?
一脸黑人问号的尹徇盯着露脚丫的草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