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停顿了一下,看着三叔焦急的脸,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觉得还是直截了当的说比较好,就见三叔原本有些焦急的神色陡然变得暗沉。
几乎可以称得上乌云密布,大壮一向见到的都是或和蔼或严肃的三叔,陡然间见到这么一副杀人模样的他,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沉默了一瞬,才想了最好的安慰措辞。
“三叔……东西没了就没了吧,那个门也够我们生活了……我们求得不就是活的好点,那扇门就是拆了,也是价值不菲。
那是我们一辈子没见过的好东西,虽然不知道石台上的究竟是什么,但肯定不如那扇门吧……所以三叔,咱们就放弃吧。”
这么长时间,谁知道洞穴里面有没有别的出路,要是方季早就跑了,他们怎么满天下的找人?
但大壮的安慰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让三叔更为恼火,“不,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方季给我找到,哪怕掘地三尺!”
他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要放弃?不,不可能。
大壮欲言又止,但又知道三叔的倔脾气,又想了想没了的弟兄,心里哀叹一口气,决定先应下再说。
其他人也不是傻得,都知道现在的三叔惹不得,也就自觉的不再说话。
三叔几乎被气的晕厥,回到村里,剩下的妇孺一同围过来,寻找自己出门的丈夫,亲人。
但显然,除了零星的几个人,谁都没有回来。
回来的,自然是喜不自禁,没回来的,自然是捂着嘴痛哭流涕。
一个孩童走过来,拉了拉大壮的手,“大壮叔叔,我爹呢?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出去搬石头了。
我要不要准备午饭去看他?”
一向都是村里剩下的妇女准备饭食,由大孩子带着小孩子送饭。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到现在,孩子还是担心着父亲的吃饭问题。
大壮基本上一瞬间眼角湿润,他突然不清楚现在他们所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为了那些财富,这孩子打小,就没了父亲,这些女人,早早没了丈夫。
他突然迷茫起来,看向气哄哄的三叔的背影,一时间有些难受。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用送了……他……不需要了。”
他眼圈几乎全红了,抬头看向孩子的母亲,母亲立刻会意,也红着眼睛过来哄孩子。
一行人了解情况,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家人圆满,又即将拥有财富,而有的人家,赔了所有,如今到手的,也不过是冷冰冰的东西。
早在第一个人死去的时候,就有人生了退意,如今,大部分的人都死了,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暗处的易洳,直直的望向那些人。
“你心软了,还是说,你后悔了?”墨成堰走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不。”易洳摇摇头。
“他们如今的状况,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即使没有我,也有方季,就算方季也不在,三叔也不会放弃入洞。
我的存在,不是必要的,顶多是推动,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
我不是不了解百姓疾苦,而是在他们死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们这样的举动,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每个人都有私心,他们都想着,自己一定不会是牺牲的那一个。
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用自己的性命,为别人搭了桥。
墨成堰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他就是怕易洳想不开,觉得这些人的死同她有关。
在墨成堰心里,祁风这个人,虽然老成,但毕竟还是孩子,没有人能立刻接受生死,哪怕是再聪慧的孩子,也一样。
但易洳不一样,死过一次的人,面对生死,早就看透,更别说,这些人的结果,同她的关系并不大。
她永远无法替他们选择。
“走吧,咱们去研究残卷,顺便,给三叔一份礼物。”
易洳转头,对墨成堰说道。
墨成堰点点头,“纳兰已经去安排了。”
两人回到客栈,原本沉睡的司寇辰已经醒过来,能这么早醒,也多亏了纳兰羽提前过来给他解了穴道。。
“好啊你们,竟然点我睡穴!有事情不叫我一同去,真是不够义气。”
司寇辰有些生气,但也没有愤恨的程度,他知道两人不带自己也是怕自己涉险,但生气的过程还是要有!
易洳给了司寇辰一个白眼,“就你那脾气,到那里,还不要被机关钉成筛子,怎么就没点数了?”
司寇辰默然。
刚想怼回去,纳兰羽就走过来。
“方季带来了。”
易洳走过去,司寇辰见也没人搭理他,也就悻悻的跟着走。
来到房间里,方季早就被捆在那儿,身边,还有个人看着。
那人见纳兰羽回来,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易洳观察了一番,许久不见方季,当真是变了个模样。
虽然她整天易容成方季,但方季这么憔悴的模样,她还真没见过。
只见方季虽然衣着整齐,没什么破旧破烂的感觉,但整个人瘦了不少,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但脸色苍白,显然是营养不良加失血过多。
“你们的手段,看起来挺狠的。”
能让一个原本阴狠嚣张的人变成这样,还没有特别多的伤痕,也算是有本事。
司寇辰不由得夸赞,他见过一直给人施刑,几乎满身是血,满身是伤的,但要毁了一个人的信念和骨气,没点本事,还真的做不到。
这时,一直微微低头沉默的方季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更加明显,见到易洳身边的方季,他的眼眸里有显而易见的惊恐。
易洳稀罕的看了眼纳兰羽,她自觉如今的纳兰羽不如十多年后沉稳,铁血手段的纳兰羽,却想不到,这么年幼的他,还是有不少手段。
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墨成堰,想着他年龄也不算大,却也是极有能力的。
这样一对比,似乎纳兰羽也不算些什么。
察觉到易洳的视线,墨成堰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易洳笑了笑,张开一排小白牙,“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