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旷的床上醒来,侧身而望,空无一人。夜已经清明了,彼此之间最终也沦为动物们。想在这个像泥淖中的地处挣扎起身,可是三天没有进食的胃此刻却难受和痛楚,却并不胜于内心的煎熬。于是下床在屋内游荡着。在恍惚中看到自己的脸——苍白脸色,多像许久前死去的女鬼一样。
偌大的厨房,只有空无一物的冰箱被留下,其余的什么都被带走了,心中不禁冷笑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放弃追念,就不再希图没有期待的明天——也就不再有痛苦,只是心在饥饿中荒凉。沦为一尊爬满青苔的墓碑,是难舍的追悔。
本不想也不能去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也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一次次说着不能,可语言还是自卑的谎言。这酸涩辛辣的液体是那样的甜美是那样的充满美丽的幻觉,也不能放下,就好似一切都不曾出现曾发生不曾背叛不曾消逝。单纯的精力呵护着夜晚的来临,也不回头。用所有的灯点亮自己,放自己在不真切的光明。
“你相信吗,会一生一辈子的爱着你的一定是我,让我的爱永远陪着你。”“我相信,从过去到现在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像我这样爱着你。”“也没有人会像我一样一直深爱着你。”自以为他用全部的身心吻上了我的心,也给予了我一刹那真实而确定的感动——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不过是嘲弄多于所谓的感动。
我要去向何方,我就带着些恍惚的坐在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像一樽银鱼雕像般被敲打在时光的尘埃里。多像我曾经独身一人在白色的空旷的展厅中,所看到的那副奇异的油画——一个疯子,用一生追求的幻影所绘就是。如此的真实。现在的我何尝不想被如此的拍在画中呢,至少是永远的活着。
……
只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才会试图伤春悲秋。真正处于痛苦的人,总是在尝试使用虚假的快乐安慰自己。
……
我像一个饥渴无援的人不断地在我和他之间所沉积的记忆之中游走整天,我想在这样的空虚之中找到一些可以像那年冬日我们彼此相互慰藉着的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温暖的火。那时的火光在他明亮自然的脸上如同不小心从天堂中遗失的美好。他曾是我所眷恋的——可是我也在窥寻着借口去使自己不去爱上属于他的全部,只需用手攥着那些从他身上所散落的光。我们彼此都想着对方的光芒,却选择漠视对方的痛处,自我清明的趋利避害才是最根本的挖掘到的真实。在画面中就记起他不实的脸庞,虚想着为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我们会曾经决定相拥——可是曾经走过的路是如此的温暖,也不想不情愿去承认这些是虚假的。毕竟曾经在红色砖墙上,夕阳下贵重而显得不近人情的琉璃瓦的注视下他撩起我的长发。
将手伸出于窗外,让已经入秋的渠凉的风不断的如尖锥般透过我的手。已经不知道让我这样被泡在刺骨的水般的渠凉的风中不知多久了。也不知道心在这样的渠凉的水中浸泡了多久——不知道有没有长出一团团堆积着的青色霉团。
我们的爱可以像水一般托着我们的船前驶吗,还是不过是彼此蓬勃生长的欲望推倒我们的行踪呢,一直都不是免费的,一切都需要我们付出代价。
……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我的固执和不敢下坠而盘旋在空中的思念也像烈火中的巧克力般经不起丈量,原本也不过粉饰苦涩的本质。有时就长久的在宁静中坐在窗台边缘看着依旧明媚,仿若白昼的天空。只是太阳光在秋风中被渐渐地捂得寒冷,终于对此失去了兴趣。心中的恐惧和眷念却没有半分的削减,现在要走出去寻觅什么——现在的处境只是使我像一条池水中待死的却反复挣扎的鲑鱼几欲跳出空洞的水面去触摸那真实存在着的。
可以浑身瘫软没有希望的前路使我最后一缕能量都在真空中挥发殆尽,可是又是反复往始的挣扎和下降于虚空中的无明。心想着也不再去做什么无能为力的事。只是想不停不知道何时会平息。
……
不是也不会是个希望靠幻想来弥补生活中空缺的人——只是生命中的空缺到了这样的地步也显得不再空缺。原本在我一生中实心的存在皆成为了虚空。现在就心存在一滩没有海浪的沙滩上愿望。这些都是他给我的爱。
起身去煮咖啡——起码最后的时光中要显得精神,至少我不想连祂都看轻我,哪怕是徒劳。在黑色的滚热的液体中,望见想着是不是这里所有的消失就能真的不再逃避,所谓提神也不能使自己更加清醒,一连喝了三杯,甚至产生了难言的呕吐感,没有多少在意,就继续让自己赖在有光而显得温暖的地板上,让阳光铺满我的脸庞,我的身和我的灵魂——像一场应有尽有的葬礼,心里是那样悲伤的哀痛者也不会再在空旷之中盘旋。
……
我就在跌跌撞撞中走到了厨房里,手也不抖面也不改的拔出可以伤害我生命的利器。在白色摇曳的灯光下照的它有多么的白,我的脸就有多么的惨白。可是在这个时候不是像被外人所描绘的那样的空旷的铺满整个视野的嫣红色所填满,也不是带着深深的酒红色的倦意而瘫倒在地上。只是因为不甘心用力丢出手中明晃晃的光。于是就地坐下,用手中捂着双眼,如同离去的亡魂一般悲伤。可是她们也说不出眼泪,他们的怅恨也不再流出,只是在那时的号啕是那样的悲伤,使我悲伤,即使也将成为在天地间黯然行走的幽魂——有时哭泣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有时哭泣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不知道就这样任意流着像胆汁般苦涩的泪有多久,也已经不再对风吹到已经被泪水浸透的脸颊有多少的痛处,也不再有酸涩的感觉,痛也不会再从头部向四肢百骸若有若无的流出。可能就这样没有痛楚的,无人知晓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