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位于中国东南沿海,自古以来就是出产海盐的地方,这里的百姓除了出海捕鱼,还有一个重要的谋生手段就是晒盐。只要将海水引入盐田,等阳光充足的日子,经过一两天的晒制,就可以产出干净洁白的盐巴,晒盐可以说是无本生意,因为海水是大自然的产物,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还根本不要钱,仅有的一点成本也是制作盐田和人口的成本。
由于明朝对盐铁茶叶等重要民生物资的管控,实行盐铁专卖制度,一般的商户如果没有盐引,根本不能够进行盐业的买卖,否则就是贩卖私盐,一旦被朝廷抓获,那就是重罪,轻者坐牢,重者直接杀头抄家。
话虽如此,但由于贩盐是暴利行业,为此,还是有不少百姓甘愿冒着杀头抄家的风险,也要走私贩卖私盐这条危险更是暴利的路。
吴伟带着李奇、李建、瘦猴他们来到海边一处盐场,这个盐场比较小,只有十几亩地的样子,有几个盐农正在往盐田里灌溉卤水。
吴伟来了兴趣,专心的看盐农劳作,晒盐其实很辛苦,整天风吹日晒,一旦遇到下雨天,还要及时将晒制一半的卤水舀进缸里,否则以前都白晒了。盐农由于整日晒太阳,皮肤都变得黝黑,而且由于伙食不好,整个人显得很是干瘦,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由于长期弯腰晒盐,有很多盐农腰也变驼了。
吴伟问其中一个老盐农道:“老乡,你这样,一个月大概能够有多少收入啊?“
”哎,我看你是当官的吧,不瞒你说,一个月也就勉强糊口。“
吴伟好奇了,道:”这是为什么呢,晒盐不是挺赚钱的?“
原来,在盐农的介绍下,吴伟才知道,玉环靠海,晒出的盐多,在本地根本不值钱,每斤才卖一文钱,不过到了内地则不同,起码可以卖十文钱一斤,因为没有盐引,而且路途遥远凶险,盐农没这个实力,根本不可能运送到内地去卖。盐农只能在本地售卖,自然价格就上不来。不但价格低,还经常被巡检司抓住罚款,由于盐是国家专卖的,所以他们只能偷偷的卖,一旦被巡检司的人抓住,少不了巨额罚款。因此,盐农整日日晒雨淋,起早摸黑的干,确实只能勉强糊口。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吴伟才知道了盐农的不容易,吴伟道:“老乡,今后你只负责晒盐,晒好的盐卖给我们就可以了。”
“哦,那多少钱一斤?”
“你在市场上卖一文钱一斤,那我就收你一文钱一斤好了。”
“啊,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巡检司的人会抓你,罚你款了。”
盐农很是感动,纷纷表示遇到贵人了,当得知面前的人就是楚门千户所千户时,很是惊讶,纷纷纳头便拜,表示今后他们的日子有了奔头。
除了收盐农的盐之外,吴伟决定自己再造出一大片的盐场来,因为光凭现有这些盐农散碎的十几亩盐田根本不够,起码还需要造出一千多亩的盐田。按照盐农的眼光,吴伟选择了楚门北面的下湫村,召集所有的军户,开辟出一千亩左右的盐田,然后免费提供给附近的军户和农户晒盐,还聘请专业的盐农对他们进行免费指导。而且,这些盐农只负责晒盐,所有晒出的盐,吴伟按照一文钱一斤的价格负责回收。
这样比他们原先种田的收入高得多了,自然吸引了好多附近的村民和军户过来晒盐。很快,白花花的盐巴就成堆成堆的晒了出来,吴伟并没有食言,都是按照一文钱一斤的价格全部收购。
眼看盐巴越来越多,眼下最关键的是盐引的事情了,吴伟眼巴巴的等着盐引的着落,终于,得到了好消息,盐引下来了,是一千担的盐引,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了,吴伟要的就是一张合法的凭证,并不在意多少。
万事都已经具备,下一步就是正式开始贩盐了,自然不能在本地售卖,吴伟是往内地卖,经了解,江西那边由于缺盐,价格很高,达到了每斤十文钱。江西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吴伟决定把盐贩卖到江西,于是一口气购买了一百辆骡车,
从玉环到江西,虽然距离不算远,但路比较难走,要翻过好多座山,好在有骡车,要是靠人挑的话,根本吃不消,而且还挑不多。估算一趟来回要一个月左右。吴伟也把这次贩盐当做军队长途拉练和经历实战的好机会,因为沿途山高林密,有不少的山贼土匪,正好可以借机拿自己的军队练一练手,增强他们的实战经验。
挑了一个好日子,部队终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百两骡车,每辆骡车放十担盐巴,总共是一千担,第一次贩盐,吴伟亲自带队,除了留下必要的守城的士兵之外,几乎带上了千户所所有的军户,共八百人,全副武装,由于吴伟的军工厂已经可以大批量的制造钢铁,所以每名士兵都配备上了钢制的长达七米的长矛,有钢制的盔甲,由于盔甲比较重,没有战斗的时候,放在骡车上。随着一声出发的号令,浩浩荡荡的开始了第一次贩盐的经历。
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要知道,一般的山贼见到这么多人的部队,还是不敢招惹的,就算遇到巡检司的盘缠,因为有盐引,又是这么多军户,他们也不敢为难,所以一路顺风顺水,吴伟甚至还有点遗憾,因为没有遇到山贼,队伍就少了实战的经验,队伍很快就来到了西霞关,这关口位于浙赣交界处,过去就是江西境界了,很快就可以到达这次贩盐的最终目的地——景德镇。
这是一个大的关隘,有驻军两百多人,西霞关巡检名叫范得正,当他听到汇报,说是有关下发现大批军队,他吓了一跳,难道是有乱民造反了,连忙跑到关城上。当他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明晃晃的奇长的长矛,吓了一大跳,大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李建道:“我们乃是浙江台州府太平县楚门千户所军户,我们是往景德镇贩卖盐巴。”
“靠,原来是贩盐的,黑老子一跳,你贩盐就贩盐,干嘛带这么多军队?”
“这不第一次贩盐,怕路途上不安全,所以就多带了一些人嘛。”
“我不管,我问你,你说你是贩盐的,可有盐引啊?”
吴伟命李建将盐引呈给他看,他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无误后,他又仔细的观察这支奇怪的运盐队伍,他注意到装盐的骡车很多,少说也有一百辆,而且都装得满满当当的,他现出了贪婪的神色。
李建道:“大人,有盐引,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谁知范得正却道:“你懂不懂规矩,你说走就走啊,你们这么多人,我怀疑你们是藏有乱匪。”
吴伟会意,命李建拿出十两银子偷偷塞给巡检。
“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呢,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李建有点生气,道:“那以大人的意思呢?”
范得正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一百两?”
“一千两!”
“啊!一千两,我们这趟生意也赚不了一千两啊!”李建大呼。
“少说废话,你交不交,不交就休想过去。”
真黑啊!吴伟这才领教了什么叫黑道好过,白道难缠。黑道大不了打他娘的,这白道可就不行了,你要是打,就形同于造反。你要是不给吧,他还可以以各种理由不让你通过。
瘦猴很是生气,道:“大哥,要不让我宰了他!”
“不可,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给他一千两银子?”
事到如今,对于这种官痞,吴伟也没有了办法,叹了口气,道:“只能跟他商量,能不能少要一点。”
但范得正仿佛吃定了吴伟他们,就是咬定一千两不松口,瘦猴终于忍无可忍,忽然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范得正的腰上,范得正这下不硬了,声音颤抖的说道:“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吴伟劝道:“瘦猴,你干什么,不可对巡检大人无礼。”
“你这狗官,我们分明有盐引,居然还敢敲诈我们,你说让不让我们过去?”
“过,过,怎么不让你们过呢,我没说不让你们过啊!来人啊,快,快,打开关门,放军爷们过去。”
队伍终于过了西霞关,望着通过的队伍,范得正露出了阴毒的神色。
瘦猴对刚才的做法很是得意,道:”大哥,你没发现啊,刚才当我把刀抵在他腰上的时候,那家伙一下子就软了,差点连尿都吓出来了。“
众人也大笑起来,纷纷道:”对这种小人就该这么做。“
吴伟却保持了冷静,道:”我觉得你闯祸了,所谓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我看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怕我们得罪了他,今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大哥,不会吧,这家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蛋,能有什么花样?“瘦猴不相信。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但愿没事吧。“
顿了一下,吴伟道:”还有,命令弟兄们加快步伐赶路。“
但说什么,就来什么,果然,当队伍到达三清山附近时,很快,前面出现了一大批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手里都拿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人数足足有两千左右,挡住了吴伟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