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到椒房殿的时候颜青易并没有规规矩矩地早早出来迎接,她正伙同一干女婢们玩儿秋千呢。
“哈哈,红釉你太好玩了。”少女脆生生的笑声和掩不住愉悦叫皇帝的脚下一顿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本来陪着皇后玩闹的宫人们也注意到了这里,刷刷地跪下齐声道“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面上的惶恐自是不用说皇后却还张着双臂笑嘻嘻地坐在秋千上。
“皇帝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也不着人来通报一声。”
“若是哥哥着人通报你不就玩不了了,你还怪哥哥。”说着走到秋千后倾身拥住了颜青易,宽大繁复的衣袖将她整个笼了起来。颜青易也不退拒反倒往后一仰心安理得的靠在皇帝的怀里,小手更是顺势就附上了皇帝的手臂,两人相依相靠着乍一看倒真像是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皇帝眉头一动却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又紧了紧拥着颜青易的手臂,“易儿还想玩吗,饿不饿?”
颜青易放下手仰头盯着皇帝坚毅的下颚线也不回答反倒轻声问他“要是易儿还想玩,哥哥也陪吗?”闻言皇帝垂首两人目光这才对上,“陪,想做什么哥哥都陪你。”
听了皇帝的回答皇后笑得眯起了眼,声音轻快的道:“哥哥最好了”皇帝也放下一直以来的严肃神色温柔的望着她。两人的对视在椒房殿外人眼里是含情慕慕、情谊深重,可近身伺候的宫人们此时均是屏息静气总觉得帝后之间正进行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较量。
“算了,哥哥批奏折很辛苦我们还是去用膳吧。”
“好,还是易儿最贴心。”
晚膳过后皇帝也没就此离开,两人就坐在软塌上品茗,这是二人的习惯。要不怎么说颜青易是打小就订给了皇室,养在皇宫里由皇太后一手教养的呢?她的习惯好恶与其说是她自己的不如说是皇帝的,只是等颜青易长大却愈发觉得可笑了,皇帝是有多自恋才会喜欢一个连相貌都与自己由两分相似的人啊。
“易儿怎么都不说话呢?”颜青易只想安安静静喝茶可有人偏不想她如愿,颜青易侧头冲着皇帝一笑状似不解,无辜道:“皇帝哥哥不说话易儿哪敢出声,要是打扰了哥哥思考国家大计岂不是罪过。”
皇帝放下茶盏,叹息一声有些挫败。这话乍一听就像是小女儿的撒娇,可皇帝却是了解皇后的,他们青梅竹马又岂会不知道皇后实是在挤兑他呢,这是对自己放纵长亭殿的那个不满呢。
“易儿是忘了哥哥的话了?你是朕的皇后你不敢出声还有谁敢啊。”说完竟越过矮桌牵住颜青易微凉的手,轻轻摩挲仿佛他们是真的亲密夫妻一般。
“哼,好吧那哥哥想听什么呢?”
颜青易也知道傲娇能作为夫妻间的情趣却不敢当成俞矩的筹码,便也见好就收不叫皇帝心生厌恶。
“就讲讲你这几日在做什么吧。”说着已不见彼时的温和竟有几分强势。看到正低眉顺眼站在阿满身后的红釉心知自己瞒不住他,左右也没什么大事便也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这些日子干的事一股脑的都告诉了皇帝,还不忘抱怨一句“今年的中秋家宴皇祖母全权交给了妾,事物颇多着实叫人头疼。”
“无妨,若是实在烦恼就去请教皇祖母和母后,她们会很乐意你去的。”说着皇帝又捏了捏颜青易的手,神情玩味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皇后不自在地挣了挣见皇帝不打算放手也就由他去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皇帝还没有离开的意向今晚十之八九是要宿在椒房殿了,现在就当是为今夜做准备了。
“易儿的手还是这么凉,可是那些御医办事不尽心力,不如再给你换一批?”
“哥哥不必替我操心,只是惭愧这些年未能给哥哥生下一儿半女,叫哥哥为难了。”
说完颜青易眼中竟漫起了红丝,不想给皇帝生孩子是一回事生不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每日那赵美人带着儿子来给她请安,自己似乎都能看出她恭谨皮下的不屑与傲慢比起夏昭仪不知可恶了多少倍,偏偏她就只守着儿子叫自己抓不出错来。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可是母后又说你了还是那些个老匹夫······”
“没有,母后并未说什么。只是今晨见大皇子与赵美人之间相处很是眼热罢了。”这不算撒谎,她确实羡慕。闻言皇帝只是将她抱近怀里道:“你要是真想要,咱们现在就去努力。想来是朕登基以来一直忙于政务,忽略大意了。”
“咦,哥哥好不正经。”
“怎么是哥哥不正经明明是易儿想要孩子的。”说罢站起身朝着内殿走去。见状常德阿满等人皆安静退下,顺带屏退一干奴才婢女,等传来皇帝叫水的声音已经时至半夜。阿满等人面上红霞未退,常德却已是见惯不怪了。
“明日叫御医过来开些方子,听到了吗?”迷迷瞪瞪间皇后似乎听到皇帝这样说,只是模糊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哥哥快些睡吧。嗯~,好困。”
“说要是你,不要也是你,真难伺候。”
第二天颜青易诏御医的事就传遍了后宫,夏昭仪正为昨夜皇帝留宿椒房殿而咬碎一口银牙听说她诏御医,一时没忍住出言嘲讽“哼,出身再高贵又有什么用,既没有皇上宠爱又生不出孩子傍身,最后赢也不会是她。”说完伸手附上自己的小腹,面目有些狰狞为了儿子也要把皇后斗倒。
这宫里唯一有皇子傍身的赵美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希望皇后能有孩子,她出身低微虽然给陛下生了一个儿子可也不过是美人位分,皇后要是一直不能有孩子,铭儿已经三岁指不定就会被带走,尤其是前几日带铭儿去给皇后请安时,皇后注视铭儿的眼神是真叫她心惊。也不是没人跟她说铭儿要是记在了皇后的玉碟上,身份地位会大不相同,可皇后性情乖僻定不会好好待铭儿,何况自己也舍不得。如今看来皇后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她定会每日烧香拜佛祈求皇后早日诞下皇长子。
后宫女人心思各异,皇帝却不在意,他现在正听御医的汇报:“陛下,娘娘体寒之症有所改善,只要坚持吃药安心调养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好,不愧是杏坛圣手,待皇长子出生朕重重有赏。”说完又想起颜青易每每吃药都要哭哭啼啼的样子又叮嘱道:“皇后畏苦药,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药不苦。”
“这,陛下,这良药苦口利于病啊,不如多备些果脯······”御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皇后厌酸,不喜果脯。”说着那冰凉的目光已经从御医的脖颈处划过。
身居高位,时间久了就会厌恶有人想自己提出异议。
“朕再问一次,你有没有办法?”
“有,有!老臣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这陈御医年俞七十,头发花白胡子一抓一把,已经侍奉了两代帝王,可任然会在这仅二十出头的帝王跟前冒一身冷汗。
帝王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有露出了宽厚的笑容“朕会好好嘉奖你的。”
“谢陛下隆恩。”必须得承认帝王是个大方的帝王,从不吝啬对臣子的褒奖但前提是他下达的命令被完美的执行了,否者无能之辈就要从帝国版图中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