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穿的很是随性无端的,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又显而易见的懒散。索性今天也是随意了一些——如同人世之中频繁的一对伴侣,这是一种朴实的感触和纪念。而且不久前,它亦已经被注入了合适的剂量。
原本以为是等着那两个人到来。可他却带着几分惭愧的尊重的对我说让我们过去吧。原本是不太愿意如此,可是他为我拉起一缕垂落脸庞的发型,将温婉的将发线别在我的耳后。想想自己终究对这样的行径没有太多的抗性,即使试图保持着坚强的理智。
终于一路上的火与泪都开始像烧尽的白烟般消散,只剩下天际之下那仿若白色琉璃般的光斑。从那一枝一节企图下落的淡色木叶尖现在已可感触到温润土壤的气味。所有的幻想在阳光的直射下开始褪色,像开始看到心肠般绵延的路径
故都的秋是如此之美,也难怪为人所称赞,或许有人从未称赞过古都的秋,也只是因为早已习惯这里的美,或许如青天白日下飞起的白色苇絮涌进骨髓。有时在被阳光照射得几欲睡眠的时候会感到一股不一般的清凉触感。感叹着赞美着这一场如同穿行于雨中的的出游。可能已经经历过了许多这样的瞬间只是自己现在这个时日才看得清晰。我安静地被他拉起手,他已不在待在那无声无息的抵抗。
在路上看了许多看见兀自隐去身形的邻边树木,见过与我们背道而驰被盖上红色丝绸而显得岑静的远方山峦,见过一辆辆和我们相互擦肩而过此,没有回应就早已相隔千里的车辆——其实都看得清,其实他开车也并不快,只是依旧路程如同倒带的沙漏,从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的稳定持续的减少——而现在已经流干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让我感到不适应的镇子,虽然将它比作贫民窟可能太过愤世嫉俗,只是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败落。
我们走下车来,一下子便看到了那两个人——一个表情不食人间烟火却又令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的女孩和一个外表如此单纯的男孩。他们的神情和周围的衰落相照应变成山川间正在滚动的石头。
那个男孩开了口,语气平静而自持的对我们说道:“我们还有一些要处理的事,请等我们解决好了就会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你们可以先到我家暂做休息,或者……”
“好,你们去做你们的事吧。”林?礼貌的回答道。
那男孩也不骄矜,只是林?带着我穿过了整个的旧街,这里的空旷使我心里生出几分畏惧,同时还有一丝对自己的。这里每个空洞的窗台后面都若有若无的藏着一泓流淌着希望和悲伤交加的泉。
林?像是不曾在意这些,他只是坚定的向前前行的,像义无反顾走向老去的记忆。我仅仅是同他一起穿过了那片绵延的原野,像是在绕圈圈,又像是在等着台北的雪。这样的平实的时间才真的使我沉静下来思考,思考着我自己,思考着他本人,思考着关于圣诞节的谎言,思考一切在失眠时也不会考虑的事情。
开始时我以为自己是于林?是平等的,甚至我可以凭借我的家世要胜过林?一头,但是这样的妄念随着他的人生中的大放异彩的丰功伟绩而被掩盖,我还是去接受我们从总的来讲还是相互平等的,或许是我所谓愚蠢的自尊心吧,我始终没有去面对他的破绽。我喜欢他的光芒,爱着他,同时又自欺欺人吧。
后来也就开始放空了所有的一切,让灵魂开始沉浸于没有目的的前行——遵循着人类历史惯有的行走的姿态。
当暮色降落的同时,我和他的行走到了终点。我也因为此认清了自己的希冀——其实我还是像最初的,还是穿着纯白连衣裙的时候所希望的,希望有人可以在我的心里,想要有人可以说到我的心事——也幸好我们在最后的时刻不再沉默似雪,坦诚了心里话,其实我已经先回去了,留下他在我的身后,看着我……
我们回到了男孩的家里,他们已经在等着我们,我很难想象他们到底是放弃了什么才能像现在这样安之素然,但那瞳孔中那片巨大的金色落叶阻止了我进一步的思考,于是走向了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孩,而林?则跟着那个男孩前去了他的房间。
那个女孩在我进了房间之后便将门紧紧地锁上,身上属于她的美丽开始像化开的冰般,我才好好看着眼前的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但她并没有,她只是好好的坐在窗边看着月与天地所构和的夹角。没有耳语。
“姐姐。那个和你同行的哥哥很爱你吧。”可能是许久没有听到过这样一个问题了,也可能是许久没有听到过这样一种好若在水中荡起的白色莲桨的声音。竟有些失神的怔了怔。
想着不打算回答什么,又装作语气平淡的回了她,“是的。”
“那你也喜欢他。”
“或许是吧。”
她忽然笑了笑,看着像是那样深颜色的熟悉,“姐姐,你知不知道。”
“什么?”
她笑着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我其实很受不了苏家几的。”
“是那个男孩吗?”
“嗯。”
“你们不是兄妹吗?”
“在血缘之上我们并没有丝毫的关系。”
“那你这样说,他知道吗?”她的脸上开始变得分明,也变得怅然。她在我的目光中走到床边,拿起平凡无奇的玻璃相框看着,许久。
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打扰她,没有。于是走到了窗边的台上,向外看去。那片落叶的叶脉好像比之前更加的清晰,好像它真的要从天边落下来了。好像它就要盖在我的心上。
只是很确定的,突然感到有一层层的温暖,像是夏日中的花团在狂热的生长的,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会来临的这么快,快到没有余留空白回旋余地的时间。只是忽然心里就明白了,那熟悉的感觉是什么。我回头转身,打算去拥抱她,但是她的身躯已经变得暗淡,看着我留下了满面的晶莹。连伸手费力的抚摸都无法拭去那些泪。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可以穿着洁白的婚纱,有人为我拉着纤长而纯白的裙摆,让我最美丽的面容走向琉璃窗下的他。可是童话结尾之后的故事并不一定都是美好的。其实故事未必就是可以深信的。他们的心太大了,是一片岸边冒着细碎气泡的海。只是……”
她的声音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消散,开始向下落的月光般落在枕头上弥灭,但是她一字一顿的仿佛用尽气力的说着,“但只要可以做一次海龟,陪着他,他知晓就可以了。”
我可以做的只是目送,看着她悄然远去,只带走一片云彩,那片属于她的那一片,而现在的我已经过来了,没有半分挣扎上岸的喜悦和冲动,我的这一刻才明白祂到底是有多么的无情,让两个相似的灵魂面临结果,没有半分的转圜,也没有本分的技巧,有的只是对于我心灵的考量和所谓的愧疚。她已经成为了我,我也成为了她。她却拥抱了那颗自私的心。
而我开始走向紧邻的另一个房间,我要去找到他们,哪怕结局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