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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田丞相中鬼丧无嫦???竹多同无知夸夜郎

田鼢此时甚是感动,他霎那间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对不住皇上,他有些愧疚甚至有些负罪之感。武帝又道:“朕知阿舅患病,特请李少君前来斩妖降邪驱鬼除魔。有他为阿舅诊治,必能早日康复。”田鼢不知是计,赶忙谢过。

李少君披发仗剑入得内室,也不诊脉便即大喝一声道:“有鬼有鬼。”众皆大惊。遂又将一切闲杂人等驱出室外,乃吹胡瞪眼道:“丞相平生曾经冤杀过忠良之臣?”

田鼢见李少君说到自家隐私,更觉惶恐不安。当然也不能承认,遂含含糊糊道:“老,老臣一生与人为善,不曾冤过一个忠良。”

李少君道:“不,病不瞒医,丞相尤自不说实话。分明丞相近来冤杀了四人,这四人在阴曹地府阎王那里已经把你告上了,刚刚小鬼判官还在向阎王请旨要来拿你归案哩。”

田鼢吓得汗如雨下,只道:“不,不。”

武帝哈哈笑道:“阿舅难道忘了窦婴、灌夫之冤魂?那窦家的先帝遗诏阿舅是否还在保存着?”

田鼢道:“早就烧了。”说完自知失言,忙又道:“臣怎能知道,窦家决无先帝遗诏,要有早就拿出来了。”

武帝但笑不语。乃有李少君突然大喝道:“来了来了,四个厉鬼又来讨命了。看我如何捉得他等。”遂掏出随身所带神符烧了,手执木剑,足步八卦方位,口中念念有词。约莫半个时辰,忽然高声喝道:“赤脚大仙在此,冤鬼还不快快现形。”只见李少君扭转身子,皂袍飘动,木剑指处,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嗖嗖阴风骤然而至。浓烟顶端尤如圆盖,隐隐之中似有人影,恍恍惚惚仿是窦婴、灌夫、府役。众皆惊骇不已,纷纷向外逃蹿。武帝也由韩嫣搀出室外,坐观其变。正在此时,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鸣电掣,都道是龙啸春雨,定睛看时却是相府正堂脊兽被风刮倒地上。狂风过后,只听空中隐隐似有哀嚎之声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田贼休走,吃我鬼棒。”田鼢在榻上听得一清二楚,看得明明白白,知是窦婴、灌夫索命,遂大叫一声,口吐白沫,目睛上蹿,四肢抽搐,昏了过去。风停雨住,再来看时,田鼢已经昏迷。众人慌忙救治,人虽转过气来,却是不断惊呼“鬼,鬼”一会儿又在榻上辗转翻滚哭求道:“爷们,别打了,田鼢小儿知错了。”旋即又是自己扇打自己耳光道“打死你个老杂毛,打死你个老杂毛。”只弄得人人心惊,个个胆寒。

田鼢家人见李少君不但没有治好田鼢的病,反而弄得如此沉重,甚是气愤。乃由刘珠哭奏道:“皇上,我家夫君病情本已大为见轻,却被这斯弄成这等模样,陛下要为奴家作主哇。”

武帝听了大怒道:“这斯怎敢害我大臣。”一边说一边顺手拔了韩嫣佩剑,用力一剑刺去,可怜李少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一命呜乎。田鼢自受了惊吓后,病情日渐加重。神魂颠倒,昏不识人。妻妾来到便即拉将过来直叫亲娘。女仆来看更是出言无状要行非礼,弄得家人皆不敢近身。时而大呼“你等都是田鼢老儿所害,与我何干,却要我来还命,好是无理。”时而惊得直往床下钻爬,叫道“莫打莫打,还命便了。”闹得相府上下人人自危,个个恐慌。昼不敢寐,夜不敢睡。

这夜老夫人王氏在侧侍候,待至夜半时分,困盹不堪,正欲假寐,田鼢忽然望空大叫“厉鬼厉鬼”。王氏许是老眼昏花,当真看见空中有鬼,“娘哎”一声大叫奔出室外,狂呼乱跑,府中人役不知何事,道是官府要来抄家,统皆披发而出,相携奔嚎。霎时延及府外,一直惊动整个京都,通霄达旦,后由期门军出动方才平息。

因了田鼢前时由淳于意诊轻,这番太后又将淳于意请来,淳于意来到相府,但见府中阴霾翻滚,煞气阵阵,隐隐有鬼哭狼嗥,知是鬼祟作怪,非人力可以挽回,遂拒绝出方,飘然而去。未越几日,田鼢便全身肿胀,七窍出血,一命归西。

田鼢既殒,王太后闻得细节唏嘘不已。武帝得知心下暗喜,当即过得长乐宫中与太后商议丧葬及谥表阿舅生前功德诸事。太后见武帝甚是悲哀,尤自解劝武帝,武帝又搏得了一个贤孝君主之名。

武帝一计除了三个心腹大患,以韩安国为御吏大夫行丞相之职权。后因安国为武帝在前引路,不慎摔下车来腿骨折断,在家养病。待至将近一年,武帝认为安国乃是一位忠厚长者,还想起用为相,乃即派人去看安国,安国腿疾仍然未愈,仍走路甚跛只得擢了平棘候薛泽为丞相,擢张欧为御史大夫。后安国病愈,武帝即调安国为中尉,未几又改任为卫尉。自此满朝文武尽皆威服武帝,恪尽职守,勤于朝政,不敢有一丝懈怠。如此朝政一稳,武帝便要北伐匈奴,考虑再三还需首先稳固南方诸夷之后再全力攻胡。对南方诸蛮夷应以安抚为主,使他藩属大汉便可。

西南夷乃是巴蜀西南之地,此时有部落十余个,其中夜郎最大。夜郎西还有部族十余个,滇国最大。滇国以北有部落十余个,其中邛(qiong)国最大,同时还有同师、昆明、白马、笮(zuo)都等较大部落六十余个,统称为蛮夷。楚威王时派遣将军庄跷率兵循河而上,平定了巴、黔中以西一千余里,正欲撤兵回报楚威王,恰在此时秦国夺取了楚国的巴及黔中郡,因道路不通,庄跷即率众留在当地,依当地风俗,换了土著人的服饰,自称为滇王,世代相传至今。秦朝时又派人打通栈道,设置郡吏。秦灭汉兴,汉高祖至文景两帝无暇顾及蛮夷,但是巴蜀之地的商贾仍与蛮夷人民来往通商。

王恢出征闽越时,曾经令番阳令唐蒙知会南越,南越王赵胡大摆酒晏招待唐蒙,菜肴味道特别鲜美,唐蒙遂问赵胡使了什么调味之品,赵胡道是使用了从牂(zang)牁(ke)运来的枸酱。唐蒙又问道:“如此遥远,是如何运到这里的。”赵胡答道:“此地有江名牂牁江,江宽水深,直通牂牁河,可以行船运输。”唐蒙回到长安,偶然遇到蜀郡商人谈起枸酱之事,商人乃说枸酱并非牂牁所出,实为蜀地特产,蜀郡界边商人卖于夜郎,夜郎又转卖于南越。唐蒙方知蜀地经过夜郎能够直通南越。

此时武帝的战略方针已定,唐蒙也想立功,便奏武帝道:“南越地处也很辽阔,前番南越受侵,皇上举兵为其解围,南越王甚为感激,现仍使太子婴齐在宫中保卫皇上。如今皇上要安抚西南诸夷,可派一上将,以南越为例,晓以利害,说服夜郎等较大部落藩属大汉,其他部落便会纷纷归降。”武帝看了奏章,当即召见唐蒙问道:“卿以何计招服西南诸夷?”

唐蒙道:“偏远寡国,物资匮泛。民性野蛮,不喜约束。若用兵剿杀,并不费力,只是我汉军一撤,彼又来扰。更有甚者,若他等六十余个部落联起手来,却也不可小觑,更使我朝不能专力剿灭匈奴。蛮夷诸部,自古多次迁徙,百姓生活甚为艰辛,今我用利引诱之,以武威慑之,又有南越王出面说服,他等必然归服。”武帝大喜,遂遣唐蒙为中郎将出使西南。并嘱咐道:“爱卿此去可多带财物,好言相慰,顺带农耕工具,教以耕作之法,也使蛮夷百姓逐渐向富,少受辛苦。”唐蒙遂制备了绢帛绸缯,铜鼎玉器,随带三千戍卒,晓行夜宿,翻山越岭,吃了许多辛苦方才到了夜郎国。

夜郎国四面环山,道路险塞,比诸其他毗邻小国却大得多,小国君长对夜郎国王竹多同甚是敬畏。竹多同亦以为自己国家乃是天下最大之国,经常夸耀自己,沾沾自喜,自高自大。动辄即对小国君长道:“我夜郎乃是天下第一,看你等区区小国岂可与夜郎相提并论?”忽然闻得汉使将至,便要炫耀夜郎威风,遂令部众大开城门,列出仪仗吹响牛角,令唐蒙晋见。唐蒙只好命军士暂在城外驻扎,自己随带几名侍从骑马入城拜见竹多同。唐蒙刚一迈进王殿,竹多同还道是天神下凡。但见唐蒙头戴红缨镶金将军冠,身着紫红黑里锦丝大披风,身穿绣花白底上将袍。面如白玉,身高丈余,目似寒星,步如苍山,心下甚为惊异道:小小汉邦竞有如此人物,这身服饰也不知是何物所造,如此堂皇夺目。不知这斯来此何干,要得冷他一冷再理会不迟。遂坐在原位只欠欠身冷冷地道:“汉使来我大夜郎天国有何事体,不妨说来听听,不然本王就要退朝了。”

唐蒙见竹多同轻蔑自己遂朗声道:“我乃大汉天子使臣中郎将唐蒙,今日出使贵国,大王不令下人置座,不命奴仆献茶,这能是一个大国所应有的礼节吗?”

因竹多同看见唐蒙的第一眼就有所敬畏,又听唐蒙不卑不亢说了这番并不入耳之言,心里便即慌乱起来,急忙命人置座献茶。茶毕竹多同道:“唐将军来我夜郎国究竞何事?”

唐蒙道:“今奉大汉天子之命出使贵国,特饬令夜郎归附大汉,大王也不失荣华富贵,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竹多同哈哈大笑道:“我堂堂夜郎大及天下,小小汉邦不来归顺我夜郎,反叫夜郎归服于汉邦,真是天大的笑话。”

唐蒙笑道:“大王不知我大汉究系如何国家不足为怪。井底之蛙,以管窥天,不为笑料。我大汉地广三万六千五百里,名山三万六千五百座,大川三万六千五百个,大江大河数不胜数。东临大海波涛连天,西有草原人莫知边,九州三十六郡民有万万。沃野如脂膏,马牛满山跑。亭台楼榭高耸入云,皇帝宫殿三百余里,即是一个殿宇之角也可容下夜郎王城。”

唐蒙一番话使夜郎国王竹多同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醒道:“将军所穿衣服乃是何物所造?”

唐蒙道:“此乃是蚕丝所造,即我大汉一小小百姓所穿也是如此华丽。”

竹多同羡慕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见天下之大非人所能想象。”说了起身亲为唐蒙上了茶谦恭地道:“天子遣将军远道而来究有何事?”

唐蒙道:“我大汉天子怀着仁爱之心,怜悯夜郎及诸部落百姓,特命唐蒙来送绢帛丝绸金银珠宝,又带来农作物种子及犁锄锨铲等农耕必用工具,可使诸夷人民开垦荒地,依水种田,也免去许多狩猎辛苦。天子道是有乐同享,有苦同当。”

竹多同闻言知无歹意,忙又起身致歉道:“小国之君孤陋寡闻,请将军海涵。”翌日,竹多同又亲到城外汉营慰劳汉兵。唐蒙乃令军士各着青、黄、赤、白、黑五色铠甲排下方阵,列好仪仗。不约一时,竹多同率领一班文武来到。唐蒙一声令下,方阵霎时如潮分开,长号嘶鸣,锣鼓喧天。竹多同与众人小心走过,唐蒙接着领上临时搭的阅兵台,令旗一挥,方阵立即变为圆形,正反转动,尘土飞扬,人喊马嘶,声如滚雷,直向竹多同杀来,竹多同大惊失色,不知竹多同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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