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千家打烊,万人空巷。一个狭长的巷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快点,这边!”
“好,来了!”
“你快点,晚了就没得救了。”
“好……好,你……你就别催促了,这不在走嘛!”
放眼看去,只见店二领着一个老头,正急匆匆的往前赶。巷道内错综复杂,老头步伐紧促,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老头腰间,还挎着这个正正方方的箱子,想必他就是店二请的大夫。
“这……这深更半夜的,老朽眼睛不好使,你慢点!”老头杵在墙角,他气喘吁吁的说来,满头大汗。
看着老头磨磨蹭蹭的,店二有些不耐烦了。他撸了撸袖子,二话不说,直接扛起老头就往前冲。老头子一把老骨头,怎经得起他这番折腾?
“喂!你干什么?”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老头一边嚷嚷,一边挣扎。就这样,两人叽叽咋咋的消失在空巷之中。
穿过大街小巷,店二几经周折,总算是来到了食尚人间的后门。他叫也懒得叫了,直接猛的一脚踹了上去。房门打开,店二手忙脚乱的把老大夫扛了进去。
“放我下来,你……你这太有辱斯文了。”
“快……快放我下来!”
转一个拐角,店二来到了厢房前。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来:“来……来……大夫找来了!”
说完,店二扛着老头就往屋里冲去。本就一只手使劲,老头又挣扎得厉害。一路上,可把店二折腾得半死不活。
进入房中,店二瞬间就傻眼了。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地上的斑斑血迹还清晰可见。
“掌……掌柜的?掌柜的?”
“什么味啊?怎么臭臭的!”
一进屋子,一股臭味顿时扑鼻而来,令人恶心干呕。但也容不得他多想,店二直接将老头扔在地上,然后慌里慌张的往屋里窜。老头“哎哟”一声摔在地上,险些没把他摔散架了。
“我的老腰啊!”
“你……你这厮也太粗鲁了。”
“这岂有宾客之道?老朽不与你看了。”
“嘶嘶......好臭啊!”
老头杵在药箱上,他痛苦的挣扎起身。起身时,老头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嘀咕着。他抖抖鼻子,好像也嗅到了那股怪味的存在。嚷嚷着,嚷嚷着,老头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店二“哐当”一声踹开厢房内门,吓得老头一哆嗦。往内厢房看去,店二不由得大吃一惊。
顺着店二惊愕的目光看去,只见掌柜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正焦头烂额。而在床前,有一个小丫鬟正为萧凡清理伤口,她小心翼翼的缠着绷带,断臂上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斑斑血迹。不过,看萧凡那红润的面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这……这怎么回事?”
店二愣了一下,气喘呼呼的说到。说完,他扭身就把老头拽了回来。而老头才刚跨出房门,又不得踉跄的走入房中。
“你……你干么……”
还不等老头把话说完,他便来到萧凡跟前。店二指着萧凡,他惶恐不安的说道:“就……就是他,快……快救他!”
老头正准备抱怨时,却被萧凡深深的吸引了。此时,老头薅薅衣褥,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来到床前,他轻轻的摁着萧凡的脉搏,神情凝重。号脉时,老头还不时捋捋胡须,目光略显深邃。
看着老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掌柜两人也绷紧了神经。他们屏息凝神,如坐针毡。
“嘶……”
老头捋胡子的手突然停下来,嘴里还发出一阵感慨。听到这阵叹息声音,两人顿时觉得心如刀绞。
“诶?怎么会这样?”
“不对呀!”
把了一会,老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来。
“怎么了大夫,他该不会死吧?”
店二伸着脖子,他惶恐不安的问到。老头却并没有张理他,反而侧着身子看了看萧凡的断臂。他手臂虽然流血斑斑血迹,却并为伤及骨髓。紧接着,老头又掰开萧凡的眼皮,只见其瞳孔清晰,也不见半点症状。
“哎……”
见此情形,老头拍拍手,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起身时,还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大夫,他到底怎么了?”
老头起身,两人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看着两人迫切的眼神,老头有条不紊的说来。
“你确定不是故意来消遣老朽?”
“令公子本来就脉象平稳,气息绥和,何来性命垂危一说?”
“这折腾了一大晚上,其实你们就是大惊小怪,还害得老夫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听到老头的话,店二猴急猴急的追问道:“你……你是说,他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此时,老头缓缓转过身来,他深切的看了萧凡一眼,然后挎着箱子往桌椅边走去。
“他只是受到了惊吓,暂时晕过去了而已。歇歇片刻,便能苏醒过来。”
“不过,他的断臂处的伤口,应该是得了很久了。如果处理不好,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老夫给你们开几味药,明天去药铺里按单抓药。”
三两句后,老头便将药单罗列出来。他从座位上起身,尽将药单递给了店二。
“这是外敷,一日三次。”
“这是内服,一日三次。”
“外敷内服,双管齐下,一月之内应该能痊愈。”
店二一听说萧凡没有性命之忧,他那沉甸甸的心瞬间如释重负。不过,对于老头递过来的药单,他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哦!对了,令公子身体虚弱,可能需要多添加一些营养。”老头收拾笔墨的时候,他还多唠叨了一句。
店二回头看了看萧凡,他絮絮叨叨的嘀咕着:“他吃起来比牲口还牲口,居然还说营养不良?真是活见鬼!”
收拾完成,老头转过身来。他抬起头,又义正言辞的说来。
“长期给小孩带锁链,可会影响其发育的。”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做家长的良心何在!”
正是这一阵唠叨,惹得店二怒火中烧。只见他眉头一皱,一脸凶巴巴的吆喝道:“嘿!你这庸医,还得寸进尺了,是想死不好意思说吗?”
店二话音刚落,老头便伸出手来。他捋捋胡须,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十金士币,多谢!”
“什么?三十——”
一听三十金士币,掌柜顿时火冒三丈。只见他捶胸顿足的向老头走来,那嘶咧的嗓音犹如猛虎在咆哮。
“怎么,行价本来就是如此。况且,这大半夜的,不得……”老头傲慢的抬起头,他咄咄逼人的说到。
“你这是坐地起价咯?”
“我司马家族的钱,你也想活着带出去?”
“你这庸医,老子今夜就让你……”
店二杀气腾腾的往前一站,他龇牙咧嘴的威胁着。看他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似乎就要将老头大卸八块。
“什么?司……司马家族?”
听到是司马家族的人,老头顿时闻虎色变。还不等店二把话说完,老头便哽咽一下,连忙那灰溜溜的往屋外奔去。看他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像是见了鬼。
看着“生龙活虎”的老头,店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捶胸顿足,冲着老头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哎呀!这个狗日的狗,这会跑得比谁都快!”
“刚才让他快半步,慢吞吞的像一只老乌龟,这下可就贼溜贼溜的了。”
“掌柜的,要不我找个人弄死他?”
嘀咕着,嘀咕着,店二缓缓转过身来。他正准备询问掌柜的意见,不曾想一个大嘴巴子横空来袭。“啪”的一声落下,店二被扇得满地打滚。
“混蛋——”
掌柜杵着拐杖,他怒火冲天的咆哮着。看着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店二瞬间就蒙了。
“掌柜的,你……你为什么打我?”
店二匍匐在地上,他一脸委屈的说来。被掌柜这晴天霹雳的一巴掌,扇得他脑袋瓜子现在还在嗡嗡作响。
“为什么打你?”
“今夜,因为你莽撞,险些把老夫的小命也搭了进去。”
“你……你……你还好意思说!”
“你这狗娘养的畜生,纯粹的杂交胚子。”
掌柜也是骂急了眼,逮着什么就说什么,骂的得店二体无完肤。不仅如此,他还拽起新的拐杖,冲着店二就是一阵狂揍。棍棒之下,店二满地打滚,哀嚎声不绝于耳。
不一会,店二就被揍得狗血淋头,而掌柜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杵着拐杖呼呼喘气,店二则蜷缩在地上,遍体鳞伤。要不是萧凡没有性命之忧,保不齐店二会被他活活的剁成肉泥。
“咳咳……”
“噗嗤!”
此时,店二颤颤巍巍的坐起身来,他鼻青脸肿的,嘴里还吐着鲜血。
“小……小的气急攻心,一……一时失了心智,这……这才铸成大祸。”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也只是想替您出一口恶气而已。”
“况且,当时他大闹食尚人间的时候。雷王问责,还……还是小的替您顶的锅呢!”
毕竟掌柜才是这食尚人间的掌舵人,店二在这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他虽有认错悔罪,但也不忘了给自己揽功。然而,他不说则已,一说掌柜更加大为光火。
“你还有脸说?”
“要不是你引狼入室,老夫能有如今的下场?”
“要不是你鬼迷心窍,我们会有两万金士币的债务?”
“你这害群之马,老夫真想一刀结果了……”
骂着骂着,掌柜便准备一棍子横扫而去,店二见势连连躲避。掌柜无从下手,他这才悻悻作罢。
“掌柜的,小的跟了您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吧!”
“这件事,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您就得饶人处且饶人,消消气,消消气。”
“我们这些不幸的遭遇,全是拜他所赐!”
店二灵光一闪,他指着另一侧的萧凡,顺手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萧凡。萧凡处于昏迷不醒,自然成了最好的替罪羊。而掌柜杵着拐杖,他怒气冲冲的转身来,看着床头的萧凡,他这怒火就愈加旺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