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釉浑身僵硬，可以明显感到眼前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
大脑也来不及思考，膝盖已经弯了跪在了皇后的脚边，颤抖着声音强制镇定道：“娘娘，娘娘您误会了。红釉原先，原先是在旁处任过职，但奴婢现在对娘娘之心日月可鉴。”
颜青易却不理她，只是对着铜镜左右比着几把金步摇，好像刚刚只是顺嘴一提，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辩解。甚至还饶有兴致的举起一支步摇问她：“红釉你觉得这支步摇怎么样，和今天的衣服配吗？”
红釉被问得呼吸一窒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答道：“配的，娘娘天生丽质怎么配都是好看的。”
“嗯”颜青易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将手上的步摇插在了头上。她盯着铜镜，左右晃了晃对镜中女人的模样颇为满意。“红釉啊，你这绾发的手艺倒是极好，真要把你······本宫还真有点舍不得。”
把你？要把她怎么样？红釉的手心已经泌出了冷汗，皇后似乎很喜欢这样逗弄人，自己先前受过的训练在这个喜怒无常，行为跳脱的女人面前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
“哎呀，你也不要紧张嘛。本宫说了告诉本宫是哪个派你过来的，又是为了什么？”说着竟弯下腰要亲自把她扶起来。红釉不敢和她挣扎推搡，只能顺从着颜青易的动作站起身来。
“谢，谢娘娘。”红釉下意识抬头却一眼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好像已经被完全望穿，惊得她又慌慌张张地埋下了脑袋。此刻她更在心中懊悔，皇后会发现定是因为今日的询问太过让皇后有了警觉。
红釉咬咬唇，心想皇上跟她讲的是看顾皇后所谓监视其实是常德转告，认真说起来自己并没有接到直接的命令对皇后也没什么好隐瞒。又狠狠咬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娘娘，奴婢是，是陛下派来的。但不是为了旁的而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保护您。”她语速飞快，怕自己一旦停顿就再也不敢讲下去，讲完还忍不住悄咪咪抬眼去观察皇后的脸色。
但皇后的脸色如常，在察觉到她的观察后还虚假的扯起了一抹娇羞的笑。就这么一笑让红釉不自在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这些日子的观察皇后会娇羞已经很不正常，但在后宫能得丈夫的关心爱护这样表现好像才是正常。
“原来是陛下的人，怎么也不早说。你要是早说……”颜青易话没说完就被从外面进来的阿满打断了。
“娘娘，陈御医来给您请脉。”
闻言颜青易眉头皱起，她是要陈御医给自己做事没错但实在讨厌见到他，尤其还是要给自己把脉。
“你看好她，要好好看。”颜青易阴沉着脸看上去比方才质问红釉时还要可怖。
“陈御医你可是刚从我椒房殿被抬出去，今日又来不合适吧。”
椒房殿挂起的珠帘后终于影影出现一个靛蓝色的身影，陈御医抹额暗道这真是个难缠的病人。
“回娘娘，不是老臣要来只是陛下交代每隔一日就要来给娘娘瞧瞧。”陈御医顿了顿又无奈地接了一句“老臣也没办法啊。”
“哼”颜青易冷哼一声，沉着脸把自己的手臂伸出珠帘放到脉枕上由着婢女给自己绑上金丝。
陈御医捻着金线，低眉敛目地沉吟了半晌放开金线直到皇后身边的婢女把皇后的胳膊松开，安放回珠帘内才说：“娘娘您听老臣一句劝，要想发挥药的最大功效，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万万不可缺斤少两。”
听了这话颜青易理袖子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颇有些不自在的想起昨日自己施的小伎俩，喝药像喝酒一样，一碗药喝一半洒一半还报废了一件单衣。
颜青易内里尴尬面上却不显，还能颇为理直气壮的说：“陈御医不过是撒了几滴，不妨事。”
陈御医不语，将手伸进衣袖从暗袋里掏出昨日的那串东珠。
“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娘娘应该更主动应对。”
颜青易注意到他的动作，示意一旁的女婢把陈御医手里的东西呈上来。
“这是何物？”
“回娘娘，昨日有夏昭仪的使者将这东珠送到老臣府邸，老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
颜青易细细把玩着那串东珠，一颗一颗的举起来对着光看。
“确实价值不菲，既然给了你那你就收下吧。”说着就把它交给了婢女，让她交还给陈御医。
“谢娘娘。”陈御医双手接过，后又珍而重之的将它放进怀中。
“谢本宫什么，你该谢夏昭仪才是。不过你告诉她了？”
“娘娘，您说了夏昭仪什么也没有，臣能告诉什么呢。自然是没有的。”
皇后这时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陈御医果然聪明，行了退下吧。”
“还请娘娘容臣说一句，一定按时按量。”
“行了，退下吧。”颜青易此时已经有些不耐。陈御医也不敢再多说，行了一礼退出了椒房殿。
皇后回了内殿，此时红釉正被阿满压在凳子上动弹不得。二人见颜青易回来都匆忙摆正身子，红釉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刚刚阿满看她的样子有多可怕，凶神恶煞也不过如此了。
“红釉啊，方才我询问了陈御医。听说你前日在夏昭仪面前维护本宫，本宫甚是感激，今日以前之事本宫一概不纠。”
“谢娘娘，娘娘仁义红釉感激不尽。”红釉说着就跪了下去，颜青易也不阻拦，只是俯身用手摩挲她的发顶。
“红釉，就像本宫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娘娘……”
红釉想说什么却被皇后掩住了唇，涂了丹蔻的手指从她的脸色滑过。
“你不必觉得不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应该清楚既然皇上将你派到了本宫这就不会再把你召回。良禽择木而栖，不必自责。”
红釉看着眼前诱惑着自己的女人，知道她说得不错，只是“娘娘应该清楚能被您策反的也会被旁人策反。”
“当然，我还很欣赏他们知道要为了自己而活。”颜青易的回答让红釉错愕，据她所知这世上的上位者没有喜欢叛徒的。
“红釉不要惊讶，这是个利益至上的世界不是吗？而且本宫自信不会有人能给出比本宫更高的条件了。”末了还强调了一句“连皇上都不能。”
红釉仰头望着她，这个女人真的很自傲很得意，她张扬得理所应当。那么如果自己决定追随她是不是也能活成这样？
“奴婢定当忠心不二，唯皇后娘娘命是从。”
皇宫的生存法则之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世界的准则：利字当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