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聃倾所言的那男女之身互易的神药,不过是我们几个狐狸崽子幼时的恶作剧罢了,那时四哥刚识得药理,正是在兴头上,日日夜夜埋身于草药中求知若渴,我同三哥见了,便觉得好一阵无趣,想着找些乐子,便在四哥新炼的药里,加了一味合欢草,便眼睁睁看着试药的四哥从玉树临风的俏公子变成了娥眉素手的美佳人,讲真的,虽说佳人赏心悦目,却瞧的人好一阵心惊。自那,四哥炼的那壶药,便被我收藏了起来,总想着日后有了嫂嫂,便将这药赠予嫂嫂作新婚贺礼,祝她以正家风,怎料想遇上了聃倾。
念至此,我将药翻了出来,揣进了袖袍,便飞出了揽月楼。几个衣袂翻飞间,落在了帝君殿前。讲真,若不是我瞧着门外那帝君殿三个烫金大字写的分外恢宏,打死我也想不到这片如同染衣坊般的建筑会是昆华帝君的住处。眼见着红木林立,成排列阵,木头架子上搭着五颜六色的云织霞锦竟汇成了最亮的霞光夜色,而那将骚包二字发挥到极致的美人儿,正于那霞光夜色里搭了张桌子,唱着悠悠的小曲,素手轻捻,手里的琉璃杯便抬了抬,荡起一片醇香,“小阿九,若你再磨蹭点,这醉生梦死可要被本君喝完了。”似是醉了酒,一片眼波流转,晕晕娇颜。
我还未在那美色里缓过神来,身子便被人推着,刚还坐在那处喝酒的聃倾一个闪身便到了我身后,声声催着:“快些过来坐下,你是怎么了,怎得这般痴傻,我还是觉得你早晨那副伶牙俐齿的模样最是惹人喜欢。”
我于桌前坐下,便闻着那酒坛里的阵阵酒香,勾的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躁动了起来,但端着架子,也没忘了体面,便对着聃倾笑了笑:“只是绝代有佳人,醉卧锦林间的景将我看的呆了一呆,觉得帝君女子模样很是好看。”
“哟哟哟。”美人儿调笑,点了点我的鼻尖,“就你嘴巴甜,若不是今日你刚在揽月楼当着那些人让我好生没脸,我都要信了你的鬼话了。”历代美人都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女人是不能得罪的,而美人是更不能得罪的,念至此,我拢了广袖,作了作揖:“帝君深明大义,还莫要同我计较才是。”
聃倾支了下巴,媚眼如丝:“真真是个玲珑的小机灵鬼,行吧,瞧着你这般能屈能伸,本君在你眼里又是如此深明大义,便不与你计较了。”
我闻言,忙将蕙质兰心貌美心善的囫囵话说了个圆满。
“不过…”聃倾琥珀色的凤眸微眯,染着红色丹蔻的素手忽的抬起了我的脸,口吐芳华,“本君这幅皮囊用的甚是厌烦,想着换副模样,思来想去,只有你这个模样甚合本君心意,媚眼含羞,丹唇逐笑,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尤其是这身段,纤腰楚楚,回风舞雪。本君见过那么多神女,也只有你能入了本君的眼。怎么样?要不要跟本君换换?”
虽说他将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我却不甚开心,毕竟自己的皮相再丑,也是看着自己顺眼,思来想去,还是莫要换了,便拢着手将聃倾好一番奉承:“我这舨陋态哪能比的上帝君佳人款款,天人之姿,帝君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聃倾闻言,笑意晏晏的将我白了一眼:“瞧你的小气样子,算啦,反正有了你的药,凭着本君的相貌,定能蝉联这九州方圆美人之首。”言罢,素手轻开,“阿九,我的药呢?”
我将药待广袖里拿出来,还未递到聃倾面前,便是一阵香风袭来,再睁眼,药瓶已到了聃倾手里,瞧着他很是心急,我不由得询道:“你怎得如此急躁?”
聃倾将手里的药瓶转着,闻言笑了笑:“也是,既然药已寻得,自然不该急于此时的。”随后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与我倒了一杯酒,“来,小阿九,你解开了我的心结,今日你我可要好好畅饮一番,不醉不归。”
我本就让那酒香勾起阵阵馋意,听着聃倾如此说,便很是开心,谁知他刚满上了酒,便将杯子盖着,甚是戏谑的望着我:“不过,吃酒之前,我要先考考你,可知我这酒为何起名为醉生梦死?”
我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些酿酒之人都很是矫情,都爱给酒起些风花雪月的名字,还总爱问别人可知这酒名来意,我不知这酒名由来,我只知道,这酒喝进了肚子就是我的,为何要管那么多?可想了这么多,面上也只能淡淡的笑:“帝君博古通今,才思甚广,我又是个没出过青丘的,世面见得甚少,还望帝君能够提点一二。”
聃倾闻言,似是被我拍马拍的很是愉悦,便素手轻翻,指了指酒坛:“凡人喝了我的酒能忆起前尘往事,也能忘记俗世忧愁,不知今夕,不晓何年,如同身在混沌间,误以前尘为今生,错把今生作前尘,醉生梦死,忆当年。”言罢,幽幽的将我望着,美人浅笑,又见他将手拿开,支了下巴,凤眸弯弯,“阿九,若是你,可愿记起那浮生往事?”