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飞和居破斩当然也看到了狼群和那只母狼!
他们停了下来,它们也停了下来,他们都很饿,但他们都不动。他们在等。
居破斩很饿、已经不是饿的发昏,而是饿的要死,他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他毕竟也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和萧遥飞把这个死人从四五个山头外的河边拖了过来。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我们为什么不走了?”
萧遥飞也饿得要命,他出的力更多,也更累,但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我们不能走了。”
“为什么不能走了?”
“因为我们要等。”
“等什么。”
“等它过来。”
“它会过来么?”
“那就要看谁更能忍。”
“忍什么?”
“忍挨饿、忍寒冷、忍着不死。”
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并不是因为它真的短暂,而是我们处在快乐中的时候总是忽略了时间的存在,所以才会觉得时间很短暂。但是当你身处艰难和困苦中的时候,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头要老死的蜗牛,走的越来越慢,你越是难受、越是着急看到结果它走的就越慢。
这半天的时间居破斩仿佛比翻过那几座大山还要艰难,他就要昏倒了,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此时萧遥飞说话了:你不妨想想你最近吃过最好的食物是什么。”
“是,是从狗嘴里抢来的骨头。”
“那是不是很美味。”
“是的。”
“你是不是要流口水。”
“是的。”
“那你一定不要流出来。”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口水一定像那根骨头一样香。”
“确实很香。”
“你咽下去了?”
“恩。”
“现在你吃了美味的骨头,是不是不那么饿了?”
“是的。”
“那你是不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错。”
“你也能看到对面的狼群?”
“我吃了骨头后眼睛也变得更好用。”
“那你是不是看到只有那只母狼还站在那。”
“是的,只剩它自己了。”
“它是一个狼,还是头母狼,我们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个男人,我们能不能赢了它。”
“吃了骨头我谁都赢得了。”
“好,赢了她我再给你弄两根骨头。”
“好,这次我还想吃点骨头上的肉。”
“我保证让你吃个饱。”
哈哈哈哈,听见远处传来的那两个两条腿站着的异类爽朗的笑声,母狼就倒了下去。她原本还能坚持,最少可以坚持一两天不倒下,别的狼都可以倒下,但它不能,倒下去就失去了主动权,也失去了王者的威严。它是狼群中最后一个倒下去的,狼群依然敬畏它,但那两个两条腿站着的异类不会,因为这是强者的天下,只有站着才有资格成为强者。
它一直是最强的那个,但听到他们的笑声之后,它知道无论它站到什么时候都赢不了那两个异类,它不懂,它不懂这两个异类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像那头被驱逐又被杀死的老狼王,死的时候也不肯屈服。
它躺在雪地里,看着那两个两条腿站着的异类磕磕绊绊的拉着尸体走了过来。萧遥飞的手和脚已经冻僵,肩膀上的皮肉也让树皮勒的血肉模糊,他也已经支持不住,但当他来到母狼的身前时眼睛依然亮的如同黑夜的星星。
“吃吧。”萧遥飞说道。
母狼挪了挪身体,努力的抬起头慢慢的咬了一口尸体。
狼群中的其他成员也一点点凑了过来。
萧遥飞看了一眼居破斩,示意他走远一些,他自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冰冷的尸体已经被撕咬的稀巴烂。萧遥飞想吐,但吐不出来,胃里什么都没有,他恶心的想要干呕,但他要忍住,只有忍住才能成为狼群真正的同类,只有忍住才能成为真正的狼王!
母狼终于吃完了,它抬头看了看萧遥飞,只看了一眼就低头走开了,狼群中的几匹公狼跟着它走进了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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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冻死的兔子肉里有一股酸臭味,但人总要活着,只要能活下去吃点酸臭的肉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活了下来,恢复体力的母狼很快就带着食物回到了他们身边,乖巧的趴在萧遥飞身边一动不动,人肉带来了活力,它又变的很有魅力、也很有力量。但它知道这个半大不大的异类已经不是它能对付的了的,它选择屈服和追随。
屈服,不一定是委屈的,也不一定是奸诈的。
追随,一定是诚恳的,也一定是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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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金陵漆黑的路上,走着两个人,两个像狼一样的少年。
居破斩道:“你变了!”
萧遥飞道:“我变了?”
“变了!”
“我哪里变了?”
“心里。”
“哦?”
“你没感觉到?”
“没有。”
“你原来嫉恶如仇、出刀必杀恶人。”
“我现在也一样。”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你虽然还是嫉恶如仇,但你的刀已经慢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在犹豫。”
“哦?”
“你在犹豫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恶到该死。”
“我没这么想过。”
“你的脑子没有想,但你的心却在想,你的刀也在想。”
“哦!”
“你明明可以击中赌场老板的要害,你却稍微的躲开了一点。”
“我没有!”
“你不想承认?”
“我只是想让他把话说完。”
“什么话?”
“你都听到了。”
“有些我没听到。”
“哪些你没听到?”
“你想听他却没有说的话。”
“哦?”
“你想听他求饶,听他说他不是恶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
“哦?”
“因为你比我更冷血、比我更恨恶人。”居破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你更想变成好人,更想让他们也变成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