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呜啊……”
漆黑的丛林中,一阵惶恐的抽泣声突然传来,宛如娟娟流水,其中还伴随着一声声急促的喘息。
“呜呜呜……老爷……”
林子里,小凡马不停蹄的往前奔跑着,他脸上的眼泪齐刷刷的坠落,视线在眼泪的包裹下,浸着朦胧的黑夜就变得更加模糊了。此时,肩头的鲜血染红了他心头的悲痛,挟着一层层呜咽声,一直延伸至夜的另一头......
夜深,月深。
悲怆还在林中萦绕,而属于他的逃亡之路,却远没到终点。
就在其惶恐逃窜时,他双脚却被猛得磕绊了一下。这猝不及防的一勾搭,直接让他栽了个小奶狗吃屎。此时此刻,小凡内心的痛楚瞬间被点燃,在伤痛的刺激下,他更感觉生无可恋。
“呜呜呜……老爷你在哪?老爷!”草垛里,小凡扯着稚嫩的叫声,他撕心裂肺的嚷嚷着。可就在他绝望透顶的时候,大帝族人的吆喝声又阴魂不散的飘了过来,不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尽不是人道。
“哈哈!狗崽子,你还跑呢?”
“只可惜了,你终究是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嘶咧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如死亡步步紧逼,迫在眉睫。而当小凡听到这阵粗犷的嗓音,仿佛风吹落叶都在掐扼他孱弱的喉咙,死亡碎步的令他如履薄冰,死亡的低吟让他战战兢兢。就有那么一刹那,他也曾想紧随老爷步伐,如烈焰一般死去。可此时的他一旦选择步入后尘,老头的死就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再回想到这儿,老爷的话便开始他脑袋中不停的回荡:活着,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苟活也许有免不了的绝望,可一旦死亡,就终究不再拥有半缕曙光。冥冥之中,信念狠狠地拽了小凡一把,只见他咬牙切齿的抬起头来,被风干的眼泪化作了勇气,目光犹如鹰隼般犀利。
“不!我要活着,不畏惧死亡的活着!”
“就算是找不到苟活的理由,至少……我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必活着!只为他们的死亡而……活着!”
凌风中,小凡瞪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杀气腾腾的嘀吟着。说话间,他还狠狠地揍了一拳草地,不曾想这拳“仇恨”摔得太猛了些,间接将他右臂的伤口撕裂,鲜血借着朦胧的夜色,开始悄悄地往外渗漏。伤痛虽然令他欲罢不能,可容不得他多加顾虑,为了活下去,他只得咬紧牙关,继续苟延残喘的逃亡。
半兽人马人高马大,寻觅起猎物来更是眼疾手。不过对于一个山野孩子而言,这种林间迷藏,更是家常便饭,何况还有黑夜的掩盖?一时间,习惯于穿梭林野的小凡得心应手,他宛如一阵来无影去无踪的清风,来往于山石草木之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尽管他身手敏捷,可手臂之伤终究还是其累赘之痛。就这么长时间的奔走,开始令他虚无力,神色恍惚。再加上半兽人马靠着灵敏的嗅觉,也开始顺着鲜血的味道,渐渐的闻出了一些“脉络”。
“啊啊啊……”
小凡骤然蹦出草丛,正准备以迅雷之势避开大帝族的追踪。不曾想,他脑袋“咯噔”一撞,就撞上了一个庞然大物。劲头过猛,他毫无招架之力的扑倒在地,嘴里还不停的喘着气。
“小孽种,你倒是跑啊?啊!”
“你奶娘的冬瓜枣,还贼机灵的,竟让老子找……找了这么久。”
“我就不信,你还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还不等小凡缓过神来,一个半兽人马就出现在他面前。这家伙人高马大的,面目狰狞,甚是恐怖。而他一路狂奔,现在已经变得很虚弱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除了徒添惶恐,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现在,把你的小命交出来吧!无趣的挣扎,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半兽人马一边磨牙吮血的吆喝,一边挥刀霍霍的迫近。那凶煞的样子,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
半兽人马一步步迫近,犹如死神降临。而小凡只能拼命的嘶吼着,其身体随着叫声不停的往后蠕动,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毛毛虫,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身亡。
“呵呵……不过来!这到嘴的鸭子,难不成还让你飞了不成?”
“小杂碎,这就是你的宿命。”
“别挣扎了,你就乖乖就范吧!我这大刀定能结果你这痛苦的一生。”
“早死早投胎,我下手干净利索,不会太痛的。下次投胎,别再做这种低贱的人族了!”
说话间,那半兽人马便举起手中的大刀,刀刃上灵气萦绕,宛如恶鬼的利爪。与此同时,他马身也突然浮现出诡异的图纹,散发出炫目的灵光,霸气外露。
“不要!”
面对这恐怖如斯的杀气,小凡歇斯揭底的咆哮一声。紧接着,他使出浑身力量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拔腿逃跑。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道却灵光骤然冲他扑面而来,快如闪电。还不等他完全回过神来,那极光已经将他吞噬其中。
“啊啊!噗嗤……”
对于一个幼稚的孩童而言,岂能遭受如此强大的攻击?眨眼不到,他就被这股力量掀天而起。嘶咧声还没完全出口,一阵吐血声便接踵而至,惨不忍睹。
凌空中,那迅猛的极光转瞬即逝。“啪”的一声落下,小凡顿时从天而降。
“咳咳……”
“噗嗤……”
不说别的,仅是这朝天一摔,就已经让他命悬一线了。再加上如此强大的冲击,更是雪上加霜了。
血泊中,小凡痛苦的呻吟着。他那细嫩的血嘴里,还念叨着老头的名字。看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应该是支撑不了多时了。也就在此时,丛林的另一侧突然走来一个半兽人马。他手持大刀,耀武扬威。
“这个人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分一杯羹!”
看着此人如此跋扈,之前那半兽人马必然不会忍让半分。
“你是来……找茬儿的吗?”那半兽人手持大刀,直指另一个魔鬼吆喝到。
“领主大人说了,谁带着他的人头去见他,谁就能获得一阶灵环。”
“他是我起杀的,你觉得……是谁在找茬儿呢?”
另一人目光凶煞,说话咄咄逼人。
“那就没的说了,我不介意在获得领主奖励前,多吸一颗红晶!”
说完,那人便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杀气迅速扩撒,四周风吹草动。看到如此一幕,另一半兽人又岂会善罢甘休?一时间,两半兽人马剑拔弩张,场面触目惊心。而就在两人准备一决生死之时,林子的深处却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活得太长了?”
听到这声音,两人顿时收回手中兵器。他们恭恭敬敬的转过身来,前两条腿跪在地上,不敢造次。
“属下参见领主大人!”
两人握拳作揖,毕恭毕敬。
此时,半兽人马的领主从黑暗中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的喽啰,那阵仗了得。
领主来到两大帝族人面前,先瞅了瞅血泊中的小孩,然后用凶煞的目光瞟了两人一眼。只见其手指轻轻一挥,两人便缓缓起身。
“多谢领……”
还不等两人把话说完,领主便迅速拔出背后大刀。只见一刀两道红光横空一闪,顿时四周树木骚动,鸟惊兽骇。领主的速度极快,整个动作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可谓干脆利索,一气呵成。要非一般得道之人,根本就看不出其中奥义。而极光之后,那两个半兽人马却便呆若木鸡的站在地上,好似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废物从来都不具有价值,存在只会是累赘。”
领主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盔甲,随即磨牙吮血的说来。而在他说话时,两个半兽人不禁七窍流血,神情错愕。仅过刹那,他其脑袋还缓缓向前滑动,直到“啪”的一声坠落地面,这才命陨刀下。
随着脑袋落地,两人的躯体也就倒在了地上。如此庞然大物被枭首,顿时是血溅三尺,一飞冲天。
“哼……”
看着地上的尸体,领主不禁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随即,他又缓缓向那小孩走来。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过度砍伐会导致生态的破坏。按理说,像你这种小树苗不应该走向末路。”
“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本座倒有这慈悲心肠,奈何种族信义不允。”
领主看着地上的男孩,他颇有些假惺惺的吆喝着。而在他耀武扬威的时候,其手指轻轻一挥,血泊中的小凡便随着他的手指缓缓腾空而起。
凌空中,两人视线水平。领主目光如炬,而小凡的视线模糊,已是奄奄一息。看着滴落的血液,就不禁令人心生怜悯。可在大帝族手里,活只能是一种奢求。
“你老爷说在奈何桥头等你。而本座唯一的慈悲,就是送你们爷孙俩团聚。”
“小贱种,就让本座亲手结束你这卑微的一生吧!”
领主面目狰狞,话语间全是杀戮之气。说完,他缓缓掏出身后大刀。刀刃锋利,直指凌空的小凡。
“老爷……老爷……”
半空,小凡气息微弱,视线模糊。而他嘴里不停的念着老头,透过领主刀刃上的灵气,他仿佛看到了老头子的身影,正冲着他微笑。
“你安心去吧!”
“此生……”
领主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表情,好似魔鬼在淫笑。随着他笑容渐渐消失,领主也就缓缓举起了手中大刀。
“到此为止!”
霎时,大帝族的领主冲着小凡咆哮一声。声如猛虎,气势磅礴。
而他咆哮声未落,手中的大刀便乾坤一掷,一道血红的灵光顺势而起,直捣黄龙。小凡虽然视线模糊,可看那血色极光却尤为清晰。冲击波强势来袭,手无缚鸡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唰”的一声,迅猛的极光瞬间将小凡吞噬。眨眼间,他视线一片漆黑,痛苦与恐惧支配着他的整个大脑……
“啊啊啊——”
刹那间,小凡从一个破旧的板车上翘起来,其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在他额头上粘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气息。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久久未平静。
“你可算是醒了。”
此时,一个沧桑而沙哑的声音从他耳旁飘来,略带有几分关心。听到这阵声音,小凡从惶恐中缓缓回过神来。当他惶恐的往前一看,视线却在缓缓后移。
“嘀嗒嘀嗒……”
此时,一阵阵清晰的马蹄声出现在他耳畔。经历种种,以至于他对这种马蹄声格外的敏感。当听到这声音,他便迅速回过头去。咋眼一看,原来前方是一匹拖车的骏马,而并非大帝族人。看到这一幕,小凡那颗惊愕的心才落了下去。
而在马车前面,是一支马车队伍,他们驮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驱车缓缓前行,宛如盘龙。小凡看到这一幕,他内心才算是安定下来。其倒吸一口气,不禁惆怅的长叹了一声:“呼!”
“大帝族……”叹息声刚落,小凡看着眼前不断后移的视线,不由得咬牙切齿的念了一句。说话时,他死死地攥着拳头,声音低沉却暗含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