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破斩道:“你是说我们上了石不重的当?”
赌场老板道:“这已经很明显,你应该看得出来。”
“我见过石不重,我看得出他不是那种小人。”
“你看不看得出我是什么样的人?”
“要死的人。”
“呵呵,要死的人说话是不是一般都很有道理?”
“是。”
“那你想不想听?”
“我想。”
“你到赌场来见过石不重,你觉得他很惨、很绝望?”
“不错。”
“一个对生活绝望的人什么会在赌场?”
“他不能在赌场?”
“不能。”
“那应该在什么地方?”
“在坟场。”
“只有死人才会在坟场。”
“没错,他应该去死。”
“可是他没有死。”
“因为他在等。”
“等什么?”
“等翻盘的机会!”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怎么翻盘?”
“他还有脑子。”
“有脑子就能翻盘?”
“不一定,有的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猪粪,装猪粪的脑子绝对翻不了盘。”
“你在说我?”
“不错!希望你们的脑子里装的不全都是猪粪。”
萧遥飞道:“没想到一个人可以隐忍到这种程度。”
赌场老板看了看他,说道:“你懂了?”
“懂了一点。”
“哪一点?”
“石不重知道我们一直在山上练剑练刀。”
“不错。”
“他也知道我们下山第一件事就是要拿他练剑。”
“你们本来就有仇,有仇不报还是什么江湖人。”
“他也知道我们见到他那个没有拇指的手的时候,不但会不忍心下手,还想帮帮他。”
“也不错,你们毕竟年轻。”
“所以他眼中流露出的并不是活着的希望,而是阴谋?”
“没错!”
萧遥飞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南北楼的人也不都是吃素的。”
“那你为什么不杀他?”
“因为我要跟他比。”
“比什么?”
“比谁更有本事。”
“有什么本事?”
“我要告诉他,我不光切得掉他的手指,也知道他的一切,还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我看,你并不一定是要告诉他。”
“哦?那我是要告诉谁。”
“告诉你自己。”
“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人活着并不一定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往往是要证明给自己看。”
“你已经证明了?”
“证明的还不够。”
“哪儿不够?”
“我还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
“折扇?”
“不错!”
“你也想要折扇?”
“江湖人都想要。”
“折扇中不过就是两句诗。”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徐不醉跟我说过。”
“酒老跟你说过?”
“不错!”
“酒老不是被你抓住送到了烟雨楼?”
“不是!”
“有人说是你。”
“谁说的。”
石青青一直没说话,直到现在才接了一句:“我说的。”
萧遥飞道:“你是石不重的亲妹妹。”
“我是。”
“你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你哥哥让你这么说的。”
“也不错。”
“你为什么不狡辩?”
“因为没必要。”
居破斩突然狠狠的道:你不怕?”
石青青道:“我怕什么?”
“我最恨搞阴谋的人。”
石青青哼了一声道:“你要杀我?”
居破斩盯着石青青的眼睛道:“不错。”
石青青突然笑了,道:“你不会!”
“为什么?”
“我哥说了,你们是好人!”
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说你是好人的时候,只要你是男人就不回再去责怪她,这岂非也是男人的弱点。
萧遥飞又问道:“那酒中鬼老去了哪儿?”
赌场老板道:“烟雨楼!”他继续说道:“酒中鬼老虽是我抓的,但却并不是我送给烟雨楼的。”
“是谁?”
“没有人”
“没有人?”
“不错,那天晚上他突然来到了我的赌场,他虽然身负重伤,但酒中鬼老的功夫并不弱,我并不敢轻易出手。他也好像并不是来杀人的。”
“他来干什么?”
“赌!”
“酒鬼一般都是赌鬼。”
“没错,我们堵了三局。”
“堵了什么?”
“第一局我赢了他的葫芦、第二局我赢了他的命。”
“还有第三局?”
“有,他虽然已经把命输给了我,但他非要再赌一局。”
“他又输了?”
“没有,他赢了!”
“赢了?”
“不错,赢了。”
“赢了什么?”
“要我送他去一个地方。”
“哪儿?”
“金陵!”
“你送了?”
“送了!”
“你为什么甘愿送他去?”
“因为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要去找烟雨楼楼主飘雪飘花,告诉他们十八年前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他没有说完。”
“没说完?”
“是的。”
“他为什么不说完。”
“因为他死了!”
“死了?”
“不错,他那样的伤势再加上八百里的路途,任他是钢筋铁骨也受不了,能回到这里已经到了极限。”
“后来呢?”
“他把自己的兵器和命输给我只不过是想让我告诉楼主他已经不想在挣了。”
“他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活不到那个时候,他也相信我一定会把他送过去。”
“你把他的尸体送去了?”
“没有。”
“你不怕你们楼主怪罪于你?”
“不怕,因为我已经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他的全身。只要他身上有的东西,我都可以送过去。而且我们离着总舵并不近,等尸体到那也已经不能看了。”
“你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两句诗。”
“什么诗?”
“我不能说,只能写,而且要快点写,因为我的命也不多了。”
居破斩沉声问道:“一个尸体在夏天跑八百里路会怎么样?”
赌场老板道:“会发臭、发烂。”
“徐不醉知不知道会发臭发烂?”
“他并不笨。”
“这么说他让你送的东西就是这两句诗?”
“没错!”
“他为什么不直接说?”
“因为他知道我是赌鬼,赌鬼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
“怎么样才相信?”
“赌,赢来的东西才值得信!”
“听说飘花飘雪杀了毒老和仙老?”
“江湖传言是的。”
居破斩继续问道:“那为什么酒老还要把秘密告诉她们?”
赌场老板道:“我想不通,但我不敢也不能不告诉总舵。”
居破斩不说话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已经问不出什么。
赌场老板看了看萧遥飞,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萧遥飞道:“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么多?”
“因为我已经要死了,江湖是乱是平静都已与我无关。”
“那石不重在哪儿?“
赌场老板看了看石青青道:“你不妨问问她。“
赌场老板死了,死的很平静,仿佛解脱了一般,也许江湖纷争带给他的并不都是利益和快乐,对他来说活着好像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