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夜灯会,已经连着过了好几天。
这几天顾相隐倒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待在了思隐殿,出奇地不闹腾。
“相隐妹妹这几日倒是清闲自在得很呐。”
秦胤和顾相隐一起坐在思隐殿的凉亭内,喝茶下棋。
顾相隐拿起茶杯小酌一口,执黑子落在了白子后。
“可不是嘛,胤哥哥。你只要……”顾相隐抬眼看他,眼神里闪烁着丝丝恳求,“把我的出宫令牌还给我,我大可不必如此……”
“我又赢了。”秦胤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打断了顾相隐的话。
顾相隐睁大着眼睛看着这棋局,默默地放下自己手里的最后一枚黑子。
“末将还有公务在身,今日就不陪公主再玩乐了。”秦胤站起身来,向顾相隐拱手行礼,随后便离开了思隐殿。
顾长卿在前几日的早朝上得知,顾相隐在婚宴那天偷偷溜出去,也并没有生气。
只是,朝中大臣对此有很大反响。
为了大局,顾长卿无奈只可没收了顾相隐的出宫令牌交由秦胤保管。
没有令牌的这几日,顾相隐也只能在御花园里赏赏花或者去戏台看看戏,实在乏味。
秦胤的军营这几日除了常规训练,其他的没什么要事。
恰巧,顾长卿命他负责南宫和东宫巡视,所以有时空闲了,顾相隐会拉着他到思隐殿喝茶下棋。
不得不说,宫里的生活比宫外要无聊得多得多。
“诶,胤哥哥胤哥哥!”顾相隐拉着他的手臂,借力也站起身来。
“这几日我在思隐殿待得实在太无聊,胤哥哥,你就行行好嘛……”
看着她的样子,秦胤笑着将令牌拿了出来。
顾相隐一瞧,正要出手去拿,可秦胤却迅速地将它收到身后,然后笑道:“你若是真想要这令牌,就得在王宫内多关上几日了。”
秦胤随后将令牌挂在腰间,温柔地对顾相隐笑了笑:“我先走了,你啊可要安分点。”
语罢,秦胤走出了思隐殿,留下顾相隐在凉亭内郁闷。
傍晚,天还未黑尽。
顾相隐此时正身着一身黑衣便装。闷在宫中多日,她早已按捺不住性子。
她打开思隐殿的门,也没有多仔细地查看门外的情况,跨过门槛然后轻轻地将门掩上。
顾相隐刚刚准备走过长廊,从后门出去。却没想到在转过身的那一刻,轻漪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啊……”
天色灰暗,突然站在长廊上的轻漪把顾相隐吓得不轻。
“公主,您这身打扮是干什么?”轻漪放下手中的托盘,拉过顾相隐左瞧瞧右看看。
“轻漪,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切记千万别声张。”
在轻漪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顾相隐便甩开她的手,朝后门的方向跑去,丢下身后的轻漪风中凌乱。
顾相隐跑到了后门口,可是她却被那道粗链子给吸引了目光。
“这……怎么回事啊。”顾相隐拉住那根粗链子,使劲地拽了拽,却只是在做无用功。
顾相隐有些气愤地甩开那根链子。
看来哥哥和胤哥哥早就做好了准备啊。
顾相隐用了很多法子,都无法将那扇门打开,此时的她一筹莫展。
看着比她高几个头的围墙,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随后,顾相隐挽起衣袖,纵身一跃抓住了墙头。
秦胤在小时候和顾长卿一起教过她轻功,隔了这么多年了,她也忘的差不多了。现在能抓住墙头,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呼……”顾相隐吃力地探出脑袋,然后又吃力地爬上墙头。
刚刚停坐了一会,准备起身跃到下面草坪时,没想到脚一滑,整个身体一下子坠落在了草坪上。
虽说是草坪,可它的草稀稀疏疏地长着,中间露出一大块泥黄色的土地,并没有普通草坪那般柔软。
不过好在,顾相隐逃出了思隐殿。
顾相隐拍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松了口气。
她并未像以前出逃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在南宫中,相反,今日在南宫巡逻的人很少。来来往往地也看不见几个人,所以她迈开了步子大大方方地走着。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顾相隐垂腰的长发。
紧接着一阵凄凉的笑声从她身后飘过。
是一个男子的笑,而且还带着莫名的熟悉。
顾相隐耸了耸肩,转过身看了看,此时的身后空无一人。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继续往前走,可是心有余悸。
“相隐……”那个男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空灵而又深邃。
顾相隐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然后,她转身往回走。
眼下,还是回去比较安全。
在回去的路上,顾相隐一直不敢回头,只管自顾自地走。
今夜的南宫异常安静,她总感觉身后有一道清冷却粘人的影子。
终于,她离思隐殿越来越近。眼看着思隐殿的大门近在咫尺,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又提高了警惕。
今夜,思隐殿大门外也没人值守,这也加剧了她内心的紧张。
顾相隐没有直接走进大门,而是走到了旁边的扫帚前,紧紧地握住它。
忽然,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她一慌张,闭上双眼。转身,将手中的扫帚拽向后面的人,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脑袋。
“啊!”
“啊!”
他们同时尖叫了起来,顾相隐连忙丢掉自己手中的扫帚。
“你……你干嘛啊……我旧伤未愈,你……”刚刚那个人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脑袋,手中的灯笼落到地上。然后,他慢慢地晕倒在地,手渐渐地松下。
顾相隐拾起他落下的灯笼,凑到他的容貌前,看清了他的长相,和他额头上刚刚自己用力过猛而留下的淤青。
“三……三弟!”顾相隐一瞬间慌了神,摇了摇他的手臂,见他没反应,赶紧大喊呼救,“来人啊!轻漪……轻漪……快来人!”
此时倒地的男子,正是韶安国的三王子——顾长念。
翌日,浮念阁内。
香炉内的檀香升起青烟,香气袅绕在浮念阁的顶端。
眼下已是申时,床榻上,顾长念双眼紧闭。俊朗的面容渗透出点点汗珠,英气的剑眉也紧锁着。
额头那一块青紫色在此时的顾长念脸上格外显眼。
顾相隐坐到床榻边,细致地为自家三弟擦着汗,娇俏的面容藏不住的是担忧。
“王上驾到!”门外的宦官通报道。
殿内的宫人跪身行礼,齐声:“参见王上!”
顾长卿未对他们免礼,而是径直朝顾长念的床榻走去。
“哥哥……”顾相隐将手中的布帕递给轻漪,站起身来。
“长念他怎么样?”顾长卿坐到床榻边,对还在跟前跪身的太医问道。
“回王上,三王子殿下似乎前不久刚受过剑伤,原本已经缝合,可因受到过大的惊吓使伤口裂开,头部又遭一击……所以,陷入短暂的昏迷。”
顾相隐听着太医的话,咬着嘴唇,满脸的惭愧。
“你先下去吧。”顾长卿对太医挥手,示意他退下。
“诺。”随后太医起身朝门外走去。
“看来三弟游历在外,也是受了不少苦呢。”顾相隐看着床上的顾长念,心疼道。
“是啊。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长卿转头看着顾相隐用温柔却认真的语气问道。
还未等顾相隐回答,床上的顾长念便睁开眼睛,蓦然坐了起来。
“大……大哥!”顾长念看着顾长卿,苍白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笑。
看他有些惊恐的样子,想必是刚才昏迷时做了个噩梦。
“你怎么了?”顾长卿拍拍他的后背,问道。
顾长念环顾了一下四周,熟悉的檀香进入他的鼻腔,让他心安。
“呼……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拿棍子打我,生疼!然后我……”
“咳!”顾相隐的咳嗽声打断了顾长念。
顾长念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那的顾相隐。
“二姐!”顾长念的笑容比方才更灿烂了。可是,这灿烂的笑容却是转瞬即逝。
“哦……我想起来了,二姐就是你打的我!”
顾相隐一愣,瞪大着眼睛看着顾长卿。
而顾长卿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他们的下文。
“谁让你没事出来吓我?我……”顾相隐知道否认是不可能了,只好承认。只是,本想再解释一番的她最后只从喉咙里冒出这一句话。
“我怎知,你胆子现在如此小啊?再说了,我这浮念阁啊也坐落在南宫。”顾长念说道,“你傍晚一人独自着黑裳行走于南宫大道,我一时玩心起,所以……唔……”
顾长念的话再次被顾相隐打断,可这次顾相隐是直接弓下腰捂住顾长念的嘴。
突如其来的这一招让顾长念措手不及,无奈,他只可闭嘴,幽怨的眼神盯着顾相隐。
顾相隐看着顾长卿,见他面色并没有任何波澜,反而一双含笑的眼睛望着她,自己的手也从顾长念嘴上离开。
顾长卿此时也是哭笑不得。
他了解这个妹妹,他也知道没了出宫令牌,她迟早会按捺不住性子。
“三弟啊!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三人同时沉默让气氛异常尴尬,最后,顾相隐开口打破了沉寂。
顾长念道:“我今日恰好游历至韵京,就想着回王宫来看看。”
顾长卿一听,笑道:“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本王许你一爵位。如何?”
这话顾长卿也不是第一次说。
每每顾长念回宫时,顾长卿都会和顾长念说此番话,去挽留他。
可无奈,顾长念向往自由,和顾相隐一样不甘愿一直被锁在这深宫中。所以,顾长卿提了多少次,就被拒绝了多少次。
顾长念一时无语,半晌道:“好。但是我不要什么爵位。”
这答案出奇,顾长卿和顾相隐都颇为震惊。
震惊的同时,隐藏不住的是欣喜。
顾长卿笑道:“好,只要你肯留下,本王什么都依你。”
“王上。”苏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跪身行礼,“飞蓬将军在韶阳殿求见。”
顾长卿起身,对顾相隐和顾长念道:“那我就先走了,隐儿你好好照顾长念。”
顾相隐福身,点头领会:“嗯,哥哥慢走。”
顾长卿离开了浮念阁的寝殿,众宫人再次一致地跪地送安:“恭送王上。”
“你们都先下去。”顾相隐待顾长卿出了浮念阁后,将宫人们都遣散了出去。
“诺。”
他们走后,顾相隐将茶桌上的清粥端了过来,坐到床榻边。
顾长念接过清粥,喝了一小汤匙,随后对顾相隐说道:“二姐,我看你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想必是被我大哥禁了足吧。”
顾相隐一听,心里的火气一股劲地又冒了出来,道:“你早些天不回来,哥哥的婚宴你都错过了。”语罢,顾相隐往顾长念的臂膀上拍了一下。
顾长念赔笑:“我错了,我这不回来了嘛!改日我定亲自向王嫂请安。”
顾相隐叹了口气,没再过多地说这些事,又问道:“回宫了,有什么打算?”
顾长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渐渐垂眸,半晌,才回答道:“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呢?但是……我今日想去祭拜一下我的母妃。”
顾长念的母妃是先王的念贵妃。为人仁慈善良,和顾长卿、顾相隐的母亲苏王后交情很深。
念贵妃是在一日夜里,被一名刺客刺杀。
凶手落网,却在牢里咬舌自尽。所以,这么多年了,幕后主使依旧逍遥法外。
对于念贵妃的仙逝,全宫上上下下都十分悲痛。
那时候年纪尚小的顾长念因为母妃的逝世而整日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
苏王后念其年幼丧母,于是便收养了他,让他承欢膝下。
这个初来乍到的三王子,没有太多的话语同苏王后交谈,每日用完膳就会去念贵妃的宫殿,拿着母妃留给自己的信物哭个不停。
苏王后和宫里的姑姑们想过很多办法,不过都无济于事。
一次偶然,顾长念因疲惫而不幸失足落入义安池。
这一幕正巧被游玩的顾长卿和顾相隐看见。
顾长卿奋不顾身地跳入池中,将顾长念救了上来自己却受了好几日的风寒。
心怀感激的顾长念每日都会带些小点心去顾长卿的住处探望他,和他们一起玩耍。
后来,顾长念渐渐地不再伤感,渐渐地打开心扉也渐渐地不再疏远苏王后。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些。
顾长卿身为长王子整日帮父王处理朝政。
秦胤整日都要练武,训练自己的军队。
他们俩都不能陪在顾相隐身边,而顾相隐也不甘愿整日被锁在深宫中。
于是,他便和顾长念三天两头地溜出宫去玩耍。
在顾长念十三岁那年,先王驾崩。
顾长卿继位,顾长念向顾长卿和顾相隐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出宫游历,回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那二姐陪你一起去。”顾相隐看着他的一点一点地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有些心疼。
“不用了二姐,我想一人去祭拜。”顾长念婉拒了她。
顾相隐点头,叮嘱了几句便命人去准备。
念贵妃的墓坐落在西山。
这儿景色美不胜收,到了春天,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会铺满整个西山。
念贵妃入宫前的家乡就在这里,所以她特地告诉先王,死后一定要将她葬在西山。
顾长念走向一座并不起眼的墓碑前,将手中的点心搁置到地上,然后屈膝跪地,磕了三个头。
“母妃,孩儿回来看您了。”顾长念轻声道,就像是害怕声音一大,就会影响到墓里头的人儿休息一样。
“您放心吧,您的愿望我一定会帮您达成……”顾长念目光一沉,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您的仇,我一定会帮您报!”
清晨。
鸟儿清脆的歌声缭绕在整个思隐殿。
这几日天渐渐回晴,落在王宫中的冰雪也渐渐融化。
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照耀在思隐殿的青石板上,璀璨如珠。
顾相隐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略施粉黛,梳妆打扮一番后起身走出寝殿,来到膳厅。
此时的宫女们将早膳纷纷呈上来,顾相隐落座,正准备动筷时,顾长念的声音传进殿里。
“长念给二姐请安。”
顾长念走到桌前,拱手行礼。
“请安不去正殿,偏偏来这儿,八成啊是来蹭我早膳的。”顾相隐笑道,一语道破。
“既然二姐知道,那我就不客气啦!”顾长念落座,身旁的轻漪给他盛了碗清粥。
“浮念阁小厨房的厨子今日告假,所以啊,我今天要在你这儿待一天了。”
顾相隐噗嗤一声,道:“行,多久都行。”
顾长念夹了一口菜,问道:“二姐,你待在宫中,不无聊吗?我才回来几天,浑身都快长草了。”
顾相隐一愣,原本要去夹菜的手收回,将筷子放在箸枕上。
“宫里可比宫外乏味多了,想必你也知道,在宫外的自由不能带入宫中。”
顾相隐轻叹口气,顿时觉得这早膳也乏了味。自己平日里最爱的糯米糍也不如往常的香甜了。
“二姐……”面对顾相隐的突然沮丧,顾长念也不知所措,接着说道,“我有令牌,今日你我二人结伴吧。”
听到他的话,顾相隐一下子便兴奋了,醉人的桃花眼中闪烁着点点亮光。
“就这么说定了!”
语罢,顾相隐便可劲地往顾长念盘子中夹菜。
“够了够了。”顾长念也端着盘子,美滋滋地吃着。
辰时。
顾相隐与顾长念并肩走在南宫大道上。
光明正大地出宫,对于顾相隐来说也是久违的感觉。
“真舒服……”顾相隐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宫外的新鲜空气。
今晚的韵京和往常一样热闹。
东街的栗饼散发出甜丝丝的香气,引得顾相隐一阵垂涎。
“老板,给我来一份!”顾相隐走到摊位前,对着卖栗饼的老板说道。
“好嘞!”
老板递给了顾相隐,新鲜出炉的栗饼温暖了她的手心。
顾长念付完钱后,小跑去追上前面的顾相隐,把她手中的正准备吃的栗饼一把抢过,放到嘴里。
“一点也不比宫里的御厨差!”
见到他的样子,顾相隐笑道:“那是自然!”
顾相隐边走边左右张望着寻找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却没想到下一刻,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她吃痛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正诧异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江……江云深?”顾相隐揉着额头,退后一步。
“公主殿下。”江云深拱手行礼。
本在挑选小饰品的顾长念听到动静后,放下手中的香囊,朝他们走去。
看见眼前的人后,顾长念脸上的表情慢慢由惊讶转变为惊喜。
“江兄!”
江云深微微一笑,道:“长念……”
顾长念更激动了,靠近他,眼神藏不住欣喜:“没想到,你我二人如此有缘,今日还得以在韵京一见。”
顾相隐愣愣地看着他们俩,问道:“你们认识?”
“嗯!”顾长念点点头,继续道,“还记得半月前,我至安湘城遭遇刺客,是江兄救了我,他自己还中了一刀。所以,江兄是我的大恩人了。”
可顾相隐却无心关注,她注意到了顾长念话里的另一句:“遭遇刺客?”
顾长念面色一冷,表情僵硬了,看了眼江云深,随后一笑:“我上次出手相助了一位小乞丐,没想到那个欺负小乞丐的壮汉如此记恨我,连夜闯我客栈还非要跟我斗个你死我活。”
顾长念摇摇头,一脸无奈。
顾相隐将手中栗饼一下子推到顾长念手上,语气中有些责备:“你也太不小心了。”
顾长念惭愧一笑,走到江云深身边,向他介绍:“江兄,这是我二姐。二姐,这是我恩人,江云深。”
“我们本就认识。”温柔带着些许痞气的笑重新挂在了江云深嘴角。
“是啊。”顾相隐接道。
今夜的江云深同往常一样。月光晕染在他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也照耀了他嘴角的痞笑。
“那我就不多说了。”顾长念目光锁定前面的一家生意火热的酒馆,拉着江云深和顾相隐的手往那边走去。
“客官,想要点什么?”
店小二瞧见来了的新客人绫罗绸缎加身,心里暗喜来了笔大生意。于是,赔笑的脸也更加灿烂了。
“小二,你们店的招牌菜和招牌酒全上!”顾长念落座在椅子上,招呼来旁边的店小二。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喜眯着眼睛,乐呵呵地去招呼厨房了。
不一会,店小二便端着一壶酒,将盛满酒的酒杯摆在桌上。
“几位慢用。”
顾长念端着酒杯,拱手向江云深敬酒:“江兄,你我二人今日可在韵京重遇,也算得上是缘分,我敬你一杯!”
江云深浅笑,端起酒杯回礼,随后便一饮而尽。
“诶对了,二姐,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这时,店小二弓腰走了过来,将手中托盘上的菜放置桌上。
看着这一道道美食,香气阵阵扑鼻。
顾相隐正拾起筷子,准备夹菜,却被顾长念这一个问题给愣住了。
“既然你们俩认识,那江兄,你应知我的身份的了吧。”
没等顾相隐回答,顾长念将话锋转向江云深。
江云深勾唇轻笑,道:“三王子殿下。”
顾长念又将二人的杯子盛满酒,继续向正在吃着菜的顾相隐问道:“对了,二姐。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
顾相隐放下筷子,转过身敲打了一下正坐在身旁的顾长念的脑门。
“你又不等我回答,再说了……”顾相隐用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江云深然后继续道,“这是我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接着,顾相隐正过身子,一股劲地往顾长念的碗里夹菜。
“你平时挺少吃青菜的,今日你可得多吃点!”
堵上你的嘴,淹没你的好奇心!
后面这句话,顾相隐在心里骂咧。
顾长念微张嘴巴,一脸诧异:“好了二姐,我……我吃不了的!”
顾相隐听闻,噗嗤一声笑出声。随后,她夹起不远处的鸡肉放入嘴中。
“江兄,你能给我讲讲吗?”见在顾相隐这儿套不出话还要白吃这么多青菜,顾长念用幽怨的眼神盯着顾相隐好一会,随后便将这个问题说给江云深。
江云深将刚夹的菜放入口中,微微咀嚼后,回答道:“因缘巧合。”
这四个字尚且还不能满足顾长念的好奇,顾长念撅着嘴,继续道:“详细一些行吗?”
顾相隐放下筷子再一次往顾长念的脑门上敲打了一下,厉声呵斥:“吃饭!这些青菜不吃完,你今天啊,就别跟我回宫了,等着哥哥降罪吧。”
顾长念默默地低下头,用余光瞟着顾相隐的表情,拿起筷子不情不愿地吃起了盘子里的青菜。
他们在酒馆中又待上了一个时辰。顾长念和江云深喝了不少酒。
顾长念不胜酒力,已经倒在了桌上。而江云深的脸稍稍泛红,但比顾长念的状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