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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汲太守护法惠一郡 汉武帝封王作三策

自昭阳宫退出,霍去病与卫青便分途与三公九卿商议请皇上册立诸王之事。

卫青舅甥二人均是皇上宠臣,皆居大司马大将军之位,权倾朝野,炙手可热,即连御史大夫张汤也让其三分,众臣安有不听之理?当下得了诸臣赞同,乃先由霍去病上奏道:

大司马臣去病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

承蒙陛下信任,使臣专管边塞军务,臣感恩戴德,无以报答,方虑及此事,而进其忠言。陛下不辞劳苦,常忧天下,哀怜百姓,省吃俭用,节衣减乐,为国忘家,使皇子至今无封号位。群臣私下甚望皇子有封,不敢越职明言。臣窃以犬马之心,冒死愿陛下诏有司,就盛夏吉日定皇子之位,唯陛下幸察。

这日武帝看了尚书府所送奏牍,便批令公卿议论。未几,即有丞相严青翟、御史大夫张汤、太常令赵充、大行令李息、太子少傅任安与太仆公孙贺议后上疏道:

古代裂地立国而封诸侯,以辅承天子,乃是尊重宗庙,重视社稷。今去病上疏,不忘职责,忧虑皇子未有封号。臣等共议,方今盛夏吉时,请立皇子刘闳、刘旦、刘胥为诸侯王。

武帝只道皇子年龄尚小,不宜现即分封,乃对群臣道:“周朝封王八百,凡姬姓并列,子封为王,旁支为侯,乃是为社稷着想。然而,天并非为君王而生子民,而是因为生了子民立君王而治理之。朕无德才,海内尚不平定,皇子年幼又未习礼教,怎可勉强封为诸侯王?何况朕因对前朝所封早已坐大之王国忧其与朝廷分庭抗礼,而遂渐削弱之,今反要朕再去分封王国而留其无穷后患吗?”

卫青、霍去病见武帝不愿分封皇子,当面不敢争论,只得对众臣道:“此乃皇上谦让,我等可再奏请。”

严青翟奏道:“周封八百,姬姓并列,奉承天子。康叔方以祖考而显名,伯禽以周公而亡身,都是因建立了侯国而代代相传以拱卫朝廷。于是,百官皆遵法制守其职,使国家体制得以完备。皇上以为并立诸侯当以社稷为重,其实,四海诸侯王各以其职司上贡朝廷,子支不得奉祭祖宗,也是自古礼仪。臣以为分封诸侯王既能使其守卫藩国,又见帝王施德布仁之心,又合自古之礼。”

武帝道:“既然如此,就封皇子为侯吧。”

廷尉司马安道:“不可。陛下承继汉统后,尊贤良赏有功,对高祖时所封诸侯王进行续封,对当朝功臣加官晋爵,使亲疏有别,上下有序,‘推恩令’使诸侯子孙得邑得号者一百余国,若使皇子也似他等一样封为侯,岂不是尊卑错乱,远近不分,列位失序了吗?”

卫尉赵充国道:“臣以为当封皇子为王。”

众臣一齐跪地奏道:“臣也以为当封皇子为王。”

武帝有些恼怒道:“康叔亲属有十,而独尊有德之人。周公郊祭只用白色畜牲,是因杂毛为之不敬。高山仰之,朕甚向往。现下岂知皇子何人贤良,何人不肖?只暂封为侯即可。”

诸臣见武帝有些发怒,尽皆不敢再言。武帝退朝后直临怡秀宫中探看病情。

王夫人听报皇上驾临,便要强撑身子拜见,武帝忙止了道:“夫人有病,无须多礼,近日身体可有好转?”

王夫人用感激的目光瞧了一眼武帝道:“承蒙皇上劳心,臣妾不胜感激。只是近日只觉精神恍惚,气虚不济,只恐臣妾再难侍俸皇上了。”说着流下伤心泪滴。

武帝见了也觉心酸,一边为王夫人擦泪,一边安慰道:“只便好好将息,即会慢慢好转,不必如此悲观。人常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王夫人苦笑了一下道:“皇上不必安慰妾心,妾的病妾心里明镜一般。妾今生能得皇上恩宠有加,死而无憾,只挂牵皇上、闳儿,妾死不泯目啊!”

武帝听得便道:“夫人不必担心闳儿,朕这便要封皇子为侯了。”

王夫人听得皇上只封儿子为侯,不觉伤心得落下泪来。

武帝忙问道:“听得此话为何落泪,难道夫人嫌侯爵太小了?”

王夫人道:“别家儿子做得太子,唯妾家儿子做不得太子,连王子也做不得,叫臣妾如何泯目?”说着便呜咽出声。

武帝见状,心下不忍道:“容朕再想想。”说毕退出怡秀宫径直来到昭阳宫。

卫子夫及刘据接了,见武帝闷闷不乐,便问武帝为何,武帝便将上述事体道了。

卫皇后心道:若只封皇子为侯,自然李王等家不满,必要生出诡计来做害儿子,不如促请皇上封他们为王,便可稳了奸心,遂道:“诸位皇子均为陛下至亲骨肉,何必薄此厚彼?自古哪有皇上亲生儿子只封为侯的?”

武帝笑了一下道:“还是皇后宽仁,容朕再想想。”

卫青、霍去病见武帝不肯封皇子为王,也与卫后一样想法,只封为侯,必不就国,后必为患。正在为难之际,却有吾丘寿王来访,卫青道:“合当事成,吾丘寿王必有良策。”遂与霍去病一起迎出府门。

吾丘寿王自奉旨建造上林苑后,因坐小法被武帝免为庶人。后又上书谢罪愿为皇上养马,武帝不允;又上书愿守边塞,武帝仍不许;后来再次上书愿随军击匈奴,武帝见吾丘寿王言辞甚切,遂召为郎官。因其应对俱称武帝心意,又被迁为光禄大夫侍中。

当下卫青、霍去病迎入府中问计于吾丘寿王,寿王道:“联络众臣,皇上必允。”

卫青、霍去病便与丞相严青翟、御史大夫张汤、大农令颜异、大行令李息、太常李信成、中尉王温舒、卫尉赵充国、左内史咸宣、右内史义纵、宗正刘受、主爵都尉杨仆、廷尉司马安、太子太傅赵周、太子少傅石庆、太仆公孙贺等二十七名重臣商议,联名上疏道:

康叔亲属有十,武王继体,周公辅成王其八人皆以祖宗之功而封为大国。康叔年幼时周公位列三公,而伯禽此时居于鲁国尚未至成年,其后伯禽因参与淮夷之乱而祸及己身。过去,周设爵五等,春秋时三等,高帝拨乱反正,昭至德,定海内,封诸侯,爵位二等。其皇子即是在襁褓之中也立为王,此为万世法则,不可更改。陛下力施仁义,躬行圣德,表扬文武,赞慈孝之行,开贤能之路,内褒有德,外讨强暴,北至瀚海。匈奴西域,举国交械。轻徭薄赋,开仓赈灾。泽及蛮夷,珍兽来朝。先皇支子即封为王,而今之皇子却封为侯,尊卑失序,天下失望?,臣等皆以为宜封皇子为王。

武帝看了奏牍,道是众臣都要封皇子为王,更加皇后及王夫人所求,不好冷了众人之心,当下决定准奏后,便信步来到怡秀宫。武帝笑着道:“朕今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何?”

王夫人道:“臣妾不久人世,有何好消息?”

武帝道:“朕已决定封皇子为王,夫人想使闳儿王于何地?”

王夫人当下露了笑容道:“陛下封闳儿为王就不易了,岂有臣妾再言之理。”

武帝道:“但说无妨。”

王夫人想了想道:“臣妾多病,洛阳较近,将闳儿封于洛阳,好使常来探看陛下及臣妾。”

武帝摇摇头道:“洛阳有武库、敖仓,天下之要冲,朝廷之大都,自先帝以来,没有一人封于洛阳。除此之外,不管何地都行。”

王夫人不悦,扭过身不言不语。武帝道:“关东诸国没有大于齐国的。齐国东临大海,城郭高大,天下膏腴之地无胜过齐国者。”

王夫人听后大喜,以手击头道:“谢皇上恩典。”

武帝虽然决定封三皇子为王,但心下又道:裂土封王,非同小可,必要慎重。武帝何等聪明之人,素常多对诸子进行观察,深知诸子禀性。便据三子禀性及所封地域方位和百姓禀赋,亲自做了三王策,命太常赵充择了元狩六年四月二十八日乙巳于太庙举行封王仪礼。

古时皇帝封王必受天子太社(社即庙)之土,以其册封东、南、西、北、中五方,用青、红、白、黑,黄五色土包裹白茅,至封地再新建如各方位对应颜色之社名。自天子太社挖土种茅立社,使令诸王不忘国土乃是天子所封,切勿居国忘本,节外生枝。

这日早有太常将青土白茅、红土白茅,?黑土白茅依照礼仪,由武帝亲手交于刘闳、刘胥、刘旦,然后命齐王刘闳跪听《齐王策》,但听御史大夫张汤宣诏道: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张汤庙立皇子刘闳为齐王。

呜呼!小子刘闳,受兹青社。朕承祖考,按照古制,设立齐国,封于东土,世代为大汉藩属。牢记朕之告诫:天命并不寻常,若然积德行仁,自有善果相报。如果不施信义,君子必不归附。若明此等道理,时时身体力行,必能寿禄永昌。或有小恶而为,势必祸及王国,害于己身。保国爱民,不可不敬,王应力戒。

武帝知齐地不习礼仪,多狡诈之徒,故教导刘闳行以礼仪。又见刘闳体弱多病,又告诫他修德以养身。刘闳接了诏书,便有刘旦跪听《燕王策》道: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张汤庙立皇子刘旦为燕王。

呜呼!小子刘旦,受兹玄社。朕承祖考,按照古制,设立燕国,封于北土,世代为汉藩属。匈奴虐老暴幼,禽兽之行。侵犯汉疆,盗寇边民,朕命将率,征伐贼寇。使匈奴千夫长万夫长三十二人偃旗息鼓来降。匈奴远逃,北疆得安。愿王牢记,勿勉强胡人从俗,以致积怨作乱。勿废武备,常防匈奴。非习礼仪之人,不得随王身边。勿废其德,常思忠孝。保国爱民,不可不敬,王应力戒。

武帝知燕国地接匈奴,其民勇而少谋,故告诫刘旦常修武备。又见刘旦常虎视耽耽,头有反骨,目露狐光,故又告诫刘旦要多近礼仪君子,常思忠孝报国。

刘旦接诏,武帝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旦儿要谨记此策,且勿作茧自缚。”后由刘胥跪听《广陵王策》道: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张汤庙立皇子刘胥为广陵王。

呜呼,小子刘胥,受兹赤社。朕承祖考,按照古制,设广陵国,封于南土,世为大汉范属。古人有言:大江之南,五湖之间,鱼盐之利,铜山之富,天下所仰,其人轻心。不从汉俗,不及教化。不于作威,顺其自然。勿敛钱财,不于作福,厚予赏赐,搏取声誉。勿近小人,勿淫乐游猎。维法维则,无有后祸。保国爱民,不可不敬,王应力戒。

武帝深知吴越之地其民精而轻,且南蛮民俗又于中原不同,故告之不要作威作福,多行赏赐?,收买民心。又见刘胥粉面桃目,贪乐好色,故告之勿淫乐游猎。武帝因三王封地之异,性情之别,分作三策,诫齐王以慎内,诫燕王以无作怨,勿废德,诫广陵王以慎外,勿作威作福,后多应验。可见武帝不但知人善任,而且重大事体皆能深谋远虑,防患于未然,真千古英帝也。

武帝册立三王礼仪刚刚举行完毕,却有怡秀宫太监慌慌张张哭奏道:“皇上,大事不好哇!”不知皇宫出何大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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