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去了医院,据江辛所说,江陌一直留在江家陪着江津夫妇,他们两老对这个孙子是打从心底疼爱的,尤其是在得知他患的病之后,更是心疼进了骨子里,就查没有天天捧在手心了。而如果有这个可能,相信他们也毫不吝惜这么做。。
至于萧冀言,在萧吾影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他已经有意无意地避开了。
说起来,验血也不过是一件小事,但至始至终江辛却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一切手续完毕,次日来拿结果。
尖细的针管扎进手臂里,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江辛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她已经看到麻木了。这么多年以来,她就这么看着那泛着金属光芒的针尖一次有一次刺进小小的手臂里。
手臂的主人从牙牙学语到如今渐渐长大,但她为他所做的事好像从未变过。一次又一次化验和检查,一回又一回的药物测试,每一次她都怀抱着希望,但她却明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这一次,是最后的可能了。除了亲属之间,她想不出在普天之下还有万分之一抑或是亿分之一的概率能替陌儿找到配对的人。
恍然间,面前修长的身躯站了起来,将棉签随意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江辛看了一眼从他手臂上还渗出血丝的小孔,略一思索,便向医生要了两根棉签递过去。
萧吾影半开玩笑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我没想到还有能让你对我这么好的一天。”
纤细的娇躯突然一顿,江辛缓缓侧身,平白地告诉他:“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陌儿。”
萧吾影呵呵一笑:“我当然知道,你现在会在意的人已经不是我了。”
江辛能听出藏在他话语中那抹深切的失望,她几乎脱口而出地想告诉他自己和萧冀言没有结婚,但话到嘴边却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已经决定将自己的心清空,只要能陪着陌儿就好,至于其他,她再也不想了。也不愿再去爱了。
萧吾影似是发现了她的心思,在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来看着只差自己一步路程的江辛,涩声问:“他,待你好么?”
江辛先是一愣,转眼便明白了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抬头露出一抹笑意:“当然,他对我和陌儿都很好。”
萧吾影眼里瞬间盈满失落,这是七年前她刚刚嫁给他,在面对萧冀言时常用的伎俩,她会亲密地挽着他的手,笑靥如花地看着萧冀言。
那时候,他只觉得心中慢慢地都是高高在上和骄傲。而如今,位置全部都对调了过来,他听着她嘴里夸别的男人,自己却成了旁观者。
良久,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是么?那很好、很好。”
江辛默默地垂眸,散落的刘海将她眼底的思绪很好地遮掩了起来。甚至于看不出任何波动。
尴尬地沉默之际,一声呼唤从不远处传过来。
“小影哥。”惊喜的声音将沉默的氛围打破,江辛缓缓抬头,杏眸里露出一丝讶异下一瞬觉得理所当然。
装扮得十分精致的白盈盈自不远处走过来,今日穿着大红色窄裙的她无疑十分显眼,而瞧她这模样,便大有把江辛比下去的意思。
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踏在脚上,本就高挑的身材在此时更加显露无余,江辛默默地离萧吾影更远了一些。“我想,我还是先走了吧,明天结果出来之后再告诉我。”她顿了顿,迟疑了两秒:“如果符合,我会带着陌儿过来做一系列检查。”
萧吾影皱眉,对她立即想要离开有些不悦。
正好白盈盈已经到了他们身边,她是看到两人亲密地交谈心头一紧便加快了步伐。此刻正笑嘻嘻地望着江辛。
“江辛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啦。六年不见可还好?那日看到了陌儿我就在猜想你应该也回来了吧,今天看到了你才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呢。”
一边说着,柔弱无骨的手臂已经缠上了萧吾影。她好不娇艳地依偎在萧吾影怀里,虽然事实上两人除了手臂外根本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但在旁人看来,却是亲密无间。
萧吾影皱眉,本想扯开她的手臂。但黑眸却注意到江辛看过来的视线。心里涌出怪异的感觉,他便也放下阻止的心。倒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只是很显然,江辛让他失望了。因为在那双澄澈的眸子里,竟然看不到一丝波动。她淡淡一笑,白色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扬起一点弧度,眉宇间那一点忧愁让她看起来更显清丽。
“本来也该带着陌儿去瞧瞧你们的。日后若是还有机会,就让陌儿去陪陪你们吧。”她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萧吾影。后者当然明白她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而她根本不想多留,随意敷衍了几句便离开。
一见她转身,萧吾影脱口而出:“我送你。”
娇躯微微一怔,江辛已经停住脚步缓缓转身,视线又隐隐约约地在他和白盈盈挽在一起的手臂上一扫,客气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萧吾影张张嘴,神情却突然一僵。因为在江辛身后,正大踏步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立时嘲讽地一笑,心中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人家早已有人亲自来接,还用得着他多管闲事么?
江辛看见萧冀言时也露出一丝狐疑:“你怎么会来?”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他。
萧冀言耸耸肩一派无辜,对着她宠溺一笑,轻微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眼角不经意地向后望去,一看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连长年冷硬的脸庞也因此有了些转变。
“猜到你会到这儿来,陌儿有他外公外婆陪着也用不着我管。趁着有空还不如来接你。”
江辛默认了他的说法,一只大手轻轻探过来握住她的手臂。她僵硬了一秒,想起身后灼热的视线,便不反对了。
萧吾影一见他们离开,想也不想地就拉开了白盈盈的手臂。
“你怎么过来了?”
白盈盈脸上闪过一抹委屈神色:“你和前妻光明正大出行,我还不能来看看么?”
萧吾影不悦地沉了脸,苦口婆心一般叹息:“盈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他的话再明显不过,既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也无权过问我的私生活。
白盈盈一向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深意,但闪烁的凤目却依旧明亮,似乎并未因他的话而受伤。事实唯有她自己清楚,萧吾影类似的话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对了,我们针对‘OL’的计划效果很不错。今天早上统计,‘OL’的股票就已经下跌了不少,方才收到消息,已经有股民开始大范围抛售了。”
萧吾影的面色这才微微好转,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自得。
“这么说来,赵慕现在应该很着急了。我们回去,看他有什么反应。”
“OL”方面确实已经乱成一团,赵峰一不在,大权旁落至赵慕手上。但偏偏他并非经商长才,从小在混混帮派里打滚长大的他对经商其实一窍不通,与这个想比,他更喜欢惊险刺激。
以前在公司里挂一个亚洲副执行长的名头也不过是为了好看,工资照拿却基本上没有实权,这也是他恨赵峰的原因。在商业这方面,他们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如今,萧吾影来势汹汹,照这个局面下去,若是美国那边再不管不顾,可以说,整个台市分部都要面临破产。外面记者和慌乱的职员让整栋大楼都显得乱七八糟,他整个人烦乱地待在办公室里,却不知能采取什么办法。
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拨通了越洋电话。
“喂。”依旧是那副嗓音,接近大半年没有听到后他却觉得有些苍老意味在其中。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长期形成的敬畏之心在此刻将他的自信激得溃不成军,只能哑声道:“爸。公司,不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响起一声平静地嗓音:“是萧吾影做的?”
……
“是。”赵慕不敢撒谎,虽然他很好奇为什么他会不知道这个消息,原以为是等着他主动认错求援,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不过这都和他无关,只要父亲能替他解决这次危机就好。
赵朝呵呵一笑:“我还是小看他了,这几年发展得挺快。你竭尽全力去做吧,这几天先拖过去,总部的资金随你调动百分之十。过段时间你大哥就会过去,放任了他这么些年,风头也算过去了,我就不信,他还能蹦跶得上了天。”
赵慕当然明白“OL”之所以没有在这六年将幻世一网打尽的原因,无非是六年前那一场枪战。让他足足在过完避了三年多。他们都小看了这个城市的法度,无论是“OL”还是“幻世”,都不敢太过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