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能耍帅的啊?”
一辆平稳行驶的马车上,漠河双臂枕着头,眼神戏谑的看着江小七。
早在三天他们前就已经离开了大漠,即便以他们的脚程也足足吃了半余月的沙子,一见绿洲便立马找了间客栈痛快洗了个澡,美美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好生休整了一番过后才继续出发。
“嘿嘿...”
江小七尴尬地笑了笑,站到上面倒是感觉壮志凌云豪情万丈,回过神来就觉得有些丢脸了,在外面赶车的黑奴没有说话,隔着帘子伸手进来,对他比了比大拇指。
“对了漠叔,我还有事问你呢,我在跟那第三境修士对战的时候,他说体修两个字,那是什么?”
闲聊当中,江小七忽然回忆起杜公子说的那句话,在同境界的体修里,这个体修到底指什么?
“也是时候该跟你说这些东西了,免得到时候吃了亏没处说,小黑,你也进来听听吧。”
漠河微微点头,端坐起身子,伸手朝黑奴招了招,黑奴探了半边身子进来,一边驱着车一边竖着耳朵听着。
“在说这些之前,你们首先要明白修士是什么,究竟是怎么来的,诞生的意义在何。”
漠河正色道,听得二人面面相觑,需要从这么久远开始说起吗?
“修士不都是由人修炼来的吗?”
江小七问出了两人心中的疑问。
“这样说对,也不对,修士只是我们自己的说法,在很古老的年代,它们称我们为,修。”
“它们?”
江小七很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
“嗯,它们。”
漠河点了点头。
“它们是指...”
江小七小心翼翼地问道。
漠河并没有回答,伸出手朝头顶上轻轻指了指,江小七疑惑地往上看,似乎猜到了什么,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你是指...这片天?!”
漠河摇了摇头,缓声道出了其中的秘密,
“不是这片天,而是天地万物!”
江小七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想象力有些不够用了,天地万物,莫非便是那句万物皆有灵的出处?
“你能不能想象,曾经我们人,皆要仰它们鼻息去生活,是万物中的最底层,在它们的目中,掌中,甚至是身体中艰难求存。”
漠河的语气有些沉重,言语间勾画出了那个屈辱的年代。
“那时的天地间还没有灵力,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充沛能量,呵,说得好听点是天地,说句不好听的,人便是生活在那些怪物的肚子里,也就是所谓的天!”
“可怜我人族即便天骄辈出,却无法吸收这些对于人来说堪称剧毒的能量,甚至连想要看一眼真正的天地都无法做到,屡屡受到无情镇压,险些灭族。”
漠河嘴角的笑容有些嘲讽,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悲痛,说到这里,语气却有了激动与希冀,“不过有一天,那一位大帝横空出世,亲手打碎了囚禁我们人族数十万年之久的这片天,并以大能之威亲自为人族重新塑造了一方新的天地,从此我们便有了一个名字,修。”
“从此人族在大帝的守护下慢慢开枝散叶,逐步走向鼎盛时期...怎么了?”
漠河说得正起劲,突然看见江小七和黑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呆愣,不由问道。
“我怎么听您这语气,像是真正经历过一样,话说大帝现在还活着么?”
江小七神色古怪,故事归故事,但是距离他们实在太过遥远,看漠河这样子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让你小子平时没事多读书,瞧你那熊样。”
漠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摸着下巴道:
“大帝应该早已仙逝了吧,倒是留下一支血脉,帝族,若日后你有实力了可以前去造访...咳咳,稍微扯得有些远了。”接着便开始步入正题。
修士这个词语来源于修,是异族对他们的称呼,异族自然也有自己修炼的方法,至于为何叫修,异族又该称之为什么,年代太过久远,漠河也查询不到有关的记载了。
修士慢慢衍变至今,已经进入了鼎盛时期,各种各样的修炼方式也被当代能人经过一代代的研究归类得以完完整整的继承了下来,大体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法修,统称为修士,数量占据了绝大多数,能够运用各种各样的术法,凝聚天地灵气,配合功法展示神通,翻山倒海弹指间。
体修,主修肉体,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淬炼肉体,修臻化境,成就金刚不坏之体,其力可通神。
兵修,以身为鞘,神魂温养,一身修为尽在兵器中,遇敌时引动,神兵出鞘,可斩星辰。
说到这里,漠河有些意犹未尽,带着莫名意味的眼神看了江小七一眼,“至于最后一种,曾经我猜测你也属于那一类人,只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那类人?”
江小七奇道。
“还记得沙眼窟那时候,你被万火朝拜的场景吗?那是意修才能拥有的能力,他们是被天地极度偏爱的一类人,好像他们的诞生,本就承载着天地的意志一般。”
漠河摇头唏嘘道。
“这么夸张...他们究竟厉害在哪?”
江小七暗暗咂舌,其实说实话,那时发生的场景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他记性一向不错,只是独独这件事,越是想回忆起来记忆就越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有深刻骨中的冰冷与杀戮。
“呵呵,厉害在哪?这问题很有意思,也是绝大多数人都想知道的事情。”漠河笑了起来,“古籍里面这样记载,意修,乃是天地间最为神妙的生灵,不追求修炼速度,一切当随心,念头通达之际,言出即法随。”
“他们修炼的过程中几乎没有瓶颈,有的时候往往因为一件生活琐事便能引起境界大攀升,从低走高者繁多,也不乏由于心境郁结,直接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变成凡人者。”
“曾经有一位普通老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门径前那三亩田地,数几十年来始终不曾有收成,目睹着身体的渐渐衰老,有一日他终于坚持不住,瘫坐在田地上无声而泣。”
“可谁知眼泪滴落到泥土上,竟长出了一朵白色小花,老农看到惊奇不已,盯着那朵小白花一看便是三天三夜,随后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江小七正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想漠河卖了个关子,连忙眼神催促着他,只见漠河长长叹了口气,单手指向头顶,脸上满是艳羡的神色:
“一步登天。”
江小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天莫非是指...
“嗯,从一个半截身体入黄土的枯槁老农,一举踏入修道之途的最后一境,还是只差毫厘便能羽化成仙的那种,那是发生在数千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据传他老人家仍在世,并活得好好的,是尚且存世为数不多的意修之一。”
漠河缓缓点头,外边的黑奴表情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马车行驶的方向渐渐偏移,江小七更是直接呆住,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发生?
过了许久,江小七仿佛回了神,悄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出一句让漠河想掐死他的问题:
“那这种人岂不是无敌了?遇到了该怎么打?”
“遇到这种怪物不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你还想跟他打?!我看你是杀了几个不入流的修士,胆肥了是吧?”
漠河一个大板栗就敲到江小七的头上,这混小子脑子怎么就拎不清呢,碰上这种怪胎不想办法跑还想着打上一架,两者是同一个世界的生物么就打?照他看来以江小七这性格,若是不改日后早晚得出事。
“一旦惹到了,跑又跑不过,不打难道等死吗...”
江小七撇了撇嘴,捂着脑袋自知失言也不敢发作,只能小声不服气的嘟囔着。
“说得倒也是...”
声音虽小,但是漠河还是听到了。
古往今来,出现的意修也不全是好人,恶贯满盈的有,杀戮滔天的也有,万一哪天真的受到无妄之灾惹上了,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唔...意修并不是无敌的,月有阴晴圆缺,天地如此,人更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这可能便是契机所在吧,不过从古至今,天地间出现的意修屈指可数,到底能不能遇上还是一说。”
“倒是你小子今后可不能到处惹事生非,体修虽强,那也是在后期的事情,以你现在的境界,万一哪天真遇到个有本事的,够你小子喝一壶的!”
漠河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对刚才的话念念不忘。
“我是那种人么...”
江小七语气有些不以为然,却没想一双手推搡着他一路出到车帘外,“去去去!到外边赶车去,换小黑进来,东西还没讲完老是打断我。”
江小七囧着一张脸,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漠叔上年纪了,火气这么大,倒是乖乖起身出去把黑奴替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