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一听有人来报北静王水溶来了,顿时兴奋得不得了,红楼中的四大帅哥蒋雨涵,贾宝玉,水溶,柳湘莲!
这宝玉香菱是早就见过了,小鲜肉一枚,其它三位还没有亲见,香菱兴奋得不行,赶紧挤到人前,她想看看传说中的水溶究竟长啥样。
此时,只见宝玉穿了一件白袍从马上下来,在水溶的轿子跟前参拜下跪,片刻又见仆人将水溶的轿辇帘子打起,水溶走了出来!
哇!果真是颜值爆表!这水溶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依旧是白袍箭袖。
只见他与宝玉在说话,片刻又将宝玉脖子上的玉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随后又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递给宝玉。
宝玉贾政等人叩拜谢恩,水溶上了轿辇,匆匆离去。
这是水溶与宝玉第一次见面,时长约一刻钟。
这也是香菱第一次见北静王水溶,水溶方才递给宝玉的那串珠子想必就是鹡鸰香珠吧!这串珠子据说是皇帝赏赐给水溶的,可见珍贵异常。后来听说宝玉又转赠给黛玉,黛玉却又清高地拒绝了这串名贵的珠子。
香菱正为自己的未卜先知得意着,人群中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拍了一下香菱的肩膀,说道:“公子,我家公子在东街巷等你。请随我来!”
“嗯?你家公子是谁?”
“你去了便知!”
那小厮没等香菱回过神来,拽了香菱的衣袖,引着香菱来到一条幽僻的巷子,见四下无人,香菱问道:“你家公子是谁?怎么没见到他?”
“过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香菱感觉身后被人重重地敲击了一下,瞬间便没了意识。
…
…
“姑娘,你醒啦!”
香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咦?这是哪里?怎么这么熟悉,再揉揉眼睛看看眼前站着这个丫头。
不好!这是臻儿!
“臻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香菱掀开被子要下床,臻儿赶紧搀扶着,说道:“我也不太明白,听说姑娘你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太太让我过来伺候,我进屋的时候你就躺在床上,开始我还以为姑娘出什么事了,太太说你一会就醒来,让我守在床边就可以了。”
“哦。”
香菱努力回想着,她记得自己方才还在秦可卿的送葬队伍中,还看见了水溶,接着有一个人把她喊出去,她随后到了东街巷,然后就不知道怎么的到了这里。
方才又听臻儿说薛姨妈交代要怎么怎么的,不会是薛姨妈着人把她捆回来的吧?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对,薛姨妈不是很讨厌她么?她怕是巴不得香菱快点消失在跟前才对。
那么又会是谁把她捆回来的呢?不会是薛蟠吧!
香菱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臻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姑娘你这身男人的衣服哪里弄来的,若不是在这屋子里,我定是认不出姑娘,我还以为是哪家爷们儿呢!”
香菱笑了一下,对臻儿说:“我有些饿了,可有吃的没?”
臻儿雀跃,蹦蹦跳跳到厨房端来一碗莲子羹。
臻儿扶着下巴坐在香菱跟前,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羡慕,说道:“姑娘可否把这件衣服脱下来让我也试试看?”
“嗯?好呀…”
香菱二话没说,走到床边脱下身上的那件蓝布长袍,臻儿迫不及待地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转了一个圈,笑着问香菱:“姑娘,好看不?”
“好看。”
香菱继续喝莲子羹,臻儿穿着袍子左转转右转转,好奇得很,忽而对香菱说道:“姑娘,你给我讲讲你这些日子在外面的故事吧!”
香菱捏捏臻儿的脸蛋,说道:“这身袍子便是故事,你要听还不简单,我每天给你讲一个。”
臻儿开心极了,蹦跳着像一只梅花鹿。
正在这时,宝钗和莺儿走了进来,宝钗笑颜如花,看见臻儿穿着男人的衣服,打趣道:“这是哪位爷呀?”
众人大笑,莺儿指着臻儿的衣服说:“这臻儿可以上台扮小生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香菱站起来与宝钗行了礼,宝钗微笑着坐在香菱的跟前,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你不在的日子,家里很着急,四处着人打听也没你的消息,母亲和哥哥都急得慌。”
“哦。”
香菱一面听宝钗讲话一面喝莲子羹,别看宝钗年岁不大,做起事说起话来真真就是一个长者的派头。
宝钗接着说:“这些日子我哥哥最是着急,没日没夜的出去寻你,又寻不到你的下落,成日里话也不多了,学堂也不大去,京中的生意也不大管,母亲看着也只能落泪。”
香菱看了宝钗两秒,问她:“是谁把我捆了回来的?”
宝钗听出了香菱语气中的不满,定了定神说道:“菱姑娘你别怪罪,女儿家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嫁与我家总是比在别家强。”
宝钗并没有正面回答香菱的问题,绕了个弯劝香菱嫁给薛蟠。
香菱自知从宝钗这里肯定是问不到什么信息,于是和颜悦色对宝钗讲道:“姑娘放心,我不跑了。”
宝钗大概是奉薛姨妈之命前来试探试探香菱,听香菱说不跑了,心中如释重负,又与香菱闲聊了几句女孩儿家的私房话便出去了。
等宝钗走后,香菱突然又想起“九当”的九儿,在“九当”的这几个月,九儿对香菱很照顾,两人的关系很好,九儿素来又是一个极其善良友好的人,昨日香菱休假出门,到现在也没回去,不知道九儿现在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香菱越想越着急,她想着要不去宝玉房里找找蕙香,但又想到蕙香平日里菱哥哥长菱哥哥短的,加上又有上回手帕之事,这会子要是让蕙香知道了香菱原是女儿生,那还不得恼羞成怒。
香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臻儿见状,问香菱:“姑娘可是还惦记在着出去?”
“啊。”
香菱看着臻儿,希望臻儿能帮帮她。
臻儿朝香菱“嘘”了一声,轻声说道:“眼下姑娘你是出不去了,太太派了人,就在你房门口,就是我进进出出都要盘问的。”
那可怎么办才好!
香菱坐在窗前,眉头紧锁,她想起九儿识字,于是提起笔给九儿写了一封信:
“九儿兄弟,我回家娶媳妇了,家里催得太急,来不及与你告别。勿念。后会有期。”
香菱写完后又觉得回家娶媳妇这种事情貌似也算不上太紧急,或者说也不至于紧急到不辞而别。于是提笔重新写了一封:
“九儿兄弟,家父病重,催我回去速速完婚冲喜。来不及与你告别。勿念。后会有期。”
写完信后,香菱赶紧双手合十,默念道:亲爱的爸爸,对不住了。天上的神仙没有听见。
香菱叠好信,学着武侠片里的样子,把信包裹好以后塞进了臻儿的鞋子里,然后对臻儿说道:“臻儿姑娘,你速速去将这封信送到东街,那里有一家叫‘九当’的当铺,你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九儿的掌柜。不必多说,交给掌柜即可。”
臻儿听得好认真,就像是女特务接到秘密任务一样,臻儿使劲点点头,说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出去送信。”
就这样,臻儿火速出了门。
…
…
已经是黄昏了,臻儿出去有大半天了,也没见回来,香菱有些着急,莫不是这丫头迷路了吧!
正惆怅着,耳房的帘子动了一下,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薛蟠踉跄着走了进屋,香菱吓了一大跳。薛蟠也吓了一大跳。
薛蟠站在门帘处一动也不动,半晌不吱声,香菱吓得哆嗦。
突然薛蟠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此时的薛蟠是醉酒还是其他啥原因,只见薛蟠一屁股坐在圈椅上,然后拉拉香菱的手,喃喃自语道:“我就说…我就说今晚能梦到你吧,果真是梦见了…香菱,你瘦了…”
薛蟠说完将香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接着说道:“香菱呀,你不要走了好吗,不要再从我的梦里走掉了,我就这样一直做梦吧…”
薛蟠说完踉跄着站起身来,然后搂着香菱的腰,走到床前,说道:“睡吧,不早啦。”
薛蟠说完便呼呼大睡过去,一只手紧紧搂着香菱,香菱试着抽身,不想刚一动薛蟠搂得更紧。
香菱就这样合衣侧身躺在薛蟠怀里,半夜想起身,不料一动又被薛蟠抱住。
好容易到了五更,香菱才朦胧有些睡意,伴着薛蟠浓重的呼噜声昏昏睡去。清晨醒来时却不见薛蟠踪影。
这时臻儿从屋外面进来,见了香菱,气鼓鼓的样子,也没等香菱开口,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怎么啦?”
香菱问道:“昨日怎么没见你回来,可有把信交给九儿?”
“嗯!”
臻儿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来。显然还是气鼓鼓的。一盏茶的功夫,臻儿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说道:“我昨儿在回来的路上瞧见大爷跟锦香院的云儿在一处…”
臻儿脸憋得通红,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大爷是怎么想的,姑娘不在跟前的时候,大爷跟丢了魂儿似的,这会姑娘好容易回来了,大爷又去跟云儿在一处瞎混!”
“哦。”
香菱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臻儿有些不解,问香菱:“姑娘不生气?”
“生气又能怎样,不生气又能怎样?我即便是生气那锦香院的云儿就不跟大爷来往了?”
“可是…可是姑娘你就由着大爷这样胡闹?”
“不然呢?”
臻儿气急了,香菱从来没见过这小丫头如此生气,便安慰道:“臻儿妹妹别生气,我自然我有的法子。”
“真的?”
臻儿破涕为笑,接着说道:“不是臻儿多嘴,太太已经择好了日子,就在后儿,姑娘定要与大爷行礼了!”
“啥?啥行礼?行啥礼?”
“就是大爷要正式纳姑娘为姨娘了。府里的人都知道的。”
轰!霎时间,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这什么世道,香菱要结婚了,她自己却不知道!
香菱看着喜滋滋的臻儿说道:“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臻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姑娘不需准备什么,此时大爷正在太太房里商量着,大爷的意思是姑娘虽然是姨娘,但是也要八抬大轿的抬进来才好,太太不允,一是说姑娘没有父母,诸多礼节就可以免了,二来大爷还没有正式娶亲,八抬大轿不合规矩,现大爷还在太太房里说话呢。”
听臻儿这样一说,香菱顿时有些感动,薛蟠既然为她想得如此周全。
想起一月前在“九当”碰到醉酒的薛蟠,在回想起昨晚似梦非梦的薛蟠,再听了方才臻儿的这番话,香菱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花心思去了解过薛蟠。
香菱突然又想起臻儿说的锦香院的云儿,想必又是一个大美女。
空气中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
…
话说世上的新娘应该没几个像香菱这样祈祷着结婚那天慢点到来。但很快,还是来了。这些天,香菱的脑子里浮现过许多抗婚的镜头,比如假死,比如装疯。
但无奈梨香院就簸箕这么大块地儿,香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得严严实实。
这天一大早,臻儿从外面拿了一套镶着金边的大红袄进屋,臻儿喜上眉梢,娇羞羞的。感觉是她自己结婚一样。
宝钗又命莺儿拿来了许多首饰珠宝,玉青端了红鸡蛋在二门外候着。
臻儿和莺儿忙给香菱梳妆打扮,两丫头都喜滋滋的,只有香菱,瞧不出喜悦也瞧不出悲伤,只是呆呆地坐在镜前任凭两个小丫头捯饬着。
臻儿拿出一个锦缎匣子,里面放着画眉用的螺子黛,小心翼翼地给香菱画眉,莺儿一边打趣道:“这可是大爷特意令从茜香国带回来的,太太和宝姑娘都都没呢!”
香菱依旧不言语,像一座雕像一般坐着。
不多时,香菱被拾掇完毕,屋外的玉青和武胜已经等候多时了,臻儿出去片刻后进来回话说大爷的轿子已经在西角门候着了。
盖上盖头,香菱被搀扶着到了西角门,上了一座小轿,香菱盖着盖头,看不见外头到底是个什么境况,于是问臻儿:“大爷在前面吗?”
“噗嗤。”
臻儿笑道:“回姑娘的话,大爷不在前头,大爷现在在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等姑娘,这东北院规模与梨香院差不多大小,但更幽静,大爷说今后就与姑娘住在那边了。
“那太太和宝姑娘还住梨香院吗?”
“回姑娘的话,太太和宝姑娘还住梨香院。”
按照贾府的规矩,姨太太的娇子从西角门出发,绕宁荣街一圈,尔后又从东北院的东边的角门进。
听了臻儿的话,香菱更觉悲伤起来,果然是姨娘,也只能从奴才进的这个角门到那个角门。
小轿在宁荣街东边拐弯,沿路返回来后进了东北院的东角门。刚一进门,就听见薛蟠的声音:“来了来了!”
薛蟠像是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看着轿夫从角门进来又有些不悦,大声说道:“不是说好了从仪门进来吗?怎么从这边的角门进来了?”
薛蟠正生气,武胜凑上前小声说道:“太太吩咐的。”
薛蟠不好说什么,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抬头又见香菱一身嫁衣盖着红盖头站在自己的跟前,心中顿时又欣喜不已。
一婆子拿来牵红,一头让香菱牵着,一头让薛蟠牵着。
薛蟠手拽着牵红的一端与香菱缓缓进了东北院的偏厅。
偏厅高堂之上,薛姨妈正襟危坐,宝钗站在一旁。
薛姨妈丫头同喜端来一杯茶,香菱薛蟠敬茶,宝钗端庄地站在一旁微笑。
薛姨妈浅浅地喝了一口香菱递上来的茶,本想嘱咐两句,薛蟠嫌她妈啰嗦,嘴里冒着傻气,笑道:“母亲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
众人哄笑,薛姨妈难掩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